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9章 是夢非夢

第 039章 是夢非夢

心口莫名感到一陣酸楚,像是不屬於自己的情緒,眼淚也嘩嘩而落,似悲傷逆流。

耳邊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女聲輕吟哼唱聲,悠揚婉轉,宛若空谷幽蘭。在這燥熱窒息的環境中讓無瑕變得平穩安然,她仿若置身在歌海中肆意遨遊,時而悲傷,時而甜蜜,時而痛苦,時而憤怒,時而苦澀……

那是誰?那是誰在哼唱?那聲音為何變換的情緒如此之多?為何自己的心境會跟隨那人的哼唱而發生變化?

「無瑕,無瑕……」

「姐姐,姐姐……」

耳畔突然變來噪雜的呼喊聲,那多情的哼唱聲驟然消失,只有脖子上的疼意依然清晰,就連呼吸也依舊長出短進。

誰在喊自己?那是誰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帶著焦急和心痛,好熟悉的聲音,那是凌四!那叫「姐姐」的,不就是吉亜嗎?

她回來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境?

床邊的凌四見無瑕還在死死掐著自己脖子,未曾聽到他們的呼喚,起身靠近,伸手去掰開無瑕的手。無奈怎樣用力,都無法將其那拿開,看著她平時柔弱無力,此刻力氣卻大得嚇人。

他不想用蠻力傷到她,若她在做噩夢,夢外的動作干擾會讓她受更多驚嚇。他只得一遍又一遍緊張地呼喊無瑕,希望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快點結束那可怕的噩夢。

「無瑕,我是凌四,你快醒醒,無瑕……」

吉亜也焦急得上躥下跳,在房中來回走動,時而靠近床邊大喊幾聲「姐姐」,再看看她的反應。

門被撞開,吉嬸正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陶碗,她上氣不接下氣著說道:「露珠來了,外頭霧氣重,這露水不如晴天的純。咱們先試試看,應該可以將她喚醒。」

說罷走到床邊,凌四伸手說道:「讓我來吧。」

吉嬸有些遲疑,但還是將陶碗遞到凌四手中。身後的吉亜不滿:「凌公子,男女有別,你……」

吉嬸拉扯住吉亜,打斷他的話。畢竟他們是一路同行,他執意要如此,也只能讓他,並且這也不是太親密的舉動。

凌四抬手伸進陶碗沾了些露水浸濕指尖,再迅速拿出滴落在無瑕內眼角。露珠晶瑩潤澤,順著凌四修長指尖撲通滴落,無瑕眼珠子滾動了一下,露珠也跟著入了眼內,消失無影。

凌四反覆給無瑕兩個緊閉的眼睛做著這個動作,身體保持緊繃的狀態,未曾改變。有些露珠沒有潤進眼內,流落到臉頰,他又小心翼翼地拿著手帕輕輕擦拭。

「無瑕,快醒來,我是凌四。」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保持著聲音中的柔意和暖情,似帶著蠱惑般輕聲喚著,要將她從那夢中安全地拉扯出來。

無瑕睜開了眼,雙眼被露珠浸潤變得撲朔迷離,仿若淚眼婆娑。

她還有點懵懵然,眼前幾個人頭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誰。

「無瑕,我是凌四。」低沉顫抖的磁性聲音從最近的人頭中傳來。

無瑕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卻發現自己兩隻手正緊緊掐著自己脖子,還未改變姿勢。

天哪,原來是自己睡覺時掐著自己脖子了,做夢才會夢到那人掐自己嗎?

她緩緩鬆開自己的手,兩個手掌都有些僵硬發麻。脖子變得輕鬆,呼吸也變得順暢,心中的害怕感驟然消散,她使勁揉揉眼睛,確定自己又回到了那石房木床上,而呼喚自己的眼前人真真切切就是凌四。

無瑕鼻子一酸,顧不得手掌的麻意,直接從床上爬起來撲到凌四懷中,嚶嚶哭了起來。

凌四手中還端著陶碗,被無瑕這一猛烈撲入,陶碗抖了幾抖,碗中所剩無幾的露珠又灑落些許。他僵硬著身子,任無瑕肆意地靠在自己懷中,雙手卻不知該如何擺放。

身上淡雅的清香帶著慵懶的睡意,髮絲中也帶著淺淺花香,嬌小的身子此刻輕輕抖動著,似萬分委屈卻又不敢嗷嗷大哭。

「沒事了,只是夢。醒過來就沒事了……」凌四將木住的空手輕輕拍著無瑕背部,柔聲安撫到。踏實的嗓音帶著穩重的磁性,任誰聽到都會覺得安全感十足。

無瑕瘦小的胳膊緊緊環著凌四腰身,流落下面頰浸濕他胸口衣裳的,分不清是之前滴落的露珠還是淚水。

衣裳微涼,但能清晰感受到胸膛的暖意,還有規律有序的心跳變得雜亂無章。他身上有種淡淡的墨香,無瑕正貪婪地埋在衣間肆意感受著這真實的一切。

剛才真的只是夢,還好只是夢。那黝黑暗沉的境,那火光通亮的景,那眼眸冷冽的狐,那熾熱燙人的吻,還有那看不清容顏的男子……真的只是夢嗎?

為何如此真切,為何呼吸間還有那陌生的氣息!

無瑕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望著凌四:「我剛才是不是差點死了……」

凌四動了動喉結,眼神有些閃爍。不是他此刻分了心思,而是無瑕現在這個姿勢……太過曖昧,太過親密!

她雙手還緊緊摟在他腰間,只著白色裡衣,上半身依舊靠在他身上。不用眼睛看,凌四的身體已經清晰感受到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

無瑕這一抬頭,她那還浸著汗珠的光潔額頭剛好擦過凌四的下巴,如電流般穿透凌四全身,讓那本如脫韁野馬的心跳漏了幾拍。

還放在無瑕後背的左手已經忘了輕拍,緊緊覆蓋著的那誘人觸摸的蝴蝶骨正隨著呼吸淺淺起伏。

「姐姐,你剛才睡覺又哭又叫,還用手死死掐著自己脖子,掰又掰不開,喊又喊不醒。」

身上的吉亜已經呆不住了,他不顧母親的阻攔,快步走到兩人身旁,湊近無瑕說道。

「呀,你看你,脖子都被自己勒紅了!姐姐你夢到什麼了!」吉亜突然大叫,指著無瑕脖子又心疼又懊惱,剛才若是自己主動過來滴露珠,是不是她摟住的人,就是自己。

無瑕這才緩緩鬆開凌四,坐直身子看著屋裡其他兩人,吉亜和吉嬸。

有些尷尬又感動,她撓撓頭髮,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可真是把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特別是凌公子,昨天還一直板著臉沒有多餘表情變化,剛才是急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吉嬸嘆了口氣,拍著胸口說道。

聽到母親特意描述凌四的焦急,吉亜扯了扯嘴角,還是垂頭沉寂了。

凌四還坐在床頭沒有改變坐姿,他在等他的心跳恢復平靜,也在等自己身體消散僵硬。他覺得自己太過齷齪,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卻讓自己身體在眾人面前有了如此大的變化,還好衣裳寬鬆並不明顯。

這生理變化簡直玷污了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他猛吞口水,想將那雜亂的yuwang一同咽進肚中。

「這是什麼?」無瑕指了指凌四手中的陶碗,凌四的怪異模樣,大家都只當他還沒從剛才的激動中恢復過來。

「盛了露珠,喚醒夢中人的做法。」他氣息有些紊亂,話語說得有些倉促。

「凌公子快回屋去把衣裳穿上吧,別著涼了,等下姐姐又心疼了。」吉亜挑了挑眉,打斷兩人的對話。

無瑕還欲再問凌四如何使用露珠,剛伸手去拉扯凌四手臂,才剛剛觸碰到,凌四卻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掙脫無瑕的觸碰,將手中陶碗似無意般放在腹前,疾步走了出去。

「我去穿衣裳。」

人已不見,話才剛入耳。

「他這是怎麼了,走得這麼快!」無瑕小聲嘀咕著,從未見過凌四如此慌張模樣。

「想必是太冷了唄,姐姐,你那是做什麼夢了?真的太嚇人了!」吉亜大大咧咧的順著凌四剛剛的位置坐下,清澈雙眸中帶著滿滿好奇。

吉嬸扯了扯吉亜,示意他靠的太近。吉亜卻未理會,托腮等著無瑕回答。

無瑕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碎汗,簡潔地對他們二人陳述道:「夢見掉進一個火窟窿了,又熱又悶,有個男人掐我的脖子,正在掙扎,你們就把我喊回來了。」

她刻意隱去了那紅狐的出現,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不願說。那雙攝人心魂的狐眸依然清晰刻畫在腦海,讓她回想起來都有種無措的慌張感。

「許是我們這地怪異,前些年來此的外地人有些就在睡夢中再沒醒來。方才用陶碗盛露珠再滴入你眼內,就是要將至純之水轉換那夢中濁景,讓你遠離那陰森噩夢。」

吉嬸低聲說著,身上的衣裳有些歪扭,想必是剛才著急出去尋露珠太過慌張,也沒仔細整理。

「應該是靠近玉城和迷霧森林的緣故吧。那裡冤魂太多,毒物也多,才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無瑕沉重說道,接下來的玉城之行只怕還會遇到更多詭異的事情。

「你們都再休息會吧,我去弄早飯。」吉嬸剛說完,吉亜卻攔住她說道:「母親,我去!」

「姐姐,你再休息會,不睡著閉著眼睛眯一會都好,早飯好了再來叫你。」吉亜撫了撫床邊,起身又對無瑕說著,再走了出去。

無瑕這才看到外面天色已經出現大片魚肚白,但屋子裡點了好幾根燭火,倒比外頭明亮多了。

「吉嬸,你也休息下吧,剛才太辛苦你了。」無瑕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我不睡了,我到那邊補一下吉亜那孩子的幾件衣裳,好多地方都磨破了。」吉嬸目中含笑,面色柔和,只有孩子才是她最溫馨的一切。

無瑕重新躺下來,仔細回憶著夢中的一切細節,依舊清晰,歷歷在目。那熾熱一吻現在回想起來都渾身發麻,他到底是誰?為何說自己身上有她玥兒的氣息?那片火海是在何處?那隻火焰中的紅狐又有怎樣的故事?它和那個男子之間又有什麼關聯?這一切,到底只是夢,還是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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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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