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變故
盧湘忽地頓住了腳步,這樣的情景好像當年她躲在書房外偷聽的那一幕。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唇,盡量讓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爹,您確定石軒是當年的雲敬軒嗎?要是咱們殺錯了人,會不會……」
「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要放過一個。況且湘兒是不會認錯人的,當年算這小子命好,這一次絕不會再讓他逃了。」
這話是盧珏義說的,可盧湘聽著他的聲音總感覺怪怪的,平日里他的聲音是淡漠嚴肅,可今日的聲音不僅低沉還透著陰毒。
不過這才是他該有的聲音不是嗎?撕開偽裝的面具,這才是真正的他。
後來房裡再說了什麼,盧湘都沒有聽清了。
十二年前,她不能救下軒哥哥,可是這一次哪怕她拼了性命也絕不會讓盧珏義再傷害他分毫!
翌日一早,莫綉瑩起得有些早,本打算去幫著盧湘梳妝,可她從醒來到整理好自己的著裝,也沒有見到盧珏義的蹤影。
而她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被褥也是涼的,想必盧珏義是一夜都沒有回來。
一想到盧珏義說昨晚要去書房和盧平商量事情,她便徑直朝書房邁去。
剛至書房外,房門便被人打開了,只見盧珏義和盧平打著哈欠從裡面走出來。
「你們昨晚商量事情商量了一夜嗎?」莫綉瑩上前問道。
盧珏義揉了揉睡眼,笑道,「昨日喝了一些平兒從外地帶回來的安神茶,沒想到我們聊著聊著竟睡著了。」
「這書房哪裡有房裡睡著舒服,你該不會是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吧。」莫綉瑩給他捏著肩,溫聲埋怨道。
「娘您放心,我在睡之前是把爹扶上了床后才趴在桌子上睡的。」盧平急忙解釋道。
盧珏義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又對莫綉瑩安慰道,「是呀,平兒很孝順,今早起來,我身上的凉被也蓋得嚴嚴實實的。」
莫綉瑩鬆開手,瞧著這兩人不修邊幅的臉,低聲道,「好了,你們兩父子趕緊去打理一下自己,等下浩川該來迎親了。」
說完,便轉身朝盧湘的院子跑去。
待她趕到盧湘的屋子,盧湘的新娘妝已經畫好了,就差戴鳳冠和蓋蓋頭。
「等一下,讓我來吧。」莫綉瑩接過丫鬟手中的鳳冠,親自為盧湘帶上,望著銅鏡中絕色傾城的女兒,她又暗自紅了眼眶。
菊清在一旁捧著紅蓋頭,不禁驚嘆道,「小姐,您今天好漂亮呀。」
聞聲盧湘微微勾唇,抓住莫綉瑩的手,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她的手背,「娘,保重。」
莫綉瑩眼中早已蓄滿的淚水忽然奪眶而出,捧著盧湘的小臉,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女兒帶笑的臉。
旁邊的媒婆見了,急忙勸道,「盧夫人,您別哭呀,待會新娘子也掉眼淚,會不吉利的。」
莫綉瑩聽了,急忙擦乾自己的淚,又親自為盧湘蓋上了紅蓋頭。
一切準備就緒,房中便只剩下盧湘和陪嫁丫頭菊清等待林浩川上門迎親。
從始至終,盧湘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甚至那麼勾起的唇角也是這般生硬,似乎她早已忘記用喜怒哀樂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直到門外沒有任何動靜,盧湘忽然扯開了蓋頭,嚇得菊清忽然驚呼道,「小姐,您這是做什麼?沒到新婚之夜新郎為您親自揭開蓋頭,是不吉利的。」
說著,又趕忙為她蓋回去。
可盧湘卻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菊清,我……我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和浩川拜堂成親。」
「小姐,您能有什麼事重要得過成親這樣的大事,您還是乖乖的……」
盧湘搖了搖頭,出聲打斷她的話,「你聽我說,我既然答應了要嫁給浩川,便不會食言的。但是現在我想讓你替我去和浩川拜堂,等我辦完事,晚上再來換你好不好?」
菊清的頭忽然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帶著些哭聲道,「不行啊小姐,要是被人發現了,我會被老爺打斷腿的。」
「放心吧,只要蓋上了蓋頭,沒人會發現的。而且我到了晚上一定可以去林家換你的。」盧湘繼續勸道。
見菊清依然擰著眉,她也有些急了,便威脅道,「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不帶你去林家了。」
此話一出,菊清卻慌了,她日思夜想的便是給林浩川做填房啊。
盧湘自然也不知曉她的心思,只知道這幾日菊清的心情格外好,所以只好胡亂地說一通話來威脅她。
可這恰恰是菊清的軟肋,馬上便妥協了,只得看著盧湘弱聲道,「小姐,那您一定要回來啊。」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的。」盧湘邊說邊脫下了自己身上的鳳冠霞帔,幾下子功夫便和菊清護換了衣裳。
見盧湘迫不及待地朝房門邁去,菊清又可憐兮兮地囑咐了一句,「小姐,您真的要回來呀。」
盧湘轉身朝她點了點頭,便出了房門,潛入了盧府的院子。
吉時已到,新郎花轎準時到了盧家。
莫綉瑩和喜娘一起進了盧湘的閨房,卻沒有見到丫頭菊清的身影。
「湘兒,菊清呢?」莫綉瑩走近蓋著紅蓋頭的『盧湘』,低聲問道。
紅蓋頭下的臉早已經變得慘白,她不敢吱聲,只是趕忙搖了搖頭。
莫綉瑩無可奈何下,只得派人去找,可是回來的人都說沒有見到菊清的身影。她只好嘆了口氣,望向自己的貼身丫鬟竹心道,「時辰已經來不及了,就由你陪小姐出嫁吧。」
竹心倏地一愣,又急忙點了點頭,和喜娘一起把『盧湘』扶著出了閨房。
在來盧家前,林浩川一路上都有些心緒不寧,可一見到一身紅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他的心也隨之安定下來。
他們給盧氏夫婦敬過茶,完成了一切的俗禮,林浩川竟幾步上前,將『盧湘』打橫抱起。
『盧湘』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只有林浩川微微揚起唇角,「湘兒一定很累了,讓我抱著她上轎吧。」
在場的所有女子都發出了羨慕的嘆息聲,連帶著蓋頭下的女子也在感嘆,即便是被人發現,她所冒的險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