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仙之飛升,魔之飛降,不過都是殊途同歸,我的名字早已忘記,不提也罷,有個別號,藍瞳魔君,周兄可莫忘了。」藍袍人突然說道。

周道兒腦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他動容道:「那五千年前一統魔道莫非就是藍兄你嗎?」魔道在五千年前,曾有過一次短暫的統一,那統領魔道之人,便是那藍瞳魔君,當時的魔道可算是盛極一時,壓的仙道是抬不起頭來,只是後來,也不知道是何緣故,藍瞳魔君突然消失了,那魔道為了爭奪那至尊的統治地位,自相殘殺,最終導致了四分五裂,由極盛轉入了衰退期。

九緣真人所遺留的玉簡中曾有過關於這段的記述,當時還曾詳細的批註過,因此周道兒印象深刻。

「那只是當時心高氣傲,一時之間無聊所創下的名號,倒讓兄弟見笑了。」藍瞳魔君並不在意的道。可以聽的出來,對於當年的輝煌,他也深感自豪。

周道兒駭然道:「那藍兄早該飛降了才是啊!為何至今依然留在凡間呢?」

「飛降上界,對於凡間修道之人來講,那是夢寐以求的,只是上界也有上界的約束和規矩,一旦飛降,將再無自由之身,反不如留在凡間來的逍遙自在,更何況,大道無期,又何必區分是在哪裡修行呢?我看周兄的修為混融無間,已是達到反樸歸真的境界,怕是早已超越那地仙之境了吧?」藍瞳魔君望著他,大有深意的笑道。

「彼此,彼此,藍兄的天魔之身,可是絲毫不比小弟差上多少。」周道兒也抱以微笑道,充滿心知肚明,肝膽相照的知己味道。

「周兄弟在此北蠻荒野之地現身,未知卻要去往何處啊?」藍瞳魔君接著問道,對他來講,周道兒的一身也是充滿無數的疑團,從他的修為上看,居然看不出來是修行的哪一道的,仙佛魔妖四道居然哪道也不是?只是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卻是純正博大的,即便是魔君自己也是自嘆不如。

周道兒卻也是沒有打算隱瞞於他,笑道:「聞說那北蠻邊境,有一梵音寺,乃是佛道的聖地,兄弟正是要去瞻仰一番,若何?」

「梵音寺?」藍瞳魔君眼睛一亮,拍著膝蓋道,說道:「世間竟有如此湊巧之事,那我可是要與兄弟同路了。」

周道兒長身而起,哈哈笑道:「有藍兄沿途相伴,兄弟也算壯膽了啊!」「周兄實在謙虛,若是哪些宵小不識好歹,撞上門來,你我不正好練手了嗎?」藍瞳魔君狡黠的道。

北蠻梵音寺內

一座寂靜的庭院橫向舒展,幾棵歪勃樹在陽光下懶洋洋的垂著樹枝,那一片片的綠葉泛著綠油油的光芒,那庭院四四方方,不時的飄在一股檀香的味道,重建之後的梵音寺,一切都已恢復如新,寺廟內的『佛』字格局便說明了佛徒的虔誠。此時的庭院之內,響起了重重的一聲嘆息,幽怨繞樑。

正中的一棵矮樹下,一個白衣女子正在蓮步輕移,一臉的愁苦。原本美若天仙的面容帶上一絲愁苦,倒是多了一種惹人憐惜的味道。

「蘇姑娘唉聲嘆氣,莫非還是為了那人?」一聲如銅鐘一般的聲音由遠而近,庭院中人影一閃,卻是多出了一人,正是那凡間十六羅漢中的長眉羅漢。

「大和尚多年修行,也如何開始管那凡間俗世了呢?」蘇尹緩緩轉過身子道。「事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長眉也在三界五行之內,自然也算的上是俗人。」長眉羅漢淡淡的道。

「當日大師所言之事?難道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蘇尹突然問道。「三界之所系,錯非是他,也無人可替,福禍無門,惟人自招。」長眉羅漢低頌一聲佛號,說道。

「大師不怕如此將會引來凡間無盡的災難和殺戮嗎?佛道又於心何忍呢?」「呵呵,蘇姑娘想的卻是太過簡單了,如今的形勢已然如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即便我佛道不出頭,你以為那仙魔兩道也會無動於衷嗎?兩年的時間,足夠各方精心準備的了,醞釀必然意味著爆發,周小友不過是那加速爆發的根源而已。」長眉微笑道。

「我想你們都錯了,我弟弟是斷然不會因為我的緣故,而打開那冥王結界的,恐怕到時候,佛道要大失所望了。」蘇尹忍不住潑冷水道。

「蘇姑娘過於執念了,想那佛道與那漢土仙魔之道的爭端,並非只是單純的意氣之爭,其中牽扯到信仰、傳播、道法等等,即便是沒有周小友這個因素的存在,那也是無法妥協的,至於周小友的緣法,乃是天命所定,即便是我今日放過了蘇姑娘,那麼其他人呢?他們會放過你們嗎?此事不管多久,總是要有一個解決的,只爭早晚,蘇姑娘以為如何?」長眉淡然道,他睿智天生,參佛多年,如何看不出蘇尹心中的念頭。

蘇尹頓時默然,那日在出雲,原本她是斷不會跟隨佛道來這梵音寺的,關鍵就在於長眉羅漢的一句話。至今那句話她還歷歷在目。「周小友的生死乃天命所系,他即將出現於北蠻梵音寺,到時,生死定然分曉。」正是這一句話,讓蘇尹義無返顧的拋下出雲眾人,跟隨佛道來到這梵音寺,佛道之人見她乖巧,倒也沒有對她隱瞞,將事情大概的與他說了一遍,蘇尹天生聰慧,聞一知十,頓時知道了事情的嚴重。

只是各道之爭正如長眉所說,乃是一場爭奪主導權的戰爭,是註定要分出個結果的,她一個小小女子,又如何有那回天之力呢?

她那芳心中矛盾異常,一時盡盼著周道兒能夠出現在他的面前,以解那漫長的相思之苦,因為她已經受夠了痴心牽絆的苦楚。另一方面,她心裡明知道此處危險,幾乎是有死無聲,只希望周道兒千萬不要出現,免得白白送了性命。

一時之間,芳心百轉千回,備受折磨,彷彿掉進了那無底的冰窖之中,越來越冷,那溫熱的陽光照射下,卻是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

眼看著前方的梵音寺越來越近,周道兒終於想出了一條解救蘇尹之法,雖然這個方法並不是什麼好方法,卻也值得一試。

當下他拉了藍瞳魔君到一旁耳語一番,直聽的藍瞳是兩眼大放藍光,直有躍躍欲試的渴望,他頻頻點頭,似乎深以為然。

當下,藍瞳魔君加快身法,先一步朝那梵音寺飛馳而去。接著他又對九澩和黎相仔細的吩咐了一番,兩人聽完,隨即折往右旁,消失不見。

周道兒臉上泛起詭異的笑容,朝左方閃去,瞬間杳無影蹤。

梵音寺周圍的山麓樹木都已經枯死,一片荒蕪,只有那身處梵音寺附近的樹木卻是鬱郁青青,被那綠色所覆蓋,因此梵音寺的位置極是好找,只要認個大概的方向就可以了。

藍瞳魔君一路飛馳,天空中只見那藍影晃過,一閃一閃,這一刻還處於一座山頭,下一刻,便已到了山腳,端的是神速非常。

大約有那幾盞茶的功夫,他已經站在了梵音寺前,身後所跟隨的一連串藍色身影也在瞬間與他的原身重合。

望了一眼眼前的佛寺,藍瞳魔君的眼中頓時泛起藍芒,只聽見他郎聲道:「魔道藍瞳魔君前來拜會各位佛……道……高……人。」聲音開始的時候一如常人,隨著每一個字的疊加,聲音逐漸的高亢了起來,尤其那后四個字,一個比一個高亢,到了最後的一個人字,就彷彿是天空中響起了九天轟雷,震的整個梵音寺的地面都顫抖了起來。

寺廟之前的地面更是龜裂的無數道,一座小山峰當時便散做了灰塵,漫天飛揚,天空中飛過的鳥兒紛紛墜落,地上的野物也是翻然倒地,俱是七竅流血,竟是硬生生的被那魔音震斃,聲音遠遠傳開,歷久不絕,似乎要無限制的傳接下去。

就在此時,只聽見一陣梵音從寺中傳出,柔和中帶著剛正,綿延開去,有種震懾人心的力量,藍瞳魔君的魔音頓時被強行的壓了下來,隨著那低沉的梵音,一起逐漸的消失。

「咿呀」一聲,那龐大的金色佛門緩緩的張開,只見金光耀眼,金蓮尊者、銀蓮尊者當先飛了出來,兩人的身後更著十八個上師、十八個法師,那最高的十六羅漢竟然是一個未見。

「魔君遠到而來,真是稀客啊!」金蓮尊者開口道。藍瞳魔君的名號,他如何不知,心中也是與那周道兒初次聽聞之時一樣的駭然,只是一來佛魔勢不兩立,佛道自然不能示弱,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身後的後盾,讓他底氣足了不少,這下只見藍瞳魔君孤身一人前來,身後並無魔道眾高手,倒也讓他安心不好。

要知道這藍瞳魔君實在是非同小可,否則當年那些魔道桀驁不遜之輩如何肯遵服於他當那魔道第一人,只看這個身份,便知道魔君的身份並不是憑空得來的。

「你們這一個個小禿驢,明明心裡罵的要命,卻偏偏還擺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真是噁心。」藍瞳魔君可是沒把這些佛道高人放在眼裡。

金蓮尊者也是一臉的尷尬,他雖貴為尊者的身份,在凡間已然是相當高的級別了,但是面對一個成名多年的魔道第一人,他還是少了一點資歷。

只是他也非常人,至少這多年的修行,將那臉皮煉的是猶如銅皮一般,只聽見他微笑道:「魔君此次前來,未知有何要事?」

「並無甚要事?只是看你們那梵音寺十分的富有,聽說連那柱子都是純金的,本魔君倒想拆幾根回去看看。」藍瞳魔君一副市井無賴的樣子。

金蓮和銀蓮俱是臉色驟變,對方的意思明顯的是想將梵音寺給拆了,想那佛道聖地,豈能隨意毀之,更何況,佛魔自古就是對頭,佛道要真是讓魔君毀了梵音寺,那簡直就是巨大的恥辱,以後更是休想在漢土繁衍下去了。

金蓮尊者沉聲道:「魔君這個玩笑恐怕是開重了吧,若是閣下存心找麻煩,盡可明言,佛道不才,也一一的接下便是了,須知我佛道也不是好惹之地。」

「哈哈,禿驢果然有骨氣,那就讓我看看幾千年不見,佛道有了多大的長進。」說著,藍瞳魔君的身體踏前一步,簡單的一拳轟出。

金蓮尊者臉色大變,在外人看起來,那只是簡單的一圈,但實際上這一拳卻將那所有的佛道之人都包裹了進去,在他們的眼裡,魔君的拳頭彷彿變的猶如天地一般的大,耳中儘是那絲絲的風聲,那風聲帶起一股撼天裂地的龐大威勢,空間似乎在一剎那間轉移了。

銀蓮尊者暗叫一聲不好,他十分明白,自己等人的心神已經完全的為魔君所懾,心亂則幻生,無有窮盡,敵人的攻勢也隨之如狂風暴雨般而來,直到將你徹底的摧毀。以意達心,一拳即含有驚天動地的威勢,藍瞳魔君的修為顯然已經達到反樸歸真的無上境界。

金蓮尊者終是多年修為,他的身前自動的飛出一抹金光,將身後眾人一起籠罩在了裡邊,同時,他的口中一聲巨吼。猶如那暮鼓晨鐘,頓時將心神迷失的眾人喚醒,眼前的虛空突然一清,那一拳還是一拳,雖然變大了,卻是有跡可循。

三十六名佛道之人瞬間散在寺門之前,兩旁排開,俱是紛紛閉目盤膝而坐,竟是不管眼前的爭鬥。金蓮單手抬起,在胸前幻化出一朵潔白的蓮花,在那魔君一拳即將到達的時候,蓮花翻起,向外飛出。

同時,金蓮尊者的身形飛快的向後飄退。「轟」那一拳重重的轟在了蓮花之上,蓮花四散開去,竟然連片刻的功夫都未能延緩。

那拳頭依然朝金蓮尊者攻去,拳頭的本體,那藍瞳魔君竟然消失不見了,似乎空間中只剩下了一個拳頭。

此時方可見那金蓮的後退多麼的有見地,那團金芒再次出現,化做一道金刃,瞬間劈在了拳頭之上。「噗」的一聲,那拳頭瞬間裂開兩半,出乎意料的順利。

金蓮暗叫了一聲不好,只見那藍瞳魔君的身影突然在他的頭頂出現,一腳當空踏下,此時的金蓮如何還來得及躲避,正嘆了一聲,我命休矣。

卻見那銀蓮張口噴出一道銀光,銀光瞬間漲大,形成一個巨大的光暈擋在了金蓮的頭頂,接下來藍瞳魔君那凌厲的一腳。

「茲」的一聲,那銀芒瞬間消散,化出一團雲霧,將藍瞳魔君罩在了裡邊。金蓮藉此機會,總算是逃開了。片刻功夫,只聽見那雲霧「撲哧」一聲,四處消散,現出了藍瞳魔君的身影。同一時間,銀蓮尊者的身前,那一串佛珠當時就碎了一顆。

從藍瞳魔君攻擊到銀蓮出手,前後不過盞茶的時間,魔君以一敵二,毋自穩站上風,即便是佛道兩大尊者聯手,也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由此可見,藍瞳魔君的強橫實力。

事實上,金銀兩大尊者的實力本非如此的不濟,一來是懾於藍瞳魔君的名頭,導致十成功力只能發揮出七層,二來,儘管兩人已經高看了那藍瞳魔君的修為,卻還是大意的低估了。

只是經過方才的簡短接觸,兩大尊者總算也是被激起了傲性,金蓮尊者的頭頂頓時升起了一道金光,赫然是方才已經出過手的神器,大日金輪。

此次出手的神器與剛才大不相同,只見那大日金輪一圈一圈的圍繞著金蓮轉了起來,所劃過的地方,空中就出現一朵金色的蓮花,一瞬間,那蓮花呈倍數的增長起來,由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那蓮花開始充斥了眼前的空間,閃耀生輝,連那天空的艷陽也被比了下去。

跟隨那道道金光而動的,還有緊守在寺廟門口的兩排佛徒,三十六人的口中都吟頌著梵語咒音,那如蝌蚪一般的音符飄上天際,從四面八方的朝藍瞳魔君壓過去,感覺到一陣陣的心旌搖動,藍瞳魔君臉色瞬間變了起來。

對於神器,他雖然遠沒有一般人的畏懼心理,卻也無法等閑視之,之前的金蓮功力受壓,加上只是被動的防守,因此雖祭出了神器,卻連原本的一半威力都無法發揮出來,此時一旦放開手腳,全力出手,頓時威力大盛。

這萬蓮齊開原是佛道降魔之時最經常使用的靈咒之一,不但可以護身,百邪不侵,更可以壓制魔頭的力量,從而在心理和力量上一舉擊敗對手。

藍瞳魔君卻也不是省油的燈,五千年前,他就已經達到了天魔的境界,卻是強壓著沒有飛降,逗留凡間五千年的時間,修為又不知道增長了多少倍。

當下他搖晃了一下聲形,身後頓時出現了一道藍色的虛影,那虛影足有十丈的高度,張牙舞爪,沒有固定的形態,樣子十分的可怖。隨著虛影的出現,天空突然憑空的出現了烏雲,慢慢的將那艷陽遮蓋,轉眼之間,天色暗了下來。

「魅影天魔!」金蓮尊者和銀蓮尊者同時驚呼出聲,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驚懼。魅影天魔乃是達到天魔境界的魔道高手才能夠真正施展的一項獨特本技。

達到天魔境界的修魔者,自然而然的,會在體內形成一顆天魔舍利,這一點與佛道高僧的圓寂后所遺留的舍利又不一樣。天魔舍利可以說是天魔的另一個分身,這個分身最開始的時候,就如同一個胎兒一般,需要修魔者去孕育,隨後是成長,這個成長階段是以分身的顏色來區分的,分別是透明色、褐色、和黑色,當那分身成為黑色的時候,就將成為最為恐怖的魅影天魔。

魅影天魔有影無形,在有著與天魔本體同等的力量的同時,更多了一個必殺技,那就是穿透。任何的生靈,只有被這個分身所穿透,那麼這個生靈身上的所有精血和力量都會被這個分身所吸取,成為提供他成長的最好養料,這才是魅影天魔的真正由來。

兩大尊者一看見藍瞳魔君將自身的魅影天魔都放了出來,便都膽戰心驚起來,那魅影的速度和穿透,即便是擁有大日金輪這件神器護身,也未必擋的住。

隨著魅影天魔的出現,那空中的萬蓮也開始支持不住的四處消散,虛空只見那魅影不斷的掠過,凡是被掠過的金蓮都無聲的開始消失了。

如此驚心動魄可怕的場景,連兩大尊者也看的心驚肉跳起來。眼看著萬蓮已破,只聽見那藍瞳魔君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那魅影天魔呼嘯一聲,朝兩人的當頭壓下,慶幸的是,那魅影天魔總算是無法穿透神器大日金輪的防護。

雖然如此,但是那護身的金光卻是一點一點的被壓縮,魅影天魔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桿黑色長戟,長戟每捅在金光上一次,大日金輪就顫動一次,似乎隨時都有消散的危險。

倒霉的是,兩人還不能逃走,畢竟這是梵音寺的大門是由兩人來守護,要是丟掉的話,那罪責也是兩人所承擔不起的。

此次莫非真的要往生極樂了嗎?正當兩人感嘆之時,卻見那藍瞳魔君腳下的大地,突然顫抖起來,就彷彿是地動山搖一般,周圍的幾座山麓都在瞬間崩塌,聲勢比之之前藍瞳魔君發出魔音的時候也是不遑多讓。

就在藍瞳魔君驚訝的時候,只聽見「轟」的一聲,他腳下的泥土頓時漫天飛揚,大地隨之漏出一個大洞。一聲震天的嘶吼突然傳出,從那大洞之中,頓時竄出出一條龐大的巨蛇,墨綠色的鱗片,在大日金輪的神器之下閃閃發光,那一雙蝙蝠形的翅膀每拍打一下,都帶起一陣狂野的巨風。

那高昂的蛇頭抬起,居然與空中飛行的藍瞳魔君一般的高,一魔一射頓時對視了起來。正當那藍瞳魔君思索這是什麼怪物時,只聽見那巨蛇居然說話了。

梵音寺以北

一條幹涸的河床裸露在烈日之下,早已經龜裂多時,白髮天君一襲白衣,站在那河床邊,眼睛卻不是望著那梵音寺上空那漂浮的黑雲,而是望在了身旁所站立的另一個人身上。

那人一身灰袍,面容枯瘦,最顯眼的要算是那滿頭的雞毛亂髮了,似乎中是那麼的精神抖擻,根根直立。正是那白髮天君所邀的仙道高手莫遠。

「如此強大的魔氣,呵呵,看來魔道真正的高手也終於現身了啊?那佛道也不知道修了哪輩子的福氣,仙魔兩道聯袂上門,當真是夠看的起他們的了。」莫遠望著梵音寺那漂浮的黑雲微笑道。

「魔道高手既然也去了,顯然那正主兒也該出現了,莫前輩,我們是否也該現身了,否則豈不讓人捷足先登了嗎?」白髮天君焦急的道。

「無妨,想那魔道與佛道正是多年未見,如今正在好好的親熱,咱們又豈能橫插一杠,破壞別人的好事呢?更何況,那正主兒也非易與之輩,哪是那麼容易就屈服的,讓他在佛道手中吃點苦頭,然後我們再出面,到時候欠下一個大人情,咱們的要求他自然就無法推脫了,若是他依然拒絕,咱們不還有別的辦法嗎?不急。不急。」莫遠搖搖頭,一副胸有成竹的高深樣子。

白髮天君不敢多言,點點頭,雖然心裡恨不得馬上飛到那梵音寺大展拳腳一番,卻也知道眼前此人萬萬得罪不得。

周道兒此時正在暗自得意,眼見著梵音寺前方出現恁大的動靜,顯然是徹底的鬧開了,想那藍瞳魔君不愧是好兄弟,居然如此的明目張胆,聲音傳出幾十里都聽的見。

他所處的位置,乃是梵音寺的後方,這裡背*一座山巒,臨絕壁,稱的上是飛鳥難渡了,只是對於此刻的周道兒來講,卻是易如反掌。

從梵音寺的後殿飄入,出奇的,後殿之中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很輕鬆的,他就來到了正中的一個走廊之上,走廊前方是一個大殿,拐過一個對角就到了。

「看來,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前方了,早知道這幫禿子如此好騙,我就不用提心弔膽了,真是的。」周道兒忍不住抱怨了一聲,話一出口,連忙伸手掩住了嘴。

當下四處望了望,見無人發覺,方才舒了口氣。沿著走廊而過,出現在了大殿的門口,總覺得裡頭十分古怪,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自己一般,當下忍不住轉身,朝裡頭望去。

這一看,差點沒有驚呼出聲,卻見一人當殿而立,面向自己,那張俏臉是如此的熟悉,飄然出塵的仙姿,曾幾何時,烙印腦海,從未有片刻的遺忘,那一顆內心深處,展轉反覆的,全是她的影子,偶爾的夢中,所出現的也是她的面容,那無微不至的關懷呵護,那縷如絲般糾纏的情絲早已將他緊緊縛住,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

「蘇姐姐。」這一聲呼喚,彷彿是相隔了許久,又彷彿響在昨日。蘇尹的心顫抖了一下,那無邊的喜悅轉而侵襲了她的全身。方要報以甜甜的回應,卻似想的到了什麼?她轉而臉色驟變,冷冷的道:「我不是你蘇姐姐,你趕緊給我走。」說著,當即轉過身去。

周道兒那一顆火熱的心突然像是被扔到了無底冰窖,他感到手足冰冷,整個身體都似乎變的麻木起來,這一刻,就彷彿一切的生機已經滅絕,他突然有了一種死的感覺。

「呵呵,周小友,別來無恙否?」只聽見那一聲如暮鼓一般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那原本端坐於大殿兩旁的十六羅漢,驀然現出了真身,卻是早已等候多時了。十六羅漢圍成一個圓形,將那周道兒困在了核心深處。

忽然間,他知道了自己早已落入了佛道所精心策劃的陷阱之中。微微的笑了笑,並不理會他人,他的眼中只有一人,那早已佔據他內心深處的影子。

走到蘇尹的跟前,他毫無顧忌雙手搭在佳人的肩頭,將她緩緩的轉過了身來。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如花的嬌魘,只是臉上確實淚痕斑斑,我見猶憐。

兩人目光相視,彷彿回到了從前,第一次相識的場景。只聽見周道兒柔聲道:「姐姐早已知道這是個圈套,剛剛那一聲,是要趕我離開是嗎?」

蘇尹點點頭,輕啟朱唇道:「傻弟弟,你為什麼不走呢?走了,姐姐就高興了。」周道兒忽然感覺到大地又恢復了生機,那種生死之間的轉變,是那麼的突然而直接,他笑道:「我不會走的,不論是在哪裡,只要是有姐姐的地方,弟弟都是不會走的。」

說著,伸出右手,輕輕的抹掉蘇尹臉上的淚漬,一顆、兩顆,周道兒發誓自己從沒有如此用心的做過一件事情,觸手處,柔嫩光滑,內心中實是盼著這一刻能夠永遠的延續下去,永無休止。

蘇尹的嬌魘泛起一片紅暈,如同那春日桃花一般,嬌艷無倫,那深情的眼眸只有周道兒一個人的影子,喜歡一個人,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她再也不用去顧忌什麼了。

「咳咳」兩聲咳嗽不合時宜的打亂了相聚中的兩人。周道兒的心中對那佛道僅余的一點好感頓時不翼而飛了。

他一無所懼的道:「大和尚們就不要拐彎抹角了,咱們來談談條件,省得你們天天挖空心思的來對付我,今天就一併解決了。」

長眉羅漢大喜道:「周小友果然爽快,其實事情也是簡單之極,只要周小友答應幫我們打開那橫亘在佛界與凡間之間的冥王結界便可以了,事後,我們不但保證以後絕不在騷擾小友及其你的朋友,而且還可以向你承諾,若是小友日後對我們佛道有所要求,佛道當盡心竭力,絕無二話。」

周道兒心中暗罵佛道不是東西,到了現在總算是開始說真話了,後面的好處擺了一大堆出來,卻是一個都沒有用,試問,用去了一身死息的周道兒有沒有命在,還兩說呢?又如何去享受那以後的諸多條件。

只是佛道所不知道的卻是,自己的身上早已沒有了冥王死息,要說有,那也是比冥王死息還要高級的神原力,這是自己身上如今最大的優勢。

那結界是萬萬打開不得的,不只是佛界,若讓其他任何一界的諸天神佛下界,凡間簡直要遭殃了,光只那凡間,各界就已經為了那權勢你爭我奪,殺伐四起,多少年間,也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生靈受劫了。

想那諸天神佛,各個都有無邊的法力和大神通,那股龐大的力量一旦下界,凡間誰可匹敵,到時候,還不就是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最後的路,都轉到了那殺戮之上,殺戮越多,冥界死息的輪迴力量就消耗的越快,到時候總是要到整個世界毀滅了才甘心。

一時之間,周道兒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腦中雖想了幾條辦法,卻都不甚有把握,無奈之下,只有挑了其中算是比較好的一條。

當下,望了一眼那正翹首以盼的十六羅漢道:「此事原也為難,諸位也知道,我此次是從那冥界回來的,冥界之中曾有人警告我勿要輕易的動用死息的力量,這可難辦了?」他假意為難的道。

果然,那舉缽羅漢當時介面道:「冥界之人?他們身處冥界,與咱們凡間有什麼關係,這也管的太多了吧!周小友大可不必理會於他們。」

周道兒嘆著氣,趁機拉起蘇尹的小手道:「可是我畢竟已經答應了他們的了,若沒有這個條件,我還未必能從那冥界回來呢?做人可是要言而有信的啊!」

說完,他偷偷的朝蘇尹眨了眨眼。蘇尹向來知道他鬼靈精怪,當時便知道了他另有目的,當下也不揭破,只是抱以鼓勵的微笑。此次重逢,她的心中多了份柔情與寄託,只覺得即便是天塌下來,只要能和心愛之人一起,便已無所畏懼。

「這個,周小友若是有何要求但請提出來,我等當盡量予以滿足。」長眉羅漢乃是閱歷深厚之人,如何不明白周道兒在借故推脫。

只是如今佛道有求於人,不到最後關頭,卻也不敢真的撕破臉皮,只看他們抓來蘇尹,卻是養活的白白胖胖,便可明白他們做事也是留有餘地的。

周道兒心中暗喜,見魚兒已然上勾,當下開口道:「哪裡,哪裡?我周道兒生平從無大志,若說是有,便是與這眼前的嬌妻歸隱於山林,執子之手,於子偕老,過那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甜蜜生活,至於其他,卻是不放在我眼內?這樣好了,我這裡倒有一提議,既可以回答你們的問題,也不用與我為難,一舉兩得。各位可願意聽聽。」

蘇尹的耳中如遭電芒一般,只感全身酥軟無力,聞聽見周道兒的話,心知他是藉此機會,向自己表明心跡,那一聲嬌妻,卻是出自肺腑,蘇尹的一顆芳心本已全部寄託於他的身上,如今聽見愛郎當著佛道眾人表白,頓時心中泛起無限的甜蜜,只覺得此刻,即便是自己死了,也是心甘情願。

至於周道兒後面所說的話,卻是一句也未聽的清楚。

一聽見周道兒的話,似乎藏有轉機,那舉缽羅漢連忙道:「周小友但說無妨?」

「這個方法很簡單,就由我和佛道所推選出來的代表憑真本事比試一番,輸了,非人力所為,我自然不用受那冥界之人的約束,要是贏了的話,那就請恕在下對於各位的要求無能為力了。」周道兒終於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方法說了出來。

「但不知道周小友要如何比試呢?要知道,我們佛道有這麼多人,而小友卻是只有一人,若是一一比試,似乎對小友有欠公平。」長眉羅漢接著道。

周道兒暗贊這老和尚狡猾,明裡似乎是在為自己著想,實則是藉機說明了,他們十六羅漢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好在周道兒也有自己的打算,倒也不怕對方的詭計,當下他說道:「這樣好了,就由我周道兒一人挑戰你們佛道十六羅漢,我是後輩,擊敗各位羅漢前輩,自然是不大可能的,還請各位前輩給我一個時間限制好了,若是我能在各位前輩的手下支撐不過這段規定的時間的話,那就算我周道輸了,如何?」

十六羅漢頓時大喜,要知道無論周道兒此段時間道法如何的長進,卻也終究不過是勉強到那天仙的境界,不說十六羅漢人人的修為都已到那天仙之境,只是十六人聯手便有無數的陣勢可以聯結,威力端的厲害無匹,還怕周道兒翻出手掌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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