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乎,好像是在蕭磊強逼她改變生活習慣時開始的。
蕭磊為她制定了一套很規律的生活表要她遵守,早上六點起床晨練,七點吃早餐,八點出門,九點到工作室開始工作,中午十二點半吃午餐,然後又而工作到晚上六點下班,七點吃晚飯,晚上十一點關燈睡覺。
雖然已經多年沒有人這麼嚴格地要求她遵守生活表,但過去的的成長經歷讓她非常快就適應了這樣規律的生活。其實要說她以往的壞習慣,全都是因為沒人管著她才養成的。
因為生活規律了,於是張可研漸漸也養成了上班時間也設計一下商標,所以最近也挺準時把成品交給唐曜,也因此沒再被關小黑屋了。
想來想去,似乎這樣的生活還挺好的。張可妍嗤嗤地笑了起來,把自己的電腦合上,就離開房間走出客廳。
蕭磊沒去上班的日子,就是他清潔家居的日子。以前只打掃整理他自己的屋子,現在則多了她一間,因為弄亂了的屋子,她還是不擅長整理。
果然,張可妍走到客廳,便看見那個高大的男人拿著抹布在擦著茶几。這個情景,不管看多少遍都是那麼賞心悅目的。
張可妍靜靜地站在那裡欣賞了一會,看到他要換位置時假裝自己剛剛才走到客廳,一個箭步走到烏拉拉的水缸前,拿起烏拉拉的口糧,一邊倒一邊念著:「烏拉拉,吃飯吧,多吃才會快點長大。」
蕭磊好笑地看著張可妍跟烏拉拉對話,很多人也會跟寵物對話,而她也不例外,但好笑的是,她總是獨自講得興高采烈,還會逕自地給烏拉拉一些微小得幾乎看不到的反應作註釋。
「嗯?烏拉拉,你怎麼不吃?」倒了口糧,張可妍卻發現愛寵居然無視那一顆顆浮到嘴邊的食物。頓時,她緊張了,「烏拉拉,你是生病了嗎?不行、不行,媽咪帶你去看醫生。」說完,就伸手想去撈烏拉拉。
蕭磊走過來阻止了她。
「你幹什麼?」張可妍睜圓了眼,怒瞪他。
「牠不是生病了,而是換了口糧。」蕭磊把她先前倒進去的口糧用小網子撈起來,然後從水缸旁拿起另外一包口糧輕緩地倒進。
張可妍眼睜睜地看著,原本烏拉拉還懶洋洋地不願動,在口糧倒進水裡后,突然十分敏捷地游起來,朝那些在水中浮沈的口糧飛快地游過去。
烏拉拉向來只會張口等著食物飄到牠的嘴邊,她從未見過牠游這麼快過,而且她還很明顯地感覺到牠的快樂。
她養了牠這麼久,都不曾經見過牠有這麼快樂過,可是牠只是跟蕭磊相處這麼一段的時間,卻竟然變得這麼活潑起來。一股不甘的情緒油然而生,張可妍道:「烏拉拉什麼時候換的口糧?怎麼可以隨便換?先前的口糧是一開始養的時候就在吃的,現在隨隨便便地換掉,對烏拉拉會不會有不好的影響?」
「從一開始?」蕭磊挑眉,得到她肯定的頷首后,他更加決心要給烏拉拉換口糧。
從一開始,這口糧必定是她那個學長選的,而張可妍則是用這種口糧餵養了烏拉拉這麼多年。
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待這件事?對於她,只是幫一個學長,而不是一個喜歡的人去餵養一隻寵物烏龜?蕭磊從不覺得自己如此斤斤計較,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法控制自己。
眼見烏拉拉吃得歡快,尾巴也搖擺得很歡快的模樣,張可妍心底的不甘更加明顯。她跟烏拉拉相依為命十幾年,牠吃的、住的、用的,全部都是最好的,但是蕭磊卻只不過是幫她餵過烏拉拉幾頓,給牠換了口糧而已,就這樣,他就輕而易舉地搶走烏拉拉的喜愛。
張可妍妒忌了,一怒之下,她故意把家弄得更亂,企圖氣死蕭磊。
其實屋子這些時間在蕭磊的整理下,要一瞬間弄得髒亂,是有點難度的,而且還是在沒有零食可以輔助的底下。
但張可妍是什麼人?一個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女人。商標設計,她擅長;把屋子弄亂弄髒,她更是得心應手。
於是,屋子內滿地的草稿、四散的衣服、紛亂的鞋子,甚至連廚房也是一片的混亂,看得蕭磊的額角抽著抽著痛。
他只是去倒個垃圾,這前後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張可妍竟然能把他花了一個小時整理的屋子弄到這般的亂。
身為頂尖的業務員,什麼樣的怪咖他沒見過沒應付過?但這些人他都應付自如,情緒甚至沒有受到影響。但偏偏張可妍知道他有潔癖,還這麼弄亂他才剛好整理好的屋子,他能不氣嗎?
而這個始作俑者竟然還坐在沙發上,嘴角掛著一抹惡作劇得逞的笑,挑釁地看著他。
蕭磊深吸口氣,壓下怒火,給她一個辯護的機會,「你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為什麼把屋子弄得這麼亂?」
誰知,張可妍完全不好好把握這個辯護的機會,小臉一抬,「沒有,只是看它們不順眼而已。」
蕭磊額角的抽痛更明顯了,「只是看它們不順眼,你就得把屋子弄亂?你知道我是花了多久時間,才能把你的豬窩弄整齊嗎?」
「我就是看它們不順眼,怎麼樣?」張可妍瞪圓了眼睛,絲毫也不懼怕他逐漸沈下的臉。她就是知道他不會對她怎麼樣,所以才會有恃無恐,一再地挑釁他。
蕭磊想起唐曜總是三不五時就打電話給他,讓他不要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有啥事心平氣和地大家討論討論就好,千萬別衝動地做出什麼讓彼此都後悔的事。蕭磊對此一直不以為然,憑他這些年來的工作經驗,要應付她綽綽有餘。然而此時此刻,事實證明,他這個想法真的是天真可笑。
聽到她橫蠻不講道理的話,再加上滿室的凌亂,他的怒氣綳斷理智,他二話不說地把人翻到膝蓋上,舉起大掌就當作教訓孩子一樣,一下一下地往她屁股揮去。
被按上他的膝蓋上時,張可妍愣然地沒有回過神來,直到痛楚在臀部上爆開,她痛呼出聲:「住手,蕭磊,你給我住手!」她難以置信地掙扎著,可是他箝在腰間的手臂太過有力,她的掙扎對他而言彷如無物。
「你就是欠教訓!」蕭磊手上動作不停,逕自一下接一下地拍在她的臀上。
沒有任何一位成年女性可以容忍自己無緣無故地被人家這麼打屁股而不傷自尊的。更何況,張可妍從小到大都不曾被人打過屁股,而他現在這樣教訓她,她能忍嗎?
「你給我住手、住手!」張可妍的手扒抓著他的手臂,想藉機讓他吃痛而鬆開自己,誰知道他的手臂卻好像沒有痛覺神經似的,完全不為所動。
張可妍氣爆了,身體潛能竟然也逼得爆發出來。她竟然先是伸手改抓蕭磊的臉,在他大意放鬆手勁時一個挺身,像鱉一樣狠狠地咬住他的下巴,使勁地嚙咬。
蕭磊沒想到她會咬得這麼狠,痛楚從下巴傳來。他大可以直接把她推開,但他卻怕這樣會讓她撞上她身後的茶几而受傷,只能伸手覆在她的頰邊,「鬆開。」
「唔唔!」張可妍忿忿地回應。她剛剛讓他住手,他都沒有停下來,憑什麼教她鬆口她就要鬆口?直到口中傳來一陣血腥味,她一愣后馬上鬆開,只見他剛毅的下巴上,有著兩排直冒著血珠的齒印。
雖然他打得她的屁股很痛,但她從沒有想過要他見血的。一瞬間,張可研有些內疚,可是卻拉不下面子跟他道歉。她長這麼大了還打她的屁股,他太可惡了。
「氣消了?」蕭磊摸了摸刺痛的下巴,一手的血看起來似乎很嚴重。但他自己知道,也就表面傷了一點而已,沒有看上去的那般嚴重。
冷靜過後,他的理智也回來了。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這句話,就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雖然張可妍也知道這次真的是她在無理取鬧,但是她不肯道歉。
「你給我出去、出去!」氣不過,又沒有理據可以繼續吵鬧,張可妍只能發揮出自己唯一的優勢,憑著自己是這屋子的主人,將這個可惡的男人趕出家門。
在關上門前,看到他下巴已經停止,不再冒血的傷口,她有過想要將醫藥箱拿給他包紮的念頭,可是最後卻在不知道醫藥箱放在哪裡時放棄這個念頭。
被關在門外的蕭磊,真的無話可說。
仔細地想想,原本只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而已,怎麼他們兩個會鬧得這麼大、這麼僵?是因為熟悉了彼此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