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並不廉價
第一百四十一章並不廉價
慕容芷抱著雲霜,雲霜伸手反抱,但就是不說話。外面報時辰的內侍已經走過了一趟,雲霜才反應回來。
然後鬆了手上的力道,輕輕的跪好,聲音里都是完整的堅持和傷心:「主子,雲霜想回琉璃庄。」
「昨晚上發生了什麼?」慕容芷就算是猜得到也想要雲霜自己說出來。過程是怎麼樣的不打緊,重要的是雲霜要說出來,一直困在心裡只會讓自己更加難過,什麼必要都沒有。
「雲霜,無非就是認清楚了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慕容芷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有那麼一會的閃神就已經夠了,一直都這種樣子是要怎麼的?每個人都會擔心的。
「雲霜你把話說清楚,你知道我不接受這種含糊其辭的。」慕容芷的聲音里淡淡的帶了惱怒——卿睿揚到底是對自家人做了什麼?怎麼就搞得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了?
「主子啊……」雲霜突然吼出來,臉上是猙獰的笑意,看著慕容芷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僭越。那種恨極了某個人的痛苦和折磨,慕容芷確定自己看得很清楚。
雲霜不說話了,反而略顯粗暴的撕了自己的上衣。寒風瑟瑟,白皙的肌膚上瞬間就起了雞皮疙瘩,但這個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雲霜的身上,全部都是曖昧的痕迹。
看得出來施暴者是真的不管不顧——雲霜是練武之人,身體素質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好的,但也同樣的滿身傷痕,青青紫紫,看在眼裡都是難受。風吹得很大,慕容芷手上剛剛被湯婆子暖起來的溫度已經又下去了。
璃夏看雲霜也露得差不多了,找了披風給她圍上,然後輕輕的退回一邊站著。慕容芷站在她面前,呼吸開始變得沉重。
「璃夏,傳召卿睿揚。」慕容芷一邊輕輕的走向雲霜,一邊兇狠的下令,身上都是戾氣,手上卻是輕巧。一個手刀下去,雲霜沒有躲,乖乖的軟了脖頸倒下去。慕容芷抱起她,放到了內堂的軟榻上,眼睛里開始凝結起鋒利。
璃夏也沒有耽擱,急急忙忙的拿了令牌,帶著慕容芷的口諭出宮去了。守門的侍衛看著璃夏急慌慌的臉色,也沒怎麼攔著,直接就放出去了。反正有令牌就是了。
卿睿揚看到璃夏時候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開心。之前看到璃夏的時候,卿睿揚永遠都是嘴角上揚,那種喜悅一看就能夠知道,但是這會子不一樣,卿睿揚看到璃夏,故意裝出來的神氣看著更讓人懷疑,璃夏也不是沒見過的,看著卿睿揚,眼眶裡也輕輕的多了不滿。
「奴婢見過王爺。」微微的福一福身,璃夏公事公辦一樣的一字一句,「皇後娘娘口諭,傳王爺即刻隨奴婢入宮,不得遲疑。」
卿睿揚,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人的。卿睿揚在外的聲譽一直都是讓人滿意的,永遠都不多事,永遠溫文爾雅,永遠值得依靠,要真的是那種人的話,只能說,大家都看錯了人了。
「煩勞姑姑帶路了。」卿睿揚看起來鎮定得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璃夏也懶得再回頭看他了,只是收了兩隻手,在前面一臉嚴肅的帶路。期間卿睿揚欲言又止,空氣里有的時候會傳來輕微的咳嗽但是璃夏根本連回頭都沒有。
「王爺請。」看著琉璃殿瓦,屋檐斗拱糾結成纏繞的鳳凰圖騰,卿睿揚之前都覺得還好,但是現在看起來,他心裡的惶恐還要更多一些,不知道來由的惶恐。
「見過皇嫂。」卿睿揚微微彎下了腰,看著一臉嚴肅的慕容芷,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慕容芷雖然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嚴肅,但是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完完全全的無話可說。
「李太傅有教過王爺趁人之危是君子做法么?」李郁本來應該在自己的府邸好好的頤養天年,雖然還是會在朝堂上活動,但也算是一半歸隱一半參政了。卿睿揚沒有想到的就是,慕容芷,居然請來了李郁。
李郁對慕容芷的看法並不是太好,雖然是和皇帝一樣的女人,也為漢秦做了不小的貢獻,但是後宮不隆昌,宮裡關於慕容芷專權的聲音也多得很,實在是不能讓他多喜歡這個中宮。過來,也僅僅是關係到自己的「學生」而已。
「回皇後娘娘,老臣未曾教過王爺這個。聖人有言,君子德行,其道中庸。清能有容仁能善斷,明不傷察,直不過矯,是謂蜜餞不甜,海味不咸,才是懿德。」李郁完完整整背出了當年教授的內容。
為師者,必得行善念,覺善行,方正平直。授業弟子,必清其心,光其德,明其心智,鍛其苦工,不可生惡念,鑄惡行,成其貪婪,造其惡果。
「那麼,王爺可否告訴本宮,昨晚上都做了什麼?」慕容芷現在滿腦子都是怒氣,說話的聲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看著李郁在這裡的話,她或許會和面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王爺打起來。
「臣弟……」卿睿揚沒有想到李郁會在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底氣的聲音就更弱了。他從小浪蕩,活到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束縛,怕的東西少得很,李郁就是其中的一個。
「今日麻煩太傅了,這封鳳凰令還請太傅帶給皇上,本宮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過去了,辛苦太傅跑這麼一趟。」慕容芷看著卿睿揚的臉色越來越臭,想著繼續施壓下去也沒問不出什麼來,索性就不嚇他了,開始站起來,彎膝給太傅輕輕行禮,然後讓璃夏從內殿里拿了鳳凰令,隨著李郁去了雍元殿。
雖然不怎麼說得通,但是慕容芷之所以把李郁在這裡留了一會,也真的就是因為想嚇卿睿揚。她心裡的惡氣當然沒有出,但是這麼一直纏下去也只能夠讓卿睿揚更畏懼而已。
「啪。」卿睿揚微微低著頭站在那裡,然後看著慕容芷一步步靠近,在他面前停下來,二話沒說,揚起羅袖,乾脆利落的給了卿睿揚一巴掌。在空蕩蕩的大殿里,這種聲音就像是在山谷里撕碎了一張卷帛一樣的響亮。
卿睿揚有些詫異的揚起頭,看著怒氣滿滿的慕容芷。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告訴他剛剛發生的都是真實,但是很奇異的,他沒有想反駁的意思,反而覺得是自己本身的錯。
卿睿揚是那種到哪裡都洒脫的人,也從來都不會惹上自己不該有的禍端但是現在這樣,已經算是默認了么?
「你知道雲霜跟我說什麼嗎?」慕容芷看起來還是沒有發泄夠,聲音里,臉上的憤怒一點也沒有減下去的意思,反而隨著外面風吹的聲音更大了。
「可是我不喜歡她啊。」卿睿揚已經算是鼓足了勇氣了,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吼出來的一樣。他剛剛被打的地方開始淺淺的泛起紅暈,看起來他說的話一點不真實。
「那你憑什麼要她?」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完慕容芷心裡的火更旺了。什麼叫不喜歡但是做了?要是明明就不喜歡的話,那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好么。
卿睿揚,明明在兩天前還跟自己說著喜歡的,轉身就強要了自己的家裡人,這種當眾打臉的意思,卿睿揚到底是多笨才能不知道?
「臣弟知錯,無話可說。」卿睿揚不是想裝酷,他是實在是沒有什麼要說的。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借口,事情已經發生了。看這個架勢,就算他想補救,慕容芷也應該不會給他機會了才是。
「本宮告訴你,雲霜從來沒有在本宮面前哭過。」雲霜那種孩子,這麼多年受的苦不比慕容芷少,但就是從來沒有哭過,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在她面前哭過。
她們一起長大,因為保衛的關係,慕容芷要學的東西雲霜也要一個不差,還有雲氏產業的關係,她要學的甚至比她還要多。雲霜從小就是嚴肅正經的一張臉,學經商很快,但是學功夫總是要落後一截,在很多時候都是最後的那一個。
雖然她是所有人里基礎打得最好的那個,但同時,她受過的傷不計其數。但是她從來不在人前說,這才是讓慕容芷最心疼的地方。
「雲霜喜歡你,在北城的時候每次都會纏著傳令官問你的消息,知道你過得還行就會在本宮面前笑上一整天。」慕容芷現在想起當時的雲霜,心裡就會開始普遍的疼痛。
「回來的時候,她也就在這大殿里站了一個時辰就鬧著鬧著要去找你,本宮允了,但是你給本宮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當時雲霜的笑臉慕容芷現在都還記著,誰知道轉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個時候的雲霜,真的笑得就跟花兒一樣。
「臣弟知錯,願意迎娶雲霜姑娘。」卿睿揚想過了,反正最後的答案也無非就是這個。雲霜那麼喜歡他,自然也是願意嫁給他的,自己也佔了便宜,那就這樣也行。
「你想得挺美。」慕容芷臉上開始露出輕蔑。卿睿揚這種最後之策的表情是著實的讓她覺得不爽。琉璃庄的雲霜,還沒有這麼廉價,不是說誰想要的都可以的。
她寧願養雲霜一輩子,也不想她這麼將就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