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全盛時代(七)
「真的?你說的可是真的?」單忱欣喜若狂,想要擁抱住簡單,被簡單一瞪,尷尬的放下手。
「是真的,你可敢和我打賭。」
「好。」
比起每日將時間放在瑣事之上,還不如讓他踏上學習的道路。
自此以後,單忱還是會給她帶早餐,但出現的頻率明顯減少了,單忱的基礎很差,一開始的時候很是艱難,但,初中的知識淺顯,若想趕上也不困難,在度過了困難期后,單忱也爬到了中等的位置,但相比起簡單,還是差了一大截不止。
貞镹手中拿著期末考試成績,兩眼放光,驚嘆著,「離蓁,你怎麼這麼厲害,每天玩得那麼歡快,考的還這麼好,穩居全校第一。」
「還好。」簡單笑著,對貞镹多了一份寬容。
初中三年的時間一閃而過,單忱信守承諾,一直跟隨著簡單的步伐,但是每當他快要追上的時候,又會拉開一大段距離,循環往複,這讓單忱很是挫敗,但,沒過多久他又會重拾心情,那個賭約,是他前進的動力。
初三畢業的暑假,付爯傳來消息,要她去b市,簡單有點納悶,這與離蓁的軌跡有點相似,只是,後者是自己求來的。
坐上前往b市的火車,簡單盯著窗外的陌生風景,心底一片寧靜,第一次前往b市,離蓁心裡是激動的,這意味著,她終於可以擺脫朱芳的壓制,終於可以和爸媽生活在一起,她想的很美好,但是,現實卻對她極其諷刺。
到達b市是在凌晨五點半,簡單望著這陌生的城市,她記得,離蓁到b市的時候也是五點半,陌生的讓她發慌,她一個人躲在空曠的候車室,泣不成聲。
走出火車站,簡單隻背了一個背包,付爯穿著襖子站在冷風之中,看見簡單出來,細微的搖著手,「蓁蓁,蓁蓁,在這。」
簡單有點詫異,沒想到付爯竟會在這等她,「媽,你怎麼來了?」躲在背後的高大身影,臉龐熟悉,「大哥。」
「你五點半到這,對b市又不熟悉,媽怎會不擔心,傻孩子。」付爯摟住她的肩膀,帶著她上了車。
車是類似於三輪車,坐在後面搖搖晃晃的,離富貴等人住的地方是在郊區,簡單本還帶著朦朧的睡意,被冷風一吹,清醒不少,幾人相顧無言,氣氛很是尷尬,簡單沉默的盯著窗外,對付爯不予理會。
付爯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皮膚暗沉鬆弛,眉眼間帶著軟弱,次次想要開口與女兒說話,都被女兒眸底的冰冷給咽了下去,她知道女兒恨她,這也確實,丟在她奶那裡十年,是個孩子都會恨得,為什麼當初留下的不是他,或者他,唯獨是她。
車子熄火,簡單從後面下車,「蓁蓁累了吧,先去洗個熱水澡,舒服睡一覺。」付爯牽著她的手,耳朵觀察著離富貴的動靜,見屋子裡安靜的很,推著簡單去了浴室。
簡單洗了澡便躺在床上,沒過幾秒就睡了過去,十四個小時的火車,她很累,儘管時間漫長,她卻未曾眯過眼。
付爯獃獃的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兒,心底的失落感一陣接著一陣。
離富貴的聲音帶著穿透性,刺鼻的白酒味道瀰漫在空中,簡單狠狠皺了皺眉頭,她討厭煙味,更討厭酒味。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萎靡著一張臉,因為常年喝酒的緣故,一張臉蠟黃蠟黃的,很是憔悴,手中拿著一瓶白酒,地上的玻璃碎片炸的滿屋都是,付爯正在打掃,面無表情的將碎片掃入垃圾桶內。
「蓁蓁,你醒了。」付爯有點尷尬,這麼多年蓁蓁與離富貴的第一次見面,竟是這般不堪。
簡單臉色冰冷,幽冷的眸子清冷的很,望著離富貴仿若是看陌生人般。
離富貴喝下一口白酒,打了一個酒嗝,「這是蓁蓁那丫頭嗎,回來怎麼連爸爸都不會喊了,媽也真是的,將她教成這個樣子,沒一點教養,狗娘養的......」後面的話語不堪入目,付爯連忙捂住簡單的耳朵,喃喃碎語,「蓁蓁不要聽,不要聽。」
簡單冷漠的推開她的手,「為什麼不聽,比起女兒,丈夫與兒子不是更加重要。」對付爯這般,簡單隻覺得做作。
離蓁大三的時候與離富貴發生的衝突空前絕對,那時為了逼迫付爯,她狠狠的撞在牆上,付爯就那般獃獃的看著她撞牆,連拉都未曾拉她一把,那一瞬間,離蓁甚至在想,她不是他們親生的,她與他們不是一家人,然而,事實證明,這不過只是妄想。
女兒的言語將她的心戳的千瘡百孔,付爯抹掉眼角的濕痕,哽咽著,「蓁蓁,不是這樣的。」
「那是如何?你放棄了我十年,十年後才輕飄飄的跟我說一句,你說我心裡在乎你,想來你自己也是不信的吧。」
「蓁蓁,蓁蓁。」付爯哭的更厲害了,試圖擁抱住她,簡單將她推得遠遠的。
「臭婆娘,哭哭啼啼,還讓不讓人好好喝酒了。」離富貴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手中的白酒瓶揮灑在地上,迸出強烈的白酒氣息,那清脆的聲音讓付爯心底一顫,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離富貴卻不讓她得償所願,一把手抓住她的長發,牽扯住頭皮,發麻的疼,為了讓自己好受點,付爯只能儘力順從她的動作,只是,她的順從,換來的是離富貴愈發的肆無忌憚與習以為常。
至始自終,簡單都未曾插手,付爯是傳統的女人,性格更加傳統,以男人為天,即使離富貴對她這般,她亦是死心塌地,就算她插手,付爯可能不僅不會感謝,還會怪她打了離富貴。
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多了去了。
「還有你,離蓁,臭丫頭,趕緊給我滾過來,怎麼,沒養在身邊,連叫你都叫不動了,當初生出來的時候就應該掐死你,免得現在這麼不聽話。」離富貴放開桎梏付爯的手,因為痛楚,付爯捂住頭皮,面容扭曲,「臭丫頭片子,老子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你。」
離富貴慢悠悠的往簡單這邊走來,因為醉酒的緣故,意識較為模糊,身子也不夠端正,「離蓁,你有種別晃。」
「我沒種。」所以,她隨心所欲。
接連幾次,離富貴都抓不到簡單的人,徹底厭煩,抓住家裡的東西就是一陣亂揮,把家裡搞得爛七八糟的。
這讓簡單怒了,一把抓住離富貴的手就是一個過肩摔,離富貴嘴裡罵罵咧咧的,粗話脫口成章,不堪入耳,簡單眸子微眯,映射出危險的光芒,「罵的挺起勁,看來精神是十足十的好。」
離富貴被簡單像是拈皮球一樣的搓著,付爯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好幾次都想制止女兒別這樣對離富貴,但是,一對上女兒冰冷的眸光,她就訥訥的不敢說話了。
像扔垃圾般將離富貴扔在地上,擴散在胸腔的怨氣緩緩淡去,釋然的濕痕染上整張臉,簡單淡然的抹掉,眼眶泛著紅痕,「這就是你視為天的丈夫,除了喝的爛醉如泥,還能如何,你就這般守著他過一輩子吧。」
直到女兒離去,付爯才敢將丈夫扶起,老媽子般的給離富貴放水、洗澡、洗腳,見此,簡單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付爯的這般心智已經被固定了思維,再如何刺激,再如何勸說,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如既往的結果。
離富貴醒來的時候全身酸痛,對於醉酒的記憶忘得一乾二淨,問付爯時,為了保住女兒,付爯只說他是因為喝的太起勁,撞到了牆上,對妻子,離富貴還是挺放心的,就她的脾氣,還不敢對他撒謊,便坦然的接受了事實。
暑假第一天,簡單便見識了離富貴耍酒瘋的瘋狂,想來離蓁第一次過來時,承受傷害時的無奈與恐慌是多麼大,母親是個軟弱的,除了讓她默默承受,能給她的,並無其他。
離蓁的二哥離跡比離蓁大三歲,已經輟學,每日最大的樂趣便是打遊戲,白天睡覺,晚上玩樂,對兒子,付爯一直很寬容,一味地順從,一味的寵溺,然而對離蓁就沒這般好的脾氣了,第一天,因為愧疚,付爯護著簡單,隨著時間的推移,付爯的本性便顯露出來,發脾氣,數落,喋喋不休盡數爆發出來,而且只在簡單面前,每當這時,簡單就想封住她的嘴巴,讓她說不了話,但是,她不能。
難得的周末,簡單在b市找了暑假兼職,工作日上班,周末休假,工資待遇還算不錯。
b市是沿海地區,暑假的天氣很熱,早晨六點鐘天便已經大亮,不像z市與離家所在的村子,涼風陣陣,b市的風都帶著一股子灼熱的氣息,所以,簡單對b市極為不喜。
付爯毫無顧忌的關掉對準簡單吹的風扇,沒過一分鐘,簡單便被熱醒,黝黑的眸子冷凝,緊緊定在付爯的身上,付爯心底打鼓,她敢這般,賭的就是女兒對她的寬容,只是,付爯錯了,她淺薄的無知,這份寬容是有底線的,一旦超過了界限,是再也沒有寬容可言的。
「你幹什麼,我昨晚十二點鐘才睡。」簡單的眸子微眯,爆裂出仿若獵豹即將狩獵時的危險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