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全盛時代(六)
沉默良久,簡單轉身,走過大概兩米的距離,單忱越過她擋在她身前,「我不在乎,我喜歡你就行。」
單忱,簡單記得,陪伴離蓁走過七年的男朋友,一開始亦是如此,他說他喜歡他,他對她很好,每天買早餐給她,陪她聊天,送她回家,整整三年,單忱樂此不疲的做著同一件事,離蓁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她沒有安全感,單忱的付出,她感受到了溫暖,所以,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方面她享受著他給她的溫暖,另一方面,她成了她面對家人的依靠,高中時她去了b市,單忱輟了學,去了工地打工,他們的關係不變。
後來,離蓁與家人的關係越鬧越僵,單忱也知曉她家裡的情況,她去過她家,他家人都認識她,即使尷尬,離蓁也順著他,直到離蓁上了大學,離開了b市,去了距離更遙遠的z市,兩人也開啟了漫長的異地戀之旅。
大一剛開學時,離蓁更多的是與家人鬧矛盾,與單忱發脾氣,兩人見少離多,一開始還總是打電話,微信聊天,逐漸的,電話少了,就算是微信、qq在線,兩人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大三的一個寒假,離蓁與父母徹底鬧僵,甚至是斷絕關係,離蓁被離富貴趕出了家門,她義無反顧的跑了出去。
外面下著濛濛細雨,寒風刺骨的吹入她的脖頸,她忍著眼淚,拚命的打他電話,得到的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十幾二十次之後,離蓁絕望了,走在空曠的街頭,心如死灰,她幡然醒悟,這時才發現,除了單忱這個人,她從不知曉,他住在哪裡,他有什麼朋友,她能在哪裡找到他。
第二天,離蓁便與單忱徹底分手,七年的時間,說沒感情都是假的,其實離蓁自己也知道,對單忱,她對他沒有愛,更多的是依賴,家人就像是立在她頭頂的一把鍘刀,隨時都有落下的危險,為了躲避,她只能像個鴕鳥般躲在單忱懷中,汲取溫暖。
後背的視線很是灼熱,簡單穿過樟樹林,進入宿舍,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逐漸消逝。
單忱,曾是離蓁的劫,也是離蓁的救贖。
簡單說過的話,單忱當成了耳旁風,每日風雨無阻的為簡單送早餐,送她回寢室,只要她需要的,他都會立馬找到,對此,簡單不予理會,不拒絕也不接受。
「離蓁,數學組主任找你,讓你去主任辦公室。」簡單疑惑的望著眼前的少年,耳垂帶著淡淡的粉紅,悠悠的說道,「我知道,謝謝你。」
少年垂下腦袋回到了座位上,簡單勾起唇角,視線落在他身上,真是單純的騷年。
數學組主任,應該就是她想的那個人。
主任辦公室只有一人,簡單推開門,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離盛。
「二叔。」
「這個周末你回去吧,你奶想你了。」
簡單眸底閃過一絲嘲諷,這是看她兩個月沒回家,心裡急了,「好,我會的。」
「學習怎麼樣?有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離盛禮貌性的開口,簡單不願,但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幾句,「好啊,有什麼不懂得我會來找二叔的,二叔不用擔心。」果然,簡單在他眼中看到了錯愕與不耐。
唉,演技不過關啊。
教語文的老師是個男老師,語氣生硬,呆板無趣,有種天生的催眠功能,簡單撐著下巴,盯著樹上的那抹新綠,有點意外,畢竟這個季節,應該都是枯萎的樹葉。
想到離盛今日的話語,簡單想起高一時的一件事,那時,離蓁已經租房子住在校外,周末回家住在奶奶家,周日下午回去之時穿著白色的帆布鞋,因為隔夜下了雨,為了不弄髒鞋子,離蓁在鞋上套了兩個塑料袋,小心翼翼的過了三百米長的黃泥馬路,才發現自己包里的錢不見了,她以為錢是掉在了她走過來的某處,所以,她急匆匆的回去尋找,但一無所獲,最後,她在自己房間找了又找,找了又找,還是沒有,剛好朱芳在,她問她有沒有看見她的錢,朱芳恨鐵不成鋼的說你這個敗家女,又掉錢了,罵了她一遭,十幾分鐘。
離蓁從離家出來,走過那段黃泥馬路,腳下純白的帆布鞋染上了一層層的黃泥,委屈的直掉眼淚,只有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以前她也掉過幾次錢,每次她去找朋友玩,將錢放在包里,回來后就發現包里的錢沒了,循環往複,她也明白了,只是,她從來都不敢講而已。
簡單無意識的翹起雙唇,若是朱芳還是如此,那就別怪她送她一份大禮。
貞镹這幾天覺得很奇怪,不管是在寢室還是在教室,離蓁都在搗鼓著,忙個不停,貞镹指著簡單手上的小東西,困惑不已,「離蓁,你這幾天做這個幹什麼?」
「秘密。」
周五上完最後一節課,寢室里的八人各自離別,離蓁與貞镹幾人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走出校門后,幾人便分道揚鑣,簡單走到車站,坐了去鄉下的大巴。
從鎮上到村裡,需要一個半小時,簡單找了靠窗的位置,一上車就眯著眼睛休眠。
從車上下來恰巧看見離敏,兩姐妹興奮不已,「離蓁,原來你與我坐的是同一輛車,我都沒發現。」離敏也在鎮上讀中學,與簡單所在的學校距離相差不遠。
簡單也覺得很巧,「你今天要不要去我家吃飯,我媽都念叨好多回了,每次周末都要問上一句你回來沒有,我都快要問的生氣了,還有離灝,每天念念不忘的就是你,這小白眼狼,我以前每天陪著他,也沒見他想我,怎麼對你就這麼親近。」離敏氣的鼻子微翹,模樣嬌憨,簡單嘟著嘴唇,「誰叫我是姐姐呢。」
「就你嘚瑟。」
「我先去奶家,你跟大伯母說,我晚上來你家蹭飯。」
「得令。」離敏行了個軍禮,有模有樣的。
「奶,我回來了。」朱芳正在擇菜,見簡單回來,頭都沒抬。
簡單將小包放在床上,裡面的錢都被她塞在褲兜里,她將近幾天的勞動成果貼在包的內壁,很是期待結果,這可是她花了三百大洋在地下商城買的呢,都是些小玩意在,雖然效果短暫,但是印象深刻。
「奶,我等下去大伯家,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簡單通知完,就走出門外。
腳步聲漸行漸遠,朱芳擇菜的動作一頓,心底暗恨,這小賤蹄子,所做的那些損招,還害得她損失了不少錢財,將手中的水漬擦掉,朱芳進了房間。
床上放著一紅色的小包,裡面放的東西鼓鼓的,朱芳兩眼放光,連忙拿起小包,在觸碰到包的瞬間,一陣接著一陣的電流穿透整個身子,朱芳怔怔的望著前方,雙眼翻白,這種蝕骨之痛一直持續了三分鐘,電流消逝的瞬間,小包掉在床上,朱芳無力的癱軟在地上,頭髮變成了爆炸頭。
「小賤蹄子,我要殺了你。」
聽到怒吼聲,簡單偷笑著去了離敏家,朱芳定是不敢將這件事張揚出去,若是問起緣由,做奶奶的人竟想要偷孫女的錢,朱芳就算厚臉皮也不會讓人啪啪打臉,所以,這件事只能爛在心裡,這虧,也只得默默吞了。
「大伯母,灝灝,我來了。」簡單一進門就將離灝抱在懷裡,五歲的小傢伙還挺重,簡單抱了一會兒就將他放了下來,小傢伙似是嘗到了甜頭,總是忍不住的撲在她身上,無奈,簡單隻得將她放在腿上,這將離灝樂得,兩條小粗腿抖的歡快。
在離敏家吃了晚飯,簡單回了離家,在看見朱芳的爆炸頭時,強忍住爆笑的衝動,「奶,你這是怎麼了?」
朱芳雙手緊握,手背上迸出青筋,咬牙切齒,「離蓁。」
「奶,我在。」簡單後退一步,「你這般望著我,我害怕。」
「賤人。」朱芳猛地往簡單撲過來,試圖將她推倒在地,卻被簡單一個側身,身子慣性的衝到牆壁上,簡單抓住她的手,朱芳整個人被動的趴在牆壁上,臉緊緊貼著牆壁,一陣疼痛。
「奶,你可知道我忍了你多久,若不是你翻我的包,怎麼會受這個罪,是吧,你是想偷我的錢,其實,我早就意料到了,所以,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沒想到,效果還不錯,應該很痛吧,以前,我也是這麼痛,甚至更甚,所以啊,奶,以後不要惹我,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然啊,我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奶可能一不小心,無意間就會感受一下下午的痛楚哦。」
簡單放開了朱芳的手,朱芳已經斂去那般的憤怒,反而帶著一絲恐懼,簡單淡笑著,在她眼中,卻仿若羅剎,那個軟弱可欺的孫女,何時變得這般強勢?
周末過得很愉快,吃過晚飯後,簡單與離敏一處去了鎮上。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響起,學生下樓的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吵鬧的聲音,貞镹知曉她的習慣,與其他同伴一同回了宿舍,簡單盯著樓外黑了的教學樓,關了教室的燈,緩緩往樓下走,單忱亦步亦趨的跟在後方,簡單停住步伐,「單忱,若是你能跟上我的步伐並且超越我,考上大學后,我就答應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