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稀客
解決了這個奇葩大顧客,陸晚晨一看又多出了兩張單出來,還好許竹這個網店是自家經營的,也不用自己去發快件,顧客下完了單她直接讓廠家發貨就行。忙完這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她抽空睡了個午覺,調了半個小時的鬧鐘,不敢睡得太久,擔心有顧客要諮詢產品找不到人。
睡意朦朧間,鬧鐘還沒有響起她倒被房間外的說話聲吵醒了,她眯著眼睛看了下時間,才睡了十來分鐘而已,醒來后首先看了看電腦,無風無波,才起來拉開房門直接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現的陸晚晨吸引了過去,她抬頭看這幾個人,一男兩女,還有個十多的孩子,染著火紅色的及肩短髮,五官秀氣,看不清是男是女。
「這是晚晨吧?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漂亮了!」站得離陸晚晨最近的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一臉諂媚地笑著說道,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運動衫,頭上頂著一頂鴨舌帽,看起來是要出去打高爾夫球的樣子,陸晚晨揉著揉眼睛,看著眼前幾張略微熟悉的臉龐,記憶漸漸回攏起來,這不是她大姨和大姨丈嘛!還有跟她爺爺坐在一起的穿著紅色蘇格蘭格子束腰連衣裙的小姨,那那個站在她小姨身邊的那個頭髮染得跟火雞似的那個少年就是她小姨唯一的兒子朱浩了。
他們怎麼會來?她記得林碧如說過她給他們發了訂婚宴的請貼,結果一個人都沒有到場,現在又跑來做什麼?當年陸家落魄,她大姨小姨那冷漠的嘴臉她可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呢!陸晚晨招呼都沒打,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
「好孩子......快過來讓大姨好好看看......」大姨張必華拉過她的手,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了起來。
不知她是真心還是演技太好,讓鐵了心也要回敬她們冷臉的陸晚在都有些動容,心裡有些酸酸的,但表面上還是風平浪靜,「大姨你們怎麼來了?快坐,快坐。」現在還不是跟他們撕破臉的時候,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她死去的媽媽的娘家人,至少在爺爺面前不能做得太難看,免得給他老人家心裡添堵。
她拉著張必華在紅色塑料凳上坐好,垂眼掃了下空蕩蕩的桌子,正奇怪爺爺怎麼沒給他們上茶,於是說:「沒有開水了,我去燒點開水給你個沖茶!」
一圈子的人沒有誰回答她,她自說自話地說完,提起燒水壺進了到外面的井邊打水去了,剛出大門口,陽光火辣辣地寵罩在身上,像是把她內心最深處的那一汪水澤蒸發成水汽,衝上心頭,她鼻子一酸,蹲在牆角哭了起來。
打了井水進去之後,裡面的氣氛沒有之前那麼尷尬了,張必華一改剛才傷心欲絕的模樣,有說有笑地跟大姨丈林國說著話,小姨張妍華跟爺爺都板著臉坐在那裡,而朱浩拿著他媽媽的手機要一邊玩得起勁,兩耳不聞窗外事。
陸晚晨進門后,張必華就說個不停,陸爺爺額頭上青筋爆凸,大有一副要打人的樣子了,她連忙踱步過去,拍拍陸爺爺的手,讓他稍安勿燥,她來收拾他們。
張必華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原本就很擁擠的屋子,而她又有一百五十多的體重,連轉過身都覺得沒地方,皺眉道:「晚晨的爺爺,晚晨,我看這許家老宅太舊了,而且這裡離市區也遠,人萬一有個頭痛腦熱的也不方便,我在南郊有套公寓,現在地鐵也通到那了,不如你們搬到那裡去住吧,離我們近,大家好有個照應。」
「晚晨,你跟許家小子的婚事定到什麼時候?那天我去洗臉的時候遇著你婆婆了,你婆婆還真年輕啊,聽說她有五十來歲了吧,哎喲喲那張臉啊保養得真好,說三十齣頭都有人信!聽說還自己經營著一個美容公司,真能幹,你有福氣,能找著這麼好的婆家,這樣一來你媽媽泉下有知她也替你感到高興......」張必華說著說著又開始抹眼淚,她這眼淚說來就來,動不動就掉眼淚,也讓這淚水變得不值錢起來。
陸晚晨這沒有跟著她大姨心生悸動,客套的回答:「許大哥他媽媽能幹那是他媽媽的事,我要嫁的是他又不是他媽媽。」
張必華撲哧一笑,「瞧你說的!許家不就只有他一個男孩子嘛!以後他爹媽的財產還不都是你們的!」
陸晚晨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大姨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是為這些事而來,「大姨你真好笑,說得好像自己就是王法似的,現在人的觀念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世界首富都要把所有財產交給醫療機構,他爹媽再怎麼好,萬一哪天哪根腦筋抽了不把財產留給他,到時候我們還要求大姨跟大姨丈多多關照呢!」
張必華笑得有些僵硬,「不能吧?那可是她親生兒子啊......」
陸晚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從市區來這裡要兩個多小時,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張必華不知道她話裡帶坑,唧唧歪歪道:「哎喲喲~!哪裡有吃飯哦!你知道這個地方有多難找嗎?林國開了半天都沒有找著路,一群人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說著還用很委屈的眼神看陸晚晨,她都把話說開了,陸晚晨該麻溜地去給他們準備午飯了吧,雖然其實他們已經在半路的農家樂里吃了野雞過來的,但想著陸爺爺在這裡住了這麼久,肯定少不了有自家養的家禽跟自己種的青菜,那些都是天然無公害的,在市區里花錢也買不來的,於是她留了個肚子等著吃大餐呢,現在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
她沒料到陸晚晨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面容凄傷地說:「這樣啊,你們第一次來嗎?我爺爺一個人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你們第一次來?」
張必華臉色通紅,支支吾吾:「那個......我們有好幾次問了許家的人對吧林國,但人家並沒有打算告訴我,你知道你大姨家並沒有那麼富有......」
陸晚晨再次翻了個大白眼,好你個張必華這些年對她家裡人不聞不問也就罷了,不僅挑唆她跟許家人之間的關係,居然還反咬她狗眼看人低,她當她陸晚晨是笨蛋嗎?以林碧如的個性,怕是巴不得陸家的親戚找來,她好做個甩手掌柜,把陸爺爺丟給他們照顧。
陸晚晨的反應張必華看在眼裡,心裡不免有些吃驚,才意識到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了,而且這些年在國外獨自一個人生活,肯定比以前要聰明許多,陸晚晨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刺刺地說:「大姨從來沒來過這裡所以找不著路,真擔心以後走親戚了連許家的大門都找不到。」
張必華腆著臉笑著說:「那個倒不會,我去許家拜訪過幾次了......」
陸晚晨神情淡默,「那怎麼我訂婚那天沒有過來呢?」
張必華眼珠轉了一圈,沒臉沒皮地說:「那天我剛好重感冒,害怕去了傳染給別人,你知道你們許家請的都是貴客,要是真被我傳染到了可怎麼好......」
陸晚晨沒想到張必華已經睜眼說瞎話到了這種地步,什麼得重感冒,不過是怕陸家的仇人盯上他們,所以裝作跟她斷絕關係,現在訂婚宴一過,報紙也登了,看許家依然好好的,也不見有什麼仇家找上門,於是就趕忙地跑來攀關係了,陸晚晨掃過一眼一屋子的眾人,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那大姨可得把身體養好了,大姨一感冒,大姨丈也會被傳染了,接著大表哥跟大表姐也會傳染到,就沒有一個人來參加我的婚禮了。」
只好掐了一把自己,再次放聲大哭,「晚晨你走了這麼多年,每年你媽媽的忌日我都會去上墳,讓她好好保佑你平安無事,現在看到你過得這麼好,我想你媽媽在天上總算可以安心了......」
還未及陸晚晨說什麼,一邊的小姨張妍華便哼唧開了,「大姐,你的意思是晚晨能過得這麼好全都是因為你在二姐墳前的祈禱了?」
陸晚晨想起了自己孤身在國外的生活,剛開始英文說得不流利,連個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幹些洗盤子、發廣告之類的活,即使這樣,還有很多不良店家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就故意拖延工錢,再加上要交學費,所以她的口袋裡常常沒有半毛錢,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後來在學校里認識了一群聊得來的好朋友,他們中有一些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也有一些是從韓國、日本移民過來的,家庭經濟條件都挺不錯,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她才漸漸解決了溫飽問題,沒想到她在國外饑寒交迫的生活卻被她們認為生活得很好,她們是不是覺得許家人供她出國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張必華聽到小妹拆好的台,氣憤道:「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我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當年說要把晚晨送走的時候,是誰無聲無息地半路逃到紐西蘭去旅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