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勇
「離末啊，你咋又在洗頭髮，昨天不是剛洗了嗎？」
亭亭玉立的姐姐俏生生的站在我的前面，我貓著腰，光著膀子在院子里用洗臉盆洗著頭，我聽到姐姐說話，急忙的呼嚕兩下子不長的頭髮，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便站起身，對著已經如花似玉的姐姐道。
「姐，咋了？有啥事。」我笑呵呵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姐姐嗔怒的拿過毛巾，細心的給我擦頭上的水。
「哎呀，小離末是真的長大了，知道愛美了，跟姐姐說說，是不是看上村東頭喬家的小妮子了？」
「姐你說啥呢，我這不是長大了嘛，總不能天天像小時候一樣，泥里來泥里去的。再說了，姐姐你這麼漂亮，我要是天天灰頭土臉的站在你身邊，多給你丟臉啊。」
「就知道臭貧。」姐姐翻了個白眼，早就無視我不會拍馬屁的嘴，笑盈盈的給我擦著頭髮。
我傻呵呵的站在原地，享受著姐姐的照顧，姐姐比我大六歲，已是雙二年齡，正值年貌才華，長得玲瓏剔透，一點都不像山野村民，說來姐姐的父親村長是我們村唯一的大才子，像叔叔，初中都沒念完就輟學了，我們這裡窮山惡水，說人跡罕至有點誇張，但的確人煙稀少，交通不發達，連通信設備都沒有，更別說電視了，想要去上學都要去三公裡外的另一個村子里，我每天都要起大早和村裡的小夥伴一起走路去上學，村長是村子里過唯一上過大學的，文化水平高，所以就給姐姐起了個玉詩嫣的漂亮名字。
等姐姐擦完，我便笑呵呵的從衣服繩上拽下衣服套了進去。
「姐你找我有事？」
「姐姐沒事還不能找你？」姐姐掐著腰，前探著身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看的我直臉紅，姐姐實在是太漂亮了，一點都不像村裡其他的小姑娘那樣村裡村氣的。
我咽了口口水，不好意思的笑道。
「姐你別這樣，我不是小孩子了。」
「呵？咋的？你在姐姐這永遠都是小孩，知道不？」說完還不耐煩的拍了一下我的頭。
儘管姐姐比我矮了大半頭，但還是喜歡像小時候一樣那樣打我，這麼多年也沒有變過，我佯裝很痛的揉了揉腦袋，姐姐習慣性的拍掉我的手。
「別瞎鬧了，祖奶奶叫你呢。」
「哦」
我點了點頭，跟著姐姐出了門，去了祖奶奶家。
祖奶奶依舊是那副模樣，十二年了。樣貌還停留在我小時候記憶的模樣，這讓我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更加的好奇，每次詢問，祖奶奶都是笑而不語。
後來知道問不出，就沒再問了。
這次姐姐直接帶我進了後院，然後指了指祖奶奶的卧室，便停下腳步，沒再進去了，我知道，一般只有得到祖奶奶同意，才可以進那個屋子，不然誰也無法進去，我沒說話，悶頭進去了，那個屋子就是我曾經睡過的屋子，並且是有神像的那個。
祖奶奶跪在神像前，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小聲的說著什麼，我沒有打擾，這也是祖奶奶告訴我的，她在拜神像的時候，除非緊急的事情，不然不能打擾。
我站在原地，眼睛不自覺的看向了神像......
「離末？離末？離末？」
「啊？」
我被祖奶奶叫的回過了神，驚恐的發現我竟然坐在了那張祖奶奶從未坐過的椅子上，祖奶奶站在我面前，一直在拍我的肩膀，我反應過來后，嚇了一大跳，驚慌失措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祖奶奶，對不起，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
我嚇得想解釋，發現口不擇言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祖奶奶，哈哈笑了一下，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椅子嘛，就是為了坐的，不礙事，不礙事。」
說完，祖奶奶似乎有些猶豫的回過身坐在了床上。
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有些惆悵的祖奶奶。
「祖奶奶......您沒事吧。」
「沒事，離末是個好孩子。」
祖奶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搖了搖頭，有些頭疼，這才發現自己口乾舌燥，我看了看四周，發現也沒有喝的，就走到了祖奶奶面前。
「祖奶奶......我渴......」
祖奶奶楞了一下，微笑的搖了搖頭。
「你在這等會，祖奶奶去給你拿些喝的。」
我應了一聲，就了坐在祖奶奶的床上了，祖奶奶起身，慢悠悠的出去了，我好奇的回想剛才的事，發現總是想不起來，唯一的疑點就在那神像上，我記得我是看了神像，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狐疑的抬起頭，看向了神像，雖然神像沒有面對我，但是我又彷彿錯覺似的發現，神像在看我，這次好像是能看清了......
神像是一位女神，穿著華麗的宮裝，頭戴鳳釵，背後飄著絲綢般的彩帶......
「離末？」
「啊？」
我嚇得趕緊低下頭，祖奶奶開開門，發現我在看神像，見我害怕的低下頭，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我，眉頭微微皺了皺。
祖奶奶沒有說話，端著碗走到我身邊，把碗給了我。
「離末啊，你叔叔今天就回來，你就不要走了，祖奶奶有話和你說。」
「哦」
我像小孩子做錯事一樣低著頭，捧著碗，小心翼翼的喝著，時不時的偷看著祖奶奶和神像。
祖奶奶收起笑臉，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我喝完水，祖奶奶才笑了笑說。
「離末啊，天色也不早了，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先呆一會，一會你叔叔回來，祖奶奶叫你。」
我點頭應允，便坐在床上想一會祖奶奶會跟我說什麼。
等待是痛苦的，時間久了我都想打瞌睡了。
半夜的時候，叔叔終於回來了，祖奶奶和叔叔兩人站在祠堂里，詭異安靜的對視著。
叔叔比起十二年前，老了很多，抬頭紋也越來越重，鬢角都有了些白髮，剛毅的臉龐帶著風霜，訴說著這些年來，這個男人並不容易，叔叔嚴肅的看著祖奶奶，彷彿變了一個人。
「回來了？」祖奶奶半眯著眼睛，看著叔叔，叔叔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夏勇這小子還真是年歲大了身體不好使了不成？」
叔叔低下頭看向了右臂和肚子還有左腿，三處地方都受了不同的傷。鮮血早已經凝結，叔叔只是皺了皺眉，彷彿不是自己身體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隨即搖了搖頭。
「不是」
祖奶奶眯起眼，左手食指中指並劍，放在嘴唇上，小聲的叨咕著什麼，隨即中指便流下了血，祖奶奶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點在自己的眉心，隨即又點在了叔叔的眉心上，並緩緩的閉上了眼。
祖奶奶只是眉頭越皺越緊，兩個人再次詭異的安靜下來。
不多時，祖奶奶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詫異的看著叔叔。
「竟然是這樣？」
叔叔點了點頭。
「這次是我們大意了，小看了他，原來他們是一對夫妻，她男人暗地裡偷襲了我們，不過好在是夏勇這小子，換做別人，早就死了，百年不遇的天才，果然。」
叔叔點了點頭，並不想在這事上多說什麼。
祖奶奶點著頭沉吟著，她覺得這事應該沒這麼簡單。
「我已經決定今天告訴他一些事了。」
叔叔一楞，嚴肅的臉瞬間消失，竟然帶有一絲邪笑。嘲弄的道。
「怎麼？你不是說還不到時候嗎？」
祖奶奶不屑的撇了撇嘴。
「笑話，本座做事，向來隨心所欲。」
「這不合規矩。」叔叔收起來嘲笑的臉，再次嚴肅的看著祖奶奶，祖奶奶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嘆了口氣道。
「其實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今天再吃最後一次，就夠了，十二年啊......我都不知道......我還有幾個十二年......」
叔叔點了點頭。
「怎樣都行，就是不要傷害這個孩子，你也知道，夏勇一再的跟我說過，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不能讓這個孩子受到傷害。」祖奶奶溫柔一笑。
「不用你說，離末是我的弟子，行了大禮的關門弟子，而且還是上面欽點的，你覺得，我會傷害他嗎？」
祖奶奶轉過身，抬起頭，雙眼迷離的看著祠堂上方的牌匾，緩緩的道。
「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愛護都來不及，何況其他？這孩子太懂事了，也太聰明了，比之夏勇，有過之無不及，本座一道，只剩本座一人，不管天意還是天禍，這孩子本座都收定了。」
叔叔再次點了點頭，突然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下，明亮的眼睛變的渾濁，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因為身上的疼痛連眉頭都湊在了一起。
祖奶奶轉過身，笑呵呵的看著叔叔。
「東西帶回來了嗎？」
叔叔點了點頭，從壞了半個的酒罈子里取出一紅一黑的兩個東西，祖奶奶從桌子上拿過碗，接過東西，便放回了桌子上。
「一些事，需要告訴離末了。」
「為什麼？」叔叔詫異的看著祖奶奶。祖奶奶搖了搖頭。
「上面的旨意，你不懂。這孩子的體質，很有問題，到現在我都沒有摸透。」
叔叔低頭沉思，半晌后，也點了點頭。
「知道了也好，這麼多年了，畢竟都是他自己的事，好笑的是，我們為他忙活了這麼多年，最終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說完叔叔苦笑的搖搖頭。
「後悔嗎？」
「後悔？」叔叔不屑的笑了笑。
「命，我得還，再說了，他是我侄子。」
「你們家啊......都是怪物......」
叔叔翹了翹嘴角，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