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全盛時代(八)
「陪我去買菜。」付爯有些許的拘謹,指尖無措的搭在一處,眼神帶著些微的飄忽。
「二哥有車,你叫二哥陪你去,我要睡覺。」付爯所住的地方在郊區,早上六點出發,到達市場需要坐十分鐘的車,公交又不是那種空調車,每次下車的時候都會熱出一身汗,來往坐車,就跟包餃子似得,她不想,她本就是怕熱之人,還擁有淡淡的潔癖,另外,離跡開摩托車去也就幾分鐘的事情。
「不行,你二哥正在睡覺,不能打擾他。」付爯反射性的維護離跡,簡單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不能打擾離跡,那就能打擾我了。」
看著女兒在發怒的邊緣,付爯猶豫幾許,還是糯糯的點了點頭,「這樣啊。」輕飄飄的一句低喃,簡單的唇角翹起完美的弧度,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付爯身上,她的心底劃過一絲不安。
離跡的房間與她的房間只是一牆之隔,推門而入,風扇吹散的聲音呼呼作響,簡單關掉電源,雙手抱胸,「媽,你不是不敢喊離跡起床嗎,既然這樣,我幫你。」殘忍的笑意,付爯心底的不安達到臨界點。
「離蓁,你是膽子肥了,我給你三秒鐘,現在給我滾出去。」離跡昨晚三點鐘才睡,未睡醒的床氣滿滿,臉上甚至瀰漫出黑色的霧氣。
簡單後退一步,這瀰漫的毒氣,「媽要去買菜,你送她去。」
「買菜是你們女人家的事情,關我屁事,趁我還忍著,趕快給我滾。」買菜,簡直搞笑。
對二兒子離跡,付爯心裡發慌,反射性的抓住簡單的手,「蓁蓁,我們出去,別打擾你二哥。」
「是嗎?1,2,3,三秒過了,你能如何。」光明正大的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離跡從床上走下,高大的身子籠罩一層陰影,「離蓁,敬酒不吃吃罰酒。」
離跡想的是一把抓住離蓁的后衣領,將她向扔小雞般扔出去,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離跡整個人趴在床上,簡單跨在他腰上,臉頰上的痛意正告知他這個恥辱的時刻,「二哥,你要送媽去買菜嗎?」
離跡不答,簡單抓住他手的力道增大,「嗷嗷嗷」的慘叫聲不斷,付爯心疼得很,想要拉開簡單,被簡單直接甩在一邊,「媽,別磨滅掉我心底對你最後的耐心。」冷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付爯放開了抓住她手臂的手。
「二哥,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去還是不去。」
「我去還不行嗎,放開我。」離跡的臉憋得通紅,一方面是氣的,另一方面則是惱的,在簡單鬆手的瞬間,離跡嘗試性的想要反擊,簡單正對著他,「打不贏,就想要來陰的不成?」淡然的語氣,離跡尷尬的放下手,這實乃不是君子所為。
處理好離跡的事情,簡單回到了房間,舒服的補眠。
離跡不甘不願的帶著付爯去了菜市場,清晨的風灼熱,汗珠從臉頰滑落,付爯緊握著離跡的衣袖,心底萌生出一種對女兒的依賴感。
離富貴躺在地上,不斷的哀嚎,臉上滿是陀紅,帶著青紫的痕迹,身側的白酒倒了一地,離跡提著一大堆的菜,付爯緊隨其後,雙手提的滿滿的,付爯有個習慣,每次去菜市場買菜就會將接下來一個星期的菜全給買了,離跡生無可戀,累的接近虛脫,他哪裡曉得陪女人逛街是極其可怕的事情。
付爯將菜分類的放入冰箱,才將離富貴扶起來,送入浴室。
離跡瞟了一眼簡單房間上碩大的洞,不禁暗暗偷笑著。
暑假的日子接近尾聲,在她簡單粗暴的對待之下,離跡已經學會順從妹妹,付爯買菜那天,離跡都會六點準時起床,而離富貴,每次醒來身上莫名其妙的青紫,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逼迫付爯說出事實時,被簡單狠狠收拾了一頓,也變得老實起來。
簡單離開這天,離跡幫簡單提著行李,她叮囑著付爯,但看她那般順從的軟弱模樣,也就熄了心思。
「離蓁。」離跡將背包遞給簡單,「你這麼野蠻,應該不會被老巫婆收拾了。」
「當然。」簡單停住步伐,「離跡,你可想過自己的人生,每天玩遊戲,虛度過日,真的是你想要的?好好想想你的將來。」
離跡怔怔的盯著簡單的背影,這個暑假,因為離蓁,他每天早晨六點起床,無一例外,一開始在她去上班后,他還會繼續補眠,但是,後來漸漸地他的身體習慣了生物鐘,也就成自然,他會下意識的早點睡覺,自然的順從她。
「離蓁。」離跡擋在簡單身前,小心的將她擁入懷中,離蓁很矮,三年的時間也不過長了五厘米,她的額頭剛剛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是哥哥,我可以成為你的依靠。」
簡單緩緩推開他,「等你能夠做到再說。」
「好。」離跡的眼睛閃閃發亮,濃黑的眉毛往上翹起,帶著一絲莫名的喜感。
十四個小時的火車,簡單盯著窗外的夜景出神,離富貴是個渣男,整整一個暑假,離富貴也沒出去幾次,包工頭的生涯走到盡頭,離跡雖然也渣,但在她的影響之下,有了想要改變的趨勢,而大哥離旬,暑假她也就見過幾回,每次回來,面對離富貴的撒酒瘋都是以暴制暴,這種事情應該時常發生,付爯只敢一個人默默的帶著,他們父子的事情她管不了,但結果,受難的還是付爯。
從火車站出來,簡單拿著行李去了巡禮中學,是鎮上排名第一的高中,通知書在暑假的時候寄到了b市,簡單便收了起來,連面都為讓離家人看過一眼,離富貴等人關注的從來不是離蓁的成績,只有他們自己。
都說活在當下,簡單看見的是,離富貴與付爯用未來的時光消磨現在。
在巡禮中學報名、繳費,並在班主任那處露了臉,簡單便背著書包出了校門,高中三年,她不想住宿舍,她要去離蓁高中住的出租屋,屋主是個脾氣很好的大叔,對離蓁極好,不僅水電全免,房租一年才收取她一千塊錢的費用,這在那時已經是極低的了,對大叔,離蓁一直很感激,高三那年,大叔甚至說如果她考上了大學,開車送她去報名,被家人傷透的離蓁,其他人給了她無盡的溫暖,可能正因為有這些人與朋友,離蓁才感覺到幸福,讓她的心不徹底冰封。
「大叔,你這裡出租房屋嗎?」簡單手中拿著行李,怯怯的站在大叔面前,大叔明顯一愣,隨而風趣的笑了笑,「出租,這份平房,只是上面是兩人居住。」
「沒關係,我可以接受。」兩人又談妥租房的事情,簡單如願的找到了新居。
開學第一天簡單便向貞镹告知了這個好消息,貞镹也有租房的心思,兩人一拍即合,一同租下整個樓層。
高中的生活很簡單,每天學校、食堂、家裡一條線,簡單的成績一直保持在上游水平,貞镹稍微差點,在家裡,有時間簡單便給她補習,數學是貞镹的弱科,漸漸地,她成績也上來了。
「貞镹,今天晚上吃火鍋。」天氣很冷,就算是在家裡,冷氣也不斷的往外冒,似乎要滲透進骨子裡去。
「好,這天氣吃火鍋最好了,那等一會兒去買菜。」貞镹興奮的手舞足蹈,挽住簡單的手臂直跳。
兩人提著兩袋子的食材,有說有笑的,簡單眼神一頓,看見了一熟悉的身影,扯掉貞镹頭髮的三十歲阿姨,那時候,在打架事件過後,那女人還喊來了社會人士,每天圍堵離蓁與貞镹,兩人每天過的心驚肉跳的,時刻恐慌著,就怕下一秒就會有人出面,將他們堵在小巷子里。
簡單牽著貞镹的手上了樓,轉身深深望了那人一眼,笑容中帶著些許的挑釁味道。
「小狐狸精,每天招搖過市的,那是什麼眼神,還敢挑釁老娘.......」
下面的bababa的聲音,簡單無視,貞镹卻有些納悶,「蓁蓁,剛剛是不是有人在罵我們。」
「沒有,你聽錯了。」簡單面不改色的撒謊,「你不是想吃火鍋,多擇點辣椒,會辣一點。」
「好,得令。」
湯麵上裹著一層紅油,漂浮在上面的香菇與與杏鮑菇,帶著熟透的顏色,煞是喜人,簡單夾起一塊魚肉放在貞镹碗中,「多吃點,吃完去刷一套數學試卷。」
貞镹哀嚎,雙手合十,「蓁蓁,好蓁蓁,能不能今晚放過我一次。」
「不能。」清脆的聲音下是貞镹破碎的小心臟。
吃完火鍋后,貞镹自覺地進了房間,簡單偷偷的出了門。
被暗色掩蓋的小巷中,一群人站在小巷的尾端,自然而輕鬆的步伐,眾人弔兒郎當的堵在路口,「小姑娘膽子挺大,要不要過來陪哥哥們玩玩。」
簡單越過眾人,直接走向站在里端的男人身前,他的五官極美,即使在黯淡的燈光下都有那種璀璨之美,然而臉上那從額頭延至下巴的疤痕生生破壞了那份美感,一邊天使,一面羅剎,簡單面不改色,淡然的說道,「我要與你做個交易。」
「與我做交易。」男人那如黑濯石的眸子緊緊宿鎖住她,「你確定。」
「對。」
出了巷子,簡單僵直的身子微微放鬆,那個男人,傳達的強烈氣勢讓她忍不住的繃緊神經,若是可以,以後她不想與狼謀皮。
那個男人,是匹惡狼,可以拋卻一切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