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翻臉 離開竹樓
「對不起……我……」無瑕感到抱歉。
『「無事,過會就好了,我已習慣……只是,以後別捶我心口了,這裡,有傷……」說罷,他拾起無瑕微顫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受那費力跳著的心臟。
「為何有傷?」無瑕想伸手去擦拭那唇邊刺眼的黑血,卻又想起自己手中並無手帕,又手足無措起來。
「小時候受傷的,腿也是那時候壞掉的……」雀娘輕鬆說著,似乎在講述別人的事情。
無瑕壓在他胸口的手重重顫抖了一下,雀娘感覺到了,覆蓋在其上邊的手更用力的壓著,似要把那隻玉手壓進胸膛般。
「你可是想同情我?」
「不……我在想,就沒有辦法治好嗎?」無瑕弱聲說著,表情有點不自然,自己的血可以嗎?
「……有辦法……只是……也無法痊癒……無事,只要活著一天,我便過好一天……」雀娘笑笑,笑容中透著無欲的絕望。
蛋八來找他時,他正在凝氣修身,本不想管此次事情,可心神漸亂,凝聚的靈氣已經不再醇厚潔白,只好讓蛋八帶著去尋她。
看著她倒在地上柔弱模樣,自己的心似被撕裂了般絞痛。她昏迷躺在床上那難受模樣,更是讓自己難受,才不計後果耗費靈力去喚醒她。
一般男子都是修鍊法術,只有自己,是女子的靈術。因為年少還未修鍊之時,母親將她體內純潔乾淨的靈力全部輸送到自己體內,又因那些原因導致自己已無法再修鍊法術。
身體如一個儲物袋儲備著靈力,耗費一些就需要修鍊凝氣再製造。昨日喝了紅姑給自己研製的擴靈水感覺靈力充沛,這會給她凝聚心神所耗費靈力是意料之外的多。她的身體像個無底黑洞一直源源不斷吸收自己的靈力,卻在她身體上無任何彰顯。
但既然選擇了如此,便無悔。此刻,又怎會告訴她,其實她的鮮血,也許能代替嗜血三瓣花救自己一命呢?
「待會叫人送你回竹樓,以後早餐我會安排人送過去。」呆在竹樓,便沒人會去暗傷她,她也不需耗費精神去與他人周旋。
雀娘輕叩床沿邊,聲音停止后,衛一推開門入內了。看到雀娘嘴角已凝固的黑血,他微微震驚,冷冷瞄了一眼正望向自己的無瑕,繼而低頭等待吩咐。
「扶我進內書房,再讓青燕伺候她。」雀娘說著欲從床上站起來,無瑕想扶一把,衛一卻動作更快,強有力的臂膀扶著雀娘坐進輪椅,一聲不吭地推開了。
原來床頭內側有暗門可以入內,不知裡面又是怎樣的模樣。
不一會兒,青燕端著一碗小米粥走了進來,時間算的真好,似剛才是故意留給她與雀娘單獨相處的空間。
無瑕倒是不客氣,肚子早已餓得沒了知覺,趕緊狼吞虎咽補充能量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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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竹樓幾日都輕鬆無事,紅姑未讓她再做其他事情,而是要她在自己房中好好休息。有時無瑕嫌悶的慌,想出來幫紅姑整理植物,都被紅姑制止了。
「你好好休息,看你面色一直蒼白無血色,想必是還未恢復好。用膳時我再叫你。」
每次紅姑都是用類似的一番話回絕無瑕的幫忙。話語中,透著一絲疏離。無瑕覺得奇怪,那日回竹樓,紅姑未問任何,而是冷聲要青燕將自己扶到房內休息。
本以為紅姑是生氣自己出去吃個早餐耗費那麼多時間還惹出那麼一些事,便向紅姑道歉。紅姑也只是笑笑說無事,要她照顧好自己。
回竹樓后這幾日精神一直不太好,感覺呼吸都有點提不起來,並且昏昏欲睡,一直睡不醒一般。無瑕以為是自己每夜夢中都有進入那黑暗虛境耗費了體力導致白天精神不佳,未有懷疑其他原因。
這兩天時不時下雨,今天從早到晌午一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吃過中飯小眯了一會的無瑕走出了房間,她覺得後背生疼,不知是自己睡太多還是床板太硬造成。
空中瀰漫著團團水霧,綠藤藤的景色顯得生氣勃勃,傳入耳的只有嘩啦啦的雨聲滴落在柵欄上,樹葉上,泥土中。「噠噠噠……」「嘀嘀嘀……」「咚咚咚……」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不多躺會?」紅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無瑕轉身看向身後,紅姑依舊一身紅衣,袖口綉著那三瓣花。
「嗯,精神好點了,想出來透透氣……紅姑又在忙嗎?可有無瑕能做的事情?」
「無事可忙,我也是看書打發時間。」紅姑舉了舉手中的一本薄書,微微一笑。
貌似今天紅姑對她態度稍微好點,還是前幾日一直都是自己的錯覺?她心中想著,靠近紅姑。
「閣主本是安排無瑕過來做紅姑助手,結果我什麼都沒做,倒在這白吃白住了這麼久,心裡頭真是過意不去。」
「小妮子,你可聽說過烈陽花與秋息藤?」紅姑問道。
無瑕搖頭,她從未聽說。
「烈陽花一生向陽而開,生命旺盛,枝粗葉肥花大,在整片花海中金色花朵格外矚目。但秋息藤長在烈陽花一側,喜纏繞烈陽花枝幹,吸取養分。此花若是被藤纏繞,便萎靡不振,個矮花小,難以鶴立雞群。」紅姑淡淡說著,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所以,喜愛烈陽花的愛花人士若是看到有秋息藤纏住了烈陽花,便會將秋息藤連根拔起,斬草除根。這樣,才能給烈陽花更好的生存環境,讓他在本該屬於自己的天地好好拔地而起,直聳雲霄。」
說完,紅姑看著無瑕。明明只是下午,但陰暗的天氣讓無瑕有些看不清紅姑此刻的表情。
她聽懂了紅姑給她講這個故事的用意,不要靠雀娘太近,他是烈陽花,她是秋息藤。他有雄心壯志,她是絆腳石。若糾纏,紅姑會不擇手段傷自己。
「紅姑,那秋息藤為何只纏烈陽花呢?」她選擇裝作未聽懂,因為自己與他之間,並無糾纏。真的,沒有糾纏嗎?心口有點空蕩蕩。
「誰知道呢?」紅姑隱晦不明地說道,嘴角依然含著一絲笑意,隨後走回大廳繼續看手中那泛黃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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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又是豬血丸子、雞蛋和紅棗黑豆粥。這幾日天天晚餐都是如此,無瑕有些膩了。但還是好好吃著,因為紅姑說自己這幾日血色不太好,要多補補血。
大廳已無燭光,紅姑早回房呆著,屋內亮著光,無瑕沒有想法去打擾。她一直在想紅姑給自己講的那個故事,烈陽花和秋息藤的故事。那個男人,對自己到底何種情愫?自己對他又是什麼感覺?
這幾日只見到送飯過來的蛋八和朱七,還有竹樓中的紅姑。朱七還是憨憨笑著,蛋八依舊彬彬有禮。紅姑,她是因為什麼原因來警告自己離雀娘遠點呢?還是外頭有什麼閑言閑語傳到了她的耳中?
趴在桌前苦苦思索著,突聽得大廳傳來一陣碎聲,貌似是瓷器摔落的聲音。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趕緊起身跑出房間。
還未邁進大廳,便聽到紅姑激動的聲音:「你……你居然為了這麼女子如此對我!如此對我!」
「姑姑,雀兒說過,先不要動她……為何你自作主張,如此傷她!」雀娘的聲音帶顫。
「我的實驗已經證實了一切,你還要等到何時!到底是復仇重要,還是兒女私情重要!」紅姑帶著哭腔,對著雀娘怒吼。無瑕從未見過紅姑如此模樣。
手扶著門欄發出細微索聲,與屋內的氣氛格格不入。無瑕想走來不及了,只得小步邁進大廳。地上碎了數瓶瓷罐,倒出來一些不知名液體,雜夾著一絲熟悉的鐵鏽味,像血液。
「紅姑,閣主……」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只得稍稍行了個禮,打個招呼。
雀娘望向無瑕,今日穿著的是她自己那身明亮薄荷路綉衫羅裙,才幾日的時間,這衣服看著就有些寬鬆了,明明那麼合體……那本粉潤如雪的臉頰此刻蒼白無色,唇如膚色,眼內角微微淤青,顯得如此憔悴。
他深呼吸一口,滾著輪子走到無瑕身側。
「推我回房。」
無瑕怔住,回房?「你房還是我房?」
「我房間。」雀娘似乎在強忍著什麼,嘶啞著聲音對無瑕說道。
無瑕看了一眼紅姑,紅姑臉上流著兩條淚痕,那蜈蚣般的傷疤此刻又變得深紅猙獰,隨著她微微抽搐的面頰,似在臉上微微蠕動,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她想等紅姑許可,畢竟自己一直在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