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認
他的話對她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讓她此刻只覺震耳欲聾。
不可能的！軒哥哥不可能有妻子的，他說過長大后要娶她為妻，連聘禮都給過了的。
盧湘像瘋了似的衝上前，緊緊拽住他雙手的手腕，「軒哥哥，你是軒哥哥對吧？那麼高的懸崖落下去，你一定是失憶了才會忘記我對吧？」
見狀，林浩川急忙上前來拉她，眉宇間竟是擔憂之色，「湘兒，你答應我不會激動的。」
一陣用力的拉扯，他順利的掰開了盧湘的手，卻不慎抓破了石軒右臂的衣袖。
手肘下方，一個月牙型的疤痕瞬間暴露在空氣里。
「你們……」一直溫柔似水的徐蕊卿見了，眸底漸漸染上一抹慍怒。
剛欲吩咐下人再去府中取一件長袍，盧湘的小手再次握住了石軒的右手。
「這個疤痕是我五歲那年，軒哥哥替我摘果子，而被樹枝刮傷的。疤痕的形狀和位置都一模一樣，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與湘兒相認嗎？」盧湘抑制不住心底的狂喜，問道。
此話一出，徐蕊卿本是有些怒意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味深長，輕輕地掃在石軒的身上。
「世上的巧合太多，我想姑娘是誤會了。這疤痕是小時候我和石頭玩鬧的時候，不慎弄傷的。就因為這事，當年石頭還被爹娘一陣毒打，不信，你們可以去問石頭。」這話雖然是對盧湘說的，但石軒的雙眼卻是分外柔和地望著徐蕊卿。
明眼人也看出來了，石軒很在乎自己的妻子，這分明是在向徐蕊卿解釋。
可悲喜交加的盧湘哪還在意得了這些，不管不顧地抱住他的手，哭著嚷道，「你騙人！你騙人！軒哥哥，你不要不認湘兒，求求你不要不認湘兒。」
面對她的不依不饒，一向彬彬有禮的石軒，此刻也輕輕蹙起了眉頭。
用力甩開她的束縛，一手攬住徐蕊卿的腰，冷聲道，「姑娘，我對你以禮相待，你卻……真是蠻不講理，我說過了我不認識什麼軒哥哥。拙荊多日身子不適，我們趕著去燒香拜佛，二位請便吧。」
石軒說完，便摟著徐蕊卿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軒哥哥！」盧湘紅著雙眼，急忙跟了過去。
馬車倏地使了出去，盧湘跟在後面，哭著叫他，可是馬車依然離自己越來越遠。
最終，她無力地癱坐在地。
林浩川心底一驚，失聲喊道，「湘兒！」
話音一落，坐在馬車中的石軒臉色一白，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右手的拳頭。
「軒哥，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徐蕊卿握著他左側的手，驚聲問道。
石軒搖了搖頭，溫聲道，「可能是被剛剛那個瘋丫頭扯壞了袖子，有些冷。」
可被扯壞的袖子分明是右手，況且如今還是六月天，怎麼會冷呢？而這些疑惑，徐蕊卿從不會說出來，只是叫下人折回去給他取衣裳。
徐府的大門前，盧湘癱坐在地上，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小聲抽泣。
哭著哭著聲音又忽然大了起來，不知這哭聲是不是感染了老天爺，忽然間一陣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林浩川也不拉走她，只是蹲在她的身邊，將她瘦小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
盧湘哭得更加肆無忌憚，哭聲即便在震耳的雷雨聲中也分外響亮。
十二年，她不哭不笑已經十二年了。
不知什麼時候她哭暈在林浩川的懷裡，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正午。
房中，菊清見她睜開雙眼，急忙沖門口喊著，「老爺，夫人，小姐醒了！」
聞聲后，盧珏義和莫綉瑩幾乎雙雙沖了進來。
這些年，盧湘的房間一直都是盧珏義的禁地，可是這一次，他實在是太擔心女兒了，所以才會不管不顧地跑了進來。
盧湘抬眸，淡淡地掃了一眼來人，眸底忽然多了幾抹恨意。
軒哥哥成親了，他不願意認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盧珏義，他殺了雲叔叔，軒哥哥怎麼還會認她，怎麼又會娶她……一想及此，她眸底的恨意愈加濃烈。
迎著她的目光，盧珏義立馬頓住了腳步。
而莫綉瑩已快步奔至了床榻，撫了撫她的小臉，悄聲道，「湘兒，娘都知道了，如果……如果他真是軒兒，那我們便祝福他吧，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盧湘沒有答話，只是撇過頭，不願看她。
房門忽然又被人推開了，「湘兒，你醒了，咳咳咳……」未見其人，林浩川興奮的聲音已在眾人的耳畔響起。
既然認定了這一輩子要娶盧湘為妻，他也顧不得什麼清白或名聲了，大步走近床榻，小聲道，「你與雲敬軒的事，盧老爺和盧夫人都已經跟我說了。」
「是嗎？」盧湘冷冷地勾起唇角，轉眼望向盧珏義，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真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浩川嗎？」
盧珏義會把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告訴林浩川嗎？盧湘根本就不信！
盧珏義沒有點頭，只是淡聲道，「湘兒，十二年了，這是十二年來你第一次跟我說話，即便是冷冷的責問，爹的心裡也很高興。」
「不管你信或不信，爹一直都很愛你。爹這一生做了這麼多的錯事，說這些或許已經沒有資格了，但爹卻是真心的希望你未來的日子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不要再揪著過去不放。恨是心中的一種負累，人的心裡堆積太多的恨，只會讓自己更苦。」
盧珏義一向不善言語，面對恨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女兒，竟一下吐出這麼多肺腑之言。
見盧湘垂著雙目，連憤恨的目光也不願再給他，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又繼續道，「當年軒兒墜崖后，你不是想要離開盧家嗎？那個時候你太小了，爹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才把你一次又一次地抓了回來。」
可是後來，盧湘也不逃了，甚至這麼多年都未曾出過盧家大門。
「如果你願意嫁給浩川，爹就同意你離開。從今往後，爹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若是你想娘了，爹也讓你娘去林家與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