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眼

我已經等了很久，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祖奶奶怎麼還沒來？叔叔呢？這都什麼時候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祖奶奶終於推開了門，我高興的跑上去，要去扶祖奶奶，卻看見在祖奶奶身後顯得身材很高大的叔叔，當看到他渾身是血的時候，我當時就嚇了一跳，不顧在祖奶奶面前不禮貌的行為。

「我去，叔叔，你這，你這嘛去了，咋回事啊？快進來我給你看看，祖奶奶，你家有紗布希么的嗎？幹嘛去了？留這麼多血？」走近看清楚的時候我就慌了神，開始我還以為只是磕哪碰哪了，誰知道單就這胳膊上就4道長長的血痕，肉都翻出來了。

祖奶奶看我嚇傻了眼，眼淚都要出來了，慌的手忙腳亂，笑吟吟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叔叔沒事。」

「這這這，這還沒事？都這樣了都？」

「孩子，孩子。」

我是真的急眼了，叔叔從小待我視如己出，雖然不善言語，但是從小就給我了一個家，我唯一的靠山就是叔叔，要是叔叔出了事，我得怎麼辦？

祖奶奶按住我的肩膀直搖頭。

「傻孩子，忘了是在祖奶奶這嗎，祖奶奶能看著你叔叔出事嗎？」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叔叔在我心裡這麼重要，我的眼淚也終於流了出來，看著叔叔血肉模糊的胸口，我實在是沒忍住，想起祖奶奶的話，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直接就給祖奶奶跪下了，邊磕頭邊喊。

「求你求求你，祖奶奶，救救叔叔，救救叔叔，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我給你做牛做馬，求求你。」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覺得，如果叔叔離開了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叔叔笑著看著我，眼睛也變得濕了，為了掩飾尷尬的擦了一下嘴。

「傻孩子，這麼盼你叔叔死嗎？叔叔沒事，起來吧，今天祖奶奶要跟你說事情。」

我狐疑的抬起頭，擦了一把眼淚，發現叔叔在笑的時候，就知道，祖奶奶沒有騙我。

「哈哈哈，你這孩子，哎呀，你看看，你看，夏勇，這才是我的好孩子，好弟子，哈哈，做人，要有人性，要知道報恩，要知道心疼人，愛護人，這才像個人。」

祖奶奶明顯很高興，扶著我站了起來，我詢問的看向叔叔，叔叔欣慰的笑了笑。

「沒事，看著嚴重，但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都是外傷，養幾天就好了，沒事。」

祖奶奶扶著我，按住我，讓我坐在椅子上，叔叔和祖奶奶並排站著，直愣愣的看著我，我有些心慌，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那麼嚴肅的臉，弄得我都緊張了。

叔叔看了祖奶奶一眼。祖奶奶點了點頭。像是在組織語言似得嘆了口氣。

「離末，想想也都過去十二年了，我們這些人，做的也夠多了，今天祖奶奶要給你開天眼，明事理，看陰陽，一會你能看見一些奇怪的東西，但是不要害怕也不要緊張，明白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祖奶奶，這天眼是什麼？」

祖奶奶會心一笑。

「眼，乃天地奇術，上可觀天文神理，下可觀地府陰陽，中間可看人心事長，有的人天生陰陽眼，能看到妖魔鬼怪，但陰陽眼是最低級的眼法，不屬於人眼的有三種，陰陽眼，天眼，通眼。」

祖奶奶扶著我躺在床上，拍了拍我的手。

「最低級的陰陽眼屬陰，只能看到鬼怪陰氣，天眼，可觀神仙鬼怪，能看到一切，最神秘的通眼，可看透一切，看穿一切，上看天下看地，因為最神秘，祖奶奶活了這麼久，還沒有見過擁有通眼的人，傳說，擁有通眼的人能看到未來過去，也不知真假，這些你日後漸漸的就會懂得。」

「那祖奶奶是要給我開天眼嗎？開天眼幹什麼？」我疑惑的看著祖奶奶和叔叔，實在搞不懂，為什麼好好的要給我開天眼。

祖奶奶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

「有些事，你還不懂，等你開了眼后，祖奶奶再說吧，現在祖奶奶也很猶豫，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祖奶奶可以告訴你，你就是天生的陰陽眼。」

「我？」

我是天生陰陽眼？我怎麼不知道？我也看不到像祖奶奶說的那些妖魔鬼怪啊？

祖奶奶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是的，只是祖奶奶將你的眼睛封印了。」

祖奶奶沒有在理會我，轉頭看向叔叔。

「準備好了嗎？」

叔叔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村子里的人都來了。」

祖奶奶點了點頭，轉過頭笑著對我說。

「走，離末，咱們出去。」

我順從的跟著祖奶奶兩人出去了，一出門就看到祖奶奶的院子里圍滿了人，我仔細看了看，發現村子里的人都來了，無論大人小孩還是老人，眾人神情都很嚴肅，有的皺著眉，我發現他們好像都不是很願意的樣子。

村長和姐姐從人群前走了過來，村長和姐姐禮貌的給祖奶奶鞠了躬。

「祖奶奶，人已經到齊了，香案也已經準備好了。」

祖奶奶看向院子里被木頭抬起的三米高台，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我也隨著祖奶奶的目光看向了高台，高台上有一張桌子，左右各插著一把畫著一些看不懂字的旗子，桌子上鋪著紅布，上面擺滿了一些吃的喝的，一個四鼎香爐里插著九支高香，唯一讓我在意的是桌子上放著的兩個碗，那兩個碗我認識，就是我這十二年來每個月都要喝那兩樣東西的碗。

祖奶奶看向我。

「你上去盤腿坐下。」

我狐疑的看向叔叔，發現叔叔並沒有看我，我沒有辦法，只能悶頭上去了。

「祖奶奶，您確定要今天為這孩子開眼嗎？」

村長欲言又止的問向祖奶奶，祖奶奶苦笑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但是上尊發話，我只能聽命，這是禍事，也是機遇，你馭屍一脈這多年下來，難道還不明白嗎，我等一脈，從始至終都被算計，我們這裡打的火熱，難道上面就不是了嗎？再說了，安逸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孩子長大，我怎麼也要拼一把，畢竟，我已經老了......」

村長一驚，嚇的臉色刷白，冷汗都流了出來，趕忙跪下。

「您，您別嚇我，這，這這。」

祖奶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有些事，你們還做不了，很多東西連我都還沒弄明白，我不會就這麼撒手的，放心。」

「夏勇，東西準備好，今天你就為本座護法，若此事順利，你便可繼續隱匿一旁，若是一旁有宵小之輩敢趁機覬覦，那麼你便出手懲戒一番。」

叔叔沉著臉點了點頭，姐姐更是緊張的攥了攥手。

祖奶奶惆悵的看向天，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向高台走去前突然停下腳步，嘆了一口氣道。

「夏勇，萬一此事有異，便用上那件東西吧。」

叔叔皺著眉點了點頭。

「那麼嚴重嗎？您要知道，那東西......」

「本座明白，才這般說，懂了嗎？」

叔叔遲疑的看向坐在檯子上的我，眯了眯眼睛便點了一下頭。

等我坐上桌子前的高台的時候，村子里的人都自覺地圍了起來，並且相距的很遠，小孩子在內，大人在外，把高台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

所有人都詭異的看著我，這讓我很不舒服，但是礙於是祖奶奶的命令，我只能無條件的服從，我坐立不安的坐在那，看著遠處的祖奶奶和跪在地上的村長。

祖奶奶好像跟村長說了什麼，村長站起來后擦了擦額頭的汗，便轉頭看向了我。

祖奶奶笑了笑，便向高台走來。

「離末啊，祖奶奶要開壇做法了，一會要是你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不要害怕，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起身，明白嗎？」

我有些害怕的點了點頭，實在搞不懂，弄這麼大的陣仗是幹嘛。

祖奶奶面對東方背對桌子跪下，雙手合十，我第一次聽到祖奶奶在拜神像的時候說的話，以前她總是小聲的念叨，這次竟然像是在朗誦。

「上尊在上，上尊座下第三十九代弟子連虞謹奉上尊之命，為第四十代代弟子夏離末開眼，望上尊保佑。」

說完祖奶奶站起身，面對桌子站好后，雙手做了一些奇怪的動作，便念念有詞道。

「兩浮戮屠開明順道，請現致此指清前方，開眼！」

祖奶奶說完便將右手食指放在嘴裡一咬，左手一拍桌子，一張黃紙從桌子上飛了起來，祖奶奶動作很快，完全不像風燭殘年的老人，順手一撈，便將黃紙撈進手裡。

隨即祖奶奶眯上眼，右手龍飛鳳舞的在黃紙上寫些什麼，嘴裡小聲的念叨著。

我看著祖奶奶做法，完全跟我理解的世界不一樣，對於一切我都很好奇，小時候我只記得村子里有人生病了，祖奶奶才會用到這些黃紙，難不成也要燒了加水給我喝？

我突然感覺四周很冷，我不由的抱緊了肩膀，只見祖奶奶一聲大喝。

「開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