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大賽(1)
走在前頭的盧湘,一回神才發現二人已被自己甩在了身後。
她倏地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等著低聲交談的二人跟上來。
看見盧湘的身影,林浩川才偷偷碰了碰雲敬軒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雲敬軒抬眸看了一眼盧湘,笑道,「怎麼一個人走這般快,我們二人都快追不上你了。」
「是你們在秘密商量什麼事情,故意慢下來的吧。」盧湘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
林浩川微微皺眉,出聲解釋道,「湘兒,你不要誤會,我和他也只是聊了聊染布大賽的事情。」
「行了,知道你們不想告訴我,也罷,我還不想聽呢。」盧湘白了雲敬軒一眼,反正他一直都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她真的討厭死他了。
雲敬軒看著她寵溺地笑了笑,想過去牽她的手討好她,卻被她一下子躲開了。
「你們聊你們的吧,我回去看看竹心,她應該睡飽了。」盧湘說完,便把時間留給了二人。
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要想對付盧平,給石頭哥報仇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然從一開始她是這一切的源頭,那就由她親手結束吧。
……
聽了雲敬軒的話,林浩川終究還是回到了林家。
菊清只是傷了胳膊,行動還是沒有問題的,她見林浩川回來,便立馬躲在林夫人的身後,楚楚可憐地喚他。
林浩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沒再提休書的事情。
而是去了房間,讓家丁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從菊清的房裡搬了出來,又自己收拾了幾套衣裳,便去了布莊。
對林老爺說的是,要專心準備染布大賽,這段時間就不住家裡了。
林氏夫婦見兒子沒有再想著休兒媳,也只能隨著他的性子任他去了,畢竟他們也希望林浩川能夠為林家爭光,一舉奪魁才是要事。
沒了孩子后,林夫人對菊清的行蹤自然也沒有從前那般上心了。
這日,菊清避開林家的下人,一個人去了盧氏染坊。
「喲,林家少奶奶,今日怎麼得空到我餓這裡坐坐呢?」盧平陰陽怪氣地道。
菊清冷冷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逼自己去給盧湘送墮胎藥,自己的孩子怎麼會胎死腹中,如今又怎會落得要被林浩川休的下場。
不過這一次她是來與盧平合作的,自然不會把這些不滿表現出來。
「我不想再看到盧湘和雲敬軒他們了,你幫我想個辦法讓他們滾得遠遠的。」菊清直接說出今日來的意圖。
「呵……」盧平聞聲后,一陣冷笑,「我說林家少奶奶,你還真當這若水鎮是你們林家的呀,想讓誰在,就讓誰在,我盧平自問沒有這個本事!」
「你……」菊清看著盧平,怒聲質問道,「怎麼現在你不肯幫忙了?你不要望了當初可是你讓我去送墮胎藥的!」
「是又怎麼樣?是你有把柄在我的手裡,而不是我有把柄在你的手裡,你可要分清楚這個情形。還有,你憑什麼會認為我會幫你做事呢?我們不過就是有過兩次合作關係,還沒有熟到你想象的地步。」盧平一臉鄙夷地看著她,在他的眼裡,菊清不過就是一顆棋子,用廢了便棄,他可沒有功夫再與他周旋。
菊清氣得發抖,卻反駁不出隻字片語。
她早就應該想到,盧平是一個過河拆橋的人,怎麼還會那麼傻地去相信他呢?可是如今後悔,一切也已經來不及了。
盧平也不削與她多言,朝身邊的使了個眼色,菊清便被灰頭土臉地趕出了染坊。
菊清望著盧氏染坊的牌匾,氣得咬牙切齒,「盧平,你給我等著,你不要我好過,我也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咱們就走著瞧吧。」
……
春日裡,陽光明媚,染布大賽如期而至。
此次大賽分為預賽,初賽,決賽三場。
預賽主要是比調配染料,初賽則是比漂染晾曬布匹,而決賽則是用自己染的布做成衣裳,由莫探長還有即將來若水鎮的蘇市長,也就是莫夫人的老爹親自裁決。
調配染料和漂染布匹是染布初學者,很容易學會的技術,林浩川苦苦研習數月,這些自然不在話下。雲敬軒從小便接觸的東西,雖然已是時隔多年,但做起來也算得心應手。可預賽成績最好的當屬盧平,畢竟當年盧珏義看重這些基礎功,光是讓盧平學著調配染料便足足學了兩年。
「盧氏染坊的少東家果然是得到了盧老闆的真傳呀,你看那染料調配得宜,染出來的布定是極品呀。」在一旁鑒賞的專家們,一個勁兒地誇讚。
聽得竹心不禁蹙起了眉頭,她拉了拉盧湘的手道,「小姐,您說雲少爺這次最大的對手會不會是盧平呀?」
「咦,浩川調的染料也不錯呀,你怎麼不說浩川也是軒哥哥的對手?」盧湘看了一眼林浩川調配的染料,又看了看雲敬軒的染料,雖然兩人染料的色澤看起來差不多,但細看雲敬軒調的確實要略勝那麼一籌。
一提到林浩川,竹心便瞬間不說話了。
盧湘看著她有些憂鬱的眸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很多事情或許只有用時間來沖淡了,總有一天竹心會放下的。
接下來都是那些鑒賞專家在那裡討論,竹心也覺得沒有什麼意思,便對盧湘道,「小姐,這裡人太多,我有些悶,我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好,但你一個人小心一點,別走遠了,可能等一會兒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盧湘點了點頭,微微笑道。
竹心應了一聲,便遠離了人群。
今日因為這染布大賽,市集上的所有人都看大賽去了,以致於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的。
竹心一個人走到了溪邊的柳樹下,坐著靜靜聽著溪水的流淌聲。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你難道不想去聽聽再次預賽的結果嗎?」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溫潤如玉的聲音,讓竹心猛地抬眸,便看到孟翔朝他走來。
她有些錯愕地起身,盯了一瞬他那俊逸的臉龐,便立馬垂下了頭。
因為太過寂靜,顯得周遭的氣氛有些尷尬,竹心笑著反聲問道,「孟隊長,您也不是沒去聽預賽的結果嗎?」
「小時候家裡貧困潦倒,穿的衣服都是用麻線搓成的抹布做的,對那些絲綢布匹不懂,如今更對染布沒有任何興趣,所以什麼樣的結果於我都無妨。」孟翔有些無奈地扯著唇角。
聽他說了自己的身世,竹心在心底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能去外面留洋,回來后還直接做了保安隊長的人,一定是出自家實殷厚的人家才對,怎麼也沒料到他竟是穿麻布衣裳長大的孩子。
孟翔對竹心臉上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笑著道,「你一定在想,既然我家裡這麼貧窮,還能去留洋,最後當上保安隊隊長吧?」
被人當眾拆穿心思,竹心只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那是因為我有一個非常疼愛我的哥哥,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去王府做了管家,後來清朝沒了,王府被抄家了,他便拿了很多金銀財寶回來讓我去念書。有了哥哥給的錢,我在外面的生活過得十分富裕,以致於回來以後我的身上還有不少的錢。可是我回家之後,哥哥卻死了,聽鄰居們說是被強盜活活燒死的。從那以後,我便立志要進巡捕房,維護百姓的安全。」不知不覺,孟翔竟然對一個見了不過幾次的女子,說出了藏在心裡這麼多年的痛。
竹心也很是驚訝,最後也只是輕聲安慰道,「孟隊長您這麼做,也是希望不要有人再有你哥哥那樣的遭遇,我想你哥哥在天有靈,看到你的這個樣子也能安息了。」
「是嗎?可這個世上為什麼還是要有惡人呢?我總是避免不了有人被殺害,也總是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孟翔已經知道徐蕊卿是被毒害的,他多想把兇手緝拿歸案,卻仍舊苦無證據。
竹心看著他苦惱的樣子,雖然不能完全地聽懂他的話,但也耐心勸他,「會越來越好的,您不要灰心。」
聽著女子溫柔如水的聲音,孟翔的心裡感到很寧靜,不知為何,他對眼前的姑娘總是那麼沒有防備,那麼輕易吐露心聲,或許這就是眼緣吧。
……
預賽的結果便是,雲敬軒、林浩川和盧平進了初賽,至於徐天明,他壓根兒就什麼不懂,自然也就此被淘汰了。
是夜,盧湘窩在雲敬軒的懷裡,久久難以安睡,再過一日便是初賽,只有過了初賽才能進決賽。
她一想到今日雲敬軒調配的染料,忍不住說道,「軒哥哥,你調配的染料很不錯,不過我覺得顏色稍稍淡了一些,或許你染出來的布,效果不是很好。」
雲敬軒聞聲,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頭,笑道,「沒想到我們湘兒還是一個染布的行家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要是讓湘兒學染布,那然不出來的布還不得名震天下。」
「雖然我也不怎麼懂染布,但是從小我見得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出一點端倪出來。」盧湘柔聲道,看著雲敬軒閉著眼一臉愜意的模樣,她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難道……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