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婚
改完名字后陸晚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睛餘光往床角落一瞟，看到許竹還沒有掛電話，「許竹，我已經把名字改過來了。」
許竹在電話那頭早就已經罵得嗓子都啞了，此刻只是低低地說了聲：「胸大無腦！」
陸晚晨大笑，「為這麼點破事你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現在還要接著罵嗎？」
許竹趾高氣揚道：「這算什麼？我還可以把你身體二十幾個器官不重樣地來回罵三回你信不信？」
陸晚晨挑了下眉，「我信，我信，你許竹是什麼款我一清二楚！」
許竹剛開始還挺驕傲，越聽越不對味兒，「你什麼意思？你這是在拐著彎罵我是潑婦啊！」
陸晚晨心情特好的翻了個身，「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有說！」突然想起了那個經銷商的電話，話鋒一轉，問道：「哎！你跟那個『零下一度』的經銷商是怎麼說的？他剛剛找電話過來了，說你的網店銷量好，公司要獎勵你呢！」
「真的！太好......」許竹驚喜得原地蹦起來，陸晚晨只聽得咔嚓一聲，是什麼重物摔倒的聲音，緊張地問：「怎麼了你？」
那頭傳來許竹難受的聲音，「是這樣的，他姥姥的，我的高跟鞋斷了......」
斷了？「那你有沒有崴到腳啊？」
那邊突然沉默了，陸晚晨擔心的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許竹！許竹！你沒事吧？！」
還是沒回應，只聽到手機摩在衣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你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你！」陸晚晨嘭一下站起來，火速往自己腳上套鞋子，這時候手機里傳來許竹花痴的聲音「剛剛有個男的好帥哦！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帥的男人，哎！小四！我要睡了他，我下決心了！」
陸晚晨一臉黑線，敢情她在這裡擔心得跟什麼似的，那傢伙居然是被花樣美男迷住了！她氣呼呼地吼道:「你到底有沒有事嘛？！」
許竹語調輕快地說:「啊？沒事啊！我很好，只是我的高跟鞋死掉了......明明這麼貴來著！心疼！」
陸晚晨頗無奈道:「誰讓你穿著高跟鞋蹦噠的？說正經事！就是那個『零下一度』的公司老闆要給你們開慶功宴，還有你到底是怎麼跟人家說的我，你把聯繫電話換成了我的嗎？」
許竹愣了好一會兒，估計還在YY剛剛的帥哥，「是啊，廠家和經銷商那裡我都換上了你的號碼，以後你就直接跟他們聯繫了，我什麼都不管了，給我點工資就行了！」
「那那個慶功宴你也不去了？」
許竹不耐煩地回答:「不去不去！一群老男人跟喝醉酒的癩蛤蟆似的四處發騷！有什麼可去的，你去露一下面就可以了！」
「好吧......」陸晚晨悶悶地回了聲。
那邊許竹火急火燎地就要掛電話，「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勾搭那個帥哥嘍～！等勾搭成功我請你吃喜糖！」
掛了電話，房間重歸沉靜，外面的蛙鳴聲此起彼伏，跟她的心跳聲頻率一致，一聲蓋過一聲，她看著許至恆回復的信息:正準備睡覺了，看了一個晚上的文件。
陸晚晨的心漸漸發寒，難道她真的要跟這個沒結婚就滿嘴謊言的男人度過風雨一生嗎？
聽了爺爺說的那些話，她似乎別無選擇了，至少她認識的人中，許至恆的家族勢力算是比較強大的。
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陸晚晨才睡著，沒過會兒就被窗外轟隆隆的翻田機吵醒了，她趿著拖鞋走了出來，開門看了看爺爺，好傢夥還在鼾聲連天，可能是昨晚喝了點酒的緣故，難得見他睡得這麼香，於是陸晚晨沒有叫醒他，自己拿了菜籃子到菜地里去，準備摘點青菜做鍋青菜粥當早餐。
夏天太陽升得早，不到早上八點就已經高高掛在天邊，柔和的陽光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滲出毒辣的熱度，濃霧在普光大照下蒸發了大半，只留了些若有似無的薄紗般的氣息纏繞在山林間，像冬天在玻璃窗前呵的一口氣。
被蒸發的霧水化成了露珠，搖搖欲墜地掛在青菜葉子上，在清晨的陽光里晶瑩剔透，整個菜園看起來生機勃勃又清新明亮，陸晚晨撅著屁股蹲在那裡摘嬌嫩的油菜，一根一根地拔出來，然後再掐掉根須，第一次來摘菜的時候她是直接掐菜心的，根須還留在土裡，後來下了兩天的雨，那些菜根居然就直接爛在菜地里了，爺爺把她說了一頓，這才學會了摘油菜。
突然她聽到一些嘀咕聲，她起初沒怎麼在意，以為是門前路過的村民，緊接著嘀咕聲越來越多，還伴隨著賤賤的笑聲，她覺得不對勁，猛然回頭一看，兩個跟十三四歲的男孩子赫然趴在她的籬笆牆上，笑咪咪地看著她，見她轉過身來，兩個人互相推搡掐捏，嘴裡說著「你去！你去！」「你自己怎麼不去？！」之類的話。
陸晚晨哭笑不得，這讓她想起了《登徒子好色賦》里美女爬牆偷看宋玉的典故，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見她笑，那兩個男孩子更害羞了，一個紅著臉抓耳撓腮，一個憨憨傻傻地沖陸晚晨笑，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鍾志方，那個......我家在那座山腰上。」
陸晚晨順著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只看到一座鬱鬱蔥蔥的高山樹林，沒見到房子。
憨小子鍾志方推了推旁邊害羞地找不著北的瘦高小子，「到你了！」
瘦高小子瞅了鍾志方一眼，又看向陸晚晨，只看一眼別猛的別開臉，聲如細蚊，「你好......我我我叫莫小偉，我我我......」
鍾志方替他說道:「他家就在前面不遠，拐個彎就到了！」
莫小偉臉更紅了，拿眼睛偷瞄陸晚晨，剛要跟她對上視線又慌亂扭開。
陸晚晨暗暗覺得好笑，出口語氣卻不友善，「你們不去種田跑到這裡來幹嘛？」
莫小偉紅漲的臉上多了幾分羞赧之色，閉著嘴巴不回答，相反的鐘志方憨笑大方的回答道:「我們的農活都幹完了，秧苗也插好了。」
陸晚晨接著口氣很沖地說:「那牛呢？不用放牛了？」
依然是鍾志方在回答，「我們家都不養牛了，現在有翻田機，不用牛耕地了！」那種自豪的語氣彷彿在說「自打改革開放后，我們家都不吃窩窩頭了！」
「這樣啊！」陸晚晨艷羨地問:「那你們家有拖拉機了嗎？」
鍾志方耷拉著腦袋，「還沒有......」
莫小偉偷看了一下陸晚晨，囁嚅:「我......我家有，你你你要......要開的話我可以借給你開一下，但是要小心，我爸說了，拖拖......拖拉機難控制。」
陸晚晨艱難地聽他終於把話說完了，鍾志方卻不開心道:「你騙人！那台拖拉機根本不是你爸爸買的，是你叔叔的！」
「我沒有！我叔叔親口說的拖拉機是我們一家人的，我叔叔也是我的家人！」莫小偉梗著脖子跟鍾志方理論，脖子上的青筋變成了紅蚯蚓似的。
「少來！你叔叔怎麼是你的家人？！我也有叔叔，而且還有兩個叔叔，我媽說了，我們家跟他們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莫小偉生氣地大叫，「我奶奶說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我相信我奶奶的話！」
鍾志方嘲笑道:「你奶奶上次還說你這學期期末考試會考一百分呢！結果呢？」
莫小偉咬著牙狠狠地瞪著鍾志方，鍾志方也不怕他，像他這種身材，明顯就是多啦A夢裡的胖虎，小朋友打架堆里的小霸王，兩個小屁孩劍拔弩張，就快要打起來，陸晚晨連忙出言制止，「你們可不能打架哦，要不然姐姐會生氣的。」天地可鑒，她只是想逗逗他們而已啦！
兩個人聞言同時轉身面向陸晚晨，鍾志方高仰著頭，兩隻小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陸晚晨瞧，莫小偉垂著腦袋瓜，像做錯事似的時不時抬頭偷看陸晚晨。
陸晚晨很納悶，明明沒打架，怎麼看起來更像打過架似的。
鍾志方咧著嘴笑，露出兩顆大板牙，「漂亮姐姐，如果我爸給我買台拖拉機的話你會嫁給我嗎？」
陸晚晨呆若木雞，她沒有想到第一次遇到別人的求婚，對方居然還是個未成年！
莫小偉聽了這話突然抬頭，流利地罵道:「你爸爸沒錢買拖拉機，我們家早就有拖拉機了！」
「那又怎樣？！你一個屁大的小子能保護好姐姐嗎？你連小美都保護不了！」接著向陸晚晨打小報告，「小美是我們好不容易在山上捕回來的小鳥，那羽毛長得可漂亮了，本來是先放在小偉家的，誰知道他不好好保護它，今天早上被他奶奶煲湯了！」說完還義憤填膺地瞪了莫小偉一眼！
莫小偉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鍾志方更惱怒了，「你現在哭還有什麼用？！得一命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