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驚魂

「啪」楊帆惱火地一甩手，手中的滑鼠應聲落地，結束了它短暫了一生。

「小五啊，你這動不動就摔東西的脾氣可真得改一改了！嘖嘖，真瞎了你這個滑鼠了。這可是好幾百塊錢吶。」張楓一臉心疼地揀起十秒鐘前還完好無損地滑鼠，仔細地看看是否還有修復的可能，但結果讓他非常的失望。

「靠！叫這娘兒們騙了。」斜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楊帆喃喃自語，臉上儘是茫然。

張楓和楊帆是Z市SB大學市場系的大二學生，現在都在玩網路遊戲《大話西遊2》，這款遊戲歷經《傳奇》、《奇迹》、《天堂2》、《魔獸世界》四大網游紀元，打破了所謂的「網路遊戲的保鮮期不超過兩年」的常規，至今為止已經運行了整整四個年頭，而且其平均在線人數居然仍能保持在20萬以上，不能不說是網游史上的一個奇迹。

張楓和楊帆本都是特純潔的小孩，可惜自打上了大學，就不慎跌進了網游這個大染缸。在接觸到《大話西遊2》之後，如今更是迷戀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經過了一年多的時間探索，對這個遊戲有了充分的了解，於是在張楓的提議下，二人離開了征戰年余的老區，來到新開的伺服器打天下。不過二人雖然同玩網游，但出發點卻是截然不同的：張楓很喜歡那種被人崇拜，讓一群新人跟在身後叫哥哥的感覺，雖然在《大話西遊2》已經運行了四年，他的資格還算不上老，但每次開新區，在大量老鳥湧入的同時，也還是會吸引一大批新人的，隨意幫助或指點一下這些菜鳥，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張楓的虛榮心；而楊帆則是愛煞了這個遊戲的聊天系統，雖然是首批國人自主開發的網路遊戲，《大話西遊2》卻有著可與QQ比肩的聊天系統，而且自從一年前開發了語聊系統后，基本上杜絕了該遊戲中出現人妖的可能性，更是使得大部分男性玩家額手稱慶。

為了在新區開闢自己的第二春，張楓制定了瘋狂的沖級計劃。自從新服架設迄今，整整兩周的時間裡，別說上課了，就連吃飯都無法使他轉移陣地。一天24小時，他有20個小時要做在電腦前，剩下的四個小時，他也不肯給機器休息的時間，而是掛機燒法……有道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最終如願成為了該區第一批轉生人中的一員。現在他的生活就不那麼緊張了，雖然還是少有上課，不過練級這種枯燥乏味的事情已經由手動變成掛機——雖然速度慢了下來，但卻是輕鬆寫意了許多。

在張楓的生拉活拽下，楊帆雖然也轉戰新區，不過他可遠沒有張楓那麼瘋狂。與之相對應的，他的級數也被張楓落了一大截——剛剛76級。但他的目標並不是要揚名立萬，而是結交朋友，說得準確點，還應該在「朋友」二字的前面加個「女」字。這不，前兩天他剛認識了一個女玩家，並通過聲音一廂情願認定對方是個超級大美女，對這位未曾謀面的美女，楊帆可謂是言聽計從——幫過稱，帶練級……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楊帆的渾身解數最終也不過換得了美女的一句「Byebye」。正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楊帆犧牲了不久前才買的一個性能不錯的光鼠。

「唉，哥們告訴過你多少遍了？衝動是魔鬼，可你怎麼還是改不了這毛躁的性子？」為滑鼠惋惜了好一會兒，張楓才想起來要安慰自己弟兄，當下語重心長道：「網游中的女人是不能信的，誰知道在屏幕的另一端，她們在現實中是幹什麼的？沒準就是**的，沒男人的時候就來欺騙一下你們這些純情小男生的感情。你還就當真的，真是……唉！」張楓搖了搖頭，對這個比眾哥們都小了一歲的小弟弟，張楓有時真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寢里眾哥們對楊帆的評價就是：雖然聰明，但涉事太淺。

「靠，你又來消遣我。」揚帆苦笑著搖搖頭，他不是沒見過女人，更是常常以「風流浪子」、「情場鬼見愁」自居。但衝動的性格他也沒法改變，如今幾百塊錢的滑鼠成了犧牲品，他的心也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接下來應該想想怎麼堵住張楓的嘴了，如果經他的嘴把自己的糗事告訴寢里的另外三個兄弟，自己大學這四年都抬不起頭來。

「算了，今天哥哥不沖級了，等一會大哥他們下課了，我們出去上天元酒店大喝一場，把那個騷娘們徹底的忘了。」張楓拍了拍楊帆的肩膀，一扭頭，「我靠，修羅！」趕緊滾回自己電腦前，逮修羅去了。（注）

「你請客啊？」楊帆隨口接道。

張楓正忙得不可開交，也沒細琢磨，順口道：「恩，我請……日，你小子陰我！」猛地反應過來，只可惜話已出口。

想改口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門已經開了，同寢的三個損人已經一臉賤笑地走了進來，老四胖子宋良義嘿嘿陰笑道：「三哥，真不巧您剛才說的話我們可是都聽到了，你丫的今天可沒機會反口了。」一臉解恨的神情，不知以前在張楓面前栽了多少跟頭。

「靠！」張楓啐道，轉頭看著楊帆，臉上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臭小子，敢陰我，今天晚上不把你玩死大哥跟你姓。

看著張楓可怕的目光，楊帆感覺到背後冷嗖嗖地，心中不停地埋怨自己，真是貪小便宜吃大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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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好飽啊，今天吃的真他媽爽啊！」老二李寬邁著八仙步，心中更是大快。痛宰張楓，惡損楊帆，好久沒有這麼快意了。

「賤人你給我去死！」張楓一腳踹了過去，枉他平日里和這群傢伙稱兄道弟，原來個個都是披著羊皮的狼。剛剛一頓狠搓，光酒水就花了上百元，足足吃了自己半個月的伙食費，自己這後半個月可難過了。

「別鬧了。」老大江臣雖然自己就喝了一瓶白酒，三瓶啤酒，但誰都清楚他的酒量，就算再給他一瓶白酒他也不在話下。伸手指了指頭上烏雲密布的天空，江臣道：「再他媽鬧你們兩個就在這給雨砸吧。」彷彿回應他的話，一個閃電把黑夜瞬間變成了白天，在轟鳴的雷聲中，豆大的雨點也開始往下砸。

「靠！快跑吧。」宋良義伸了伸舌頭。這小子胖是胖，但此刻跑起來，卻是比兔子還快。

五個人撒腿開跑。突然，後面的張楓發出了一聲驚叫，把幾個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靠，見鬼了，張楓怎麼不見了。

雨越下越大，但在幾個人的眼裡，下不下雨已經沒什麼分別。很快，眾人已經知道張楓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在他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沒有蓋子的下水道。

「靠，這是哪個王八蛋乾的！」江臣高喊道：「老三？你在下面嗎？」

「三哥？說話啊！」楊帆俯下身去，渾然不顧下水道里的腐臭味。

「三哥，你別裝死啊！」宋良義嘴裡從來蹦不出好話，不過他的聲音中能聽出來他心裡也很著急。

「你們拿著我衣服，我下去看看，老二報警。」江臣把外套脫了扔給楊帆，便要下去。

「等一下吧，大哥，警察應該很快就到。」楊帆看江臣要下去，連忙上前阻止。在他看來，今天出了這擋子事，完全是因為他。張楓掉進井裡就沒了聲息，現在天這麼黑，還下起了大雨，鬼知道江臣下去會不會出事。如果江臣再出了事，他就更要自責了。

「去你媽的！」江臣罵道：「誰知道警察什麼時候能過來！等他們過來老三不定怎麼樣了。」看楊帆一臉著急的樣子，江臣明白了楊帆擔心的是什麼，嘆了口氣，他拍了拍楊帆的肩膀，沉聲道：「小五兒，就算裡頭再怎麼危險，大哥也是要下去的，老三不明不白地掉下去，卻連個聲都沒有，我這個做大哥的本就應該下去看看。不過是個下水道，最多就是深了點，把老三摔暈了吧。嘿，你也甭自責了，這事跟你無關，是他自己不小心。」頓了一頓，又道：「當然，先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我也上不來了，你們就別跟著下去了，等警察過來好了。」

看著不見底的下水道，江臣咽了口唾沫，利用雙手的支撐慢慢往下攀。李寬這時也打完了報警電話，來到井邊。三人一齊注視著江臣緩緩下降的身影。

江臣慢慢地下去，他現在也覺得這個下水道實在很怪——普通下水道最多也就三米深，而自己應該下來有好幾米了吧，卻還未見底。江臣不禁暗罵城建部門，沒事把個下水道修這麼深幹什麼？

心裡不爽，手上可是半點不敢放鬆。還好江臣身子骨蠻結實的，以他的能力，再下個幾米都不成問題。

突然，江臣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力從下面傳來，他的手竟然根本撐不住井壁，筆直向下墜去。

「退回去……」發出了對兄弟們最後的警告，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上面的三人也只看到江臣直直地掉了下去，並立刻不見了蹤影。那種眼見自己的兄弟消失在黑暗中的感覺，讓三人都有一種脫力的感覺，那個下水道在他們的眼中彷彿也變成了一個欲擇人而噬的巨口，再也不敢靠前一步。

伴隨著他們的，只有悔恨的淚水和難以壓抑的恐懼。

十分鐘之後，警察來到現場，不過由於天黑，楊帆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其中有幾個人的制服和警察制服並不盡相同。

讓楊帆三人失望的是，這個下水道中，甚至連張楓和江臣的屍體都沒有發現。可現在就算借他們一個膽他們也不敢親自下去嘗試了。今夜發生的事情，註定了他們的心裡永遠都會存在一個陰影，直到他們百年之後……

不過，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馬博士的手中，如今已經多了一份報告：定位儀的殘骸已於Z市的一下水道中找到，但未能找到徐博士的屍體，同時失蹤的兩名學生也不知去向。

馬博士輕輕地吁了口氣，雖然沒找到徐博士，但能找到定位儀的殘骸也算不錯了，起碼這項研究成果沒有落入別人手中。只是如今少了這一領域中資質最深的徐博士，唯一的定位儀又殘缺不全，短時間之內怕是無法繼續這項空間領域的探索了。

至於那兩個學生？有關部門去善後吧，自己可沒閑心管這種小事。

註：修羅,網易為防止玩家掛機設計的一種突發任務，如果玩家不能及時抓住修羅,就會被送到須彌山。強烈鄙視網易＃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