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季人

「媽，是這樣的，原來問孔夫子的是支螞蚱！」小雪說。

林雪的媽媽是個農村婦女，沒讀什麼書，還是不能理解。

「媽，你想想，冬天來了螞蚱就死了，你要是跟他說一年有四季，他哪知道呀？」小雪小聲說，可還是架不住人們認真聽，都瞭然的表情。

王老師萬萬沒想到一個看似貌不驚人的小子，損起人來還能引經據典，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怎麼說話的，我可是學貫中西的博士生，就憑你，哼，還真把自己當神醫呢。」蘇醫生雖然沒看過這個寓言，但他人可不傻，周星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是把他赤果果比作那支只識三季而不知一年有四季的螞蚱了。

言外之意就是：沒儀器，你看不出病症是你的境界不夠，但不代表沒有這種手段與技巧。

「去年六月二十二，一個初三學生闌尾發炎，就是一位自稱是學貫中西醫的博士給做的手術，可笑的是居然分不清闌尾與小腸，闌尾沒割掉反把小腸剪了一截，這人不是你吧？」周星毫不客氣，「還有，最近你體檢的各項指標都正常，可是感覺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小子，你胡說什麼，信不信我抽你！」蘇醫生頓時勃然大怒，「力不從心」四個字像一把錐子刺到了他的痛處。

王老師立馬打圓場，「蘇醫生，算了！」

「怎麼？惱羞成怒了，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周星一臉玩味的看著蘇醫生。

「行了，小夥子，你也少說兩句！」王老師轉頭對周星說。

「你真有病，我給你寫個方子吧！」周星說。

「你煩不煩呀，我就是病了，也得找蘇醫生醫治，又憑什麼讓你治！」王老師終於動怒了。

這回周星果斷選擇閉嘴了。

而蘇醫生卻終於找到了些存在感，還有王老師對周星厭惡的表情也讓他暫時把剛才的不快收回肚子里。

只是蘇醫生是個記仇的人，在短短几秒鐘內他已經想到不少於十種對付周星的辦法。

終於要離開石龍鎮。

林雪興奮的打量著車外，熟悉的街景，曾經多少個日夜相伴的學校一閃而過。

而邊上的母親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右下腰的劇烈疼痛讓她額頭漸漸冒出滲滲的冷汗，難忍的嘔吐感一陣陣襲來。

蘇醫生跟王老師相談甚歡，蘭天縣第一中學，高一年級英語老師的字眼鑽進了周星的耳里。

石龍鎮到蘭天縣的路程也就二百公里左右，但由於公路年久失修，盤山路加劇了耗時，理應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非得行駛四五個小時不可。

一路顛簸如坐嘣嘣車，幾位乘客吐得稀里嘩拉。

極目遠眺，碧羅雪山山脈起伏綿延，看不到頭，客車順著奔流不息的瀾滄江不緊不慢。

長時間向外遠眺，林雪漸覺胃裡有些不舒服，轉過頭，見母親臉色蒼白，滿臉冷汗。

握著母親的手，感覺像握住一團冰跎子。

「媽，你怎麼了？」林雪驚呼道，引得車上的人都往這邊瞧來。

王老師轉頭瞧了一眼，也嚇得站起來，蘇醫生不愧是學遍中西的醫生，觀察能力就是比一般人強。

見林雪的母親一手按著腰間，就皺了皺眉頭。

「蘇醫生，你看看，這大姐是怎麼了？」王老師急道。

這時蘇醫生才慢騰騰的挪了挪身子，轉身又打量了一會兒。

「我看是急性闌尾炎！」

司機也發現不尋常，把車停路邊。

「醫生，求你救救我媽？」林雪雖不知急性闌尾是何病，但見母親已痛得神志不清，便斷定是個很嚴重的病。

「是呀，蘇醫生，你想想辦法！」王老師也說。

司機扭頭尋問情況，說要是不嚴重，就堅持一下，到醫院治療。

「王老師，你看，這裡一沒手術器械，二沒有藥物，我也無能為力，而據我多年的經驗，等到了縣醫院，怕是惡化成膿了！」蘇醫生兩手一攤，作個無能為力狀，卻也只停留在口頭上而已，其時他絲毫沒表現出一絲緊張。

而一直不發言的周星這時已打開了牛皮口袋，拿出一個古色古香的錦盒。

這時周星突然站起來，「請大家下車，我要治病！」

話音未落，整車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周星，大有石龍鎮的村民，誰不知蘇醫生是石龍鎮醫術最好的，就連他都束手無策，你小子憑的什麼的意思。

而且面對的，還是急性闌尾炎。

不過要是送周星的王哥在此，他絕對第一個力挺周星，他老婆得的闌尾炎就是周星給治好的。

「司機，客人要是車上出了事，你可吃不著兜著走的！」周星見這些人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不得不給司機施加壓力。

司機是個中年胖子，聽了蘇醫生的論斷也擔心起來，急性闌尾炎不比慢性闌尾炎，再說了，車上顛簸的如此厲害，就是慢性的到了縣城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小夥子，你真有把握？」司機一臉緊張。

「你還有別的辦法不？」

「行，聽你的，大家幫幫忙，下車下車，趕緊！」司機愣了二秒后終於作出決定。

竟然司機都這麼說了，乘客也就沒有不下去的理由，要是不下去，到時車上的病人有個三長兩短，還怪自己不配合了。

最後下車的是王老師跟蘇醫生。

「小子，這可是急性闌尾炎，人命關天，別怪我不提醒你！」蘇醫生陰陽怪氣。

周星懶得廢話，齒縫裡擠出一字「滾！」

蘇醫生想要發彪，卻被王老師推下去了。

「我下去嗎？」林雪紅著眼睛，哽咽著說。

「留下幫忙，趕緊讓啊姨平坦著！」周星一臉平靜，邊吩咐邊打開錦盒。

錦盒裡是一根根擺放好的閃著寒芒的金針。

「你按住啊姨的手，別讓她亂動！」周星說著食指拇指捻著金針依次向內庭，曲池，巨虛等穴施針。

然後逐一運用拔，揉、提，等手法。

認穴插針，動作嫻熟無比，車外的蘇醫生卻頻頻搖頭，顯然極不看好周星用針灸治療急性闌尾炎。

這個其實也不怪這個博學的醫生，針灸療法在今天處於非常弱勢的地位，就是中醫方面的學生、醫生也只認為針灸只能治療中風、面癱、頸肩腰腿這些西醫治不好或不願治的病。

這也導致了用針灸治療內科疾病的成功案例越來越少，甚至都沒有人願意去認真研究，學了點皮毛的，首要做的就是到處招搖撞騙，混吃混喝。

實際上人們那裡知道，針灸療法運用之方便，調理之中正，取效之迅速，往往具有中藥療法和西藥治療無法比擬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