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唉呀……你別擠著我……」
「你坐了我的位子……」
「那個侍衛在偷瞄我呢……」
金羅國震天大神壽誕的這一晚夜色正好,萬里無雲、月明星稀,別院高台里擠滿婢僕、侍衛們,就連夜裡難得出門的藺玉也坐在特別布置的軟榻間,吃著此時特有的金鳳果。
「駙馬爺呢?」婢女們交頭接耳地問道。
「帶著無雙姑娘到後花園亭子那兒去了。」佔了居高臨下之便,有人指著後花園亭子里的兩個小人影說道:「駙馬說要帶她去聞聞金鳳果開花時的香味。」
「他們感情真好,站起來就是一對神仙眷屬。」
「公主那裡呢?」婢女小聲問道。
「有許嬤嬤留守著呢!她愛當忠僕,當我們全都是窩囊廢,就讓她去盡忠好了。」幾名年輕婢女們格格地笑著,自顧自地嗑起瓜果來了。
溫都兒看了婢女們一眼,帶著黑寶步出人潮。
藺玉走在她身後好幾步外,帶著一名隨身僕役,慢慢地順著樓梯走下三層樓高的木製高台。
「九王爺不看煙花嗎?」溫都兒好奇地問道。
「人多,我這胸口便不舒服。溫姑娘也是嗎?」藺玉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哈欠,一個三指大小的白色葯布袋從藺玉腰間掉了出來。
黑寶一撲而上,馬上咬住送到溫都兒腳邊,卻沒對著藺玉吠叫,只是看了他一眼。
藺玉怕黑寶咬人,小聲地說道:「還……還給我。」
溫都兒拿起葯布袋,裡頭正是身上平時散發出來的藥味。
「九王爺隨身帶著葯啊?」她將葯布袋還給藺玉。
「這其實也不是什麼葯,只是我聞著這味道就安心。你也曉得我這身子,夜裡老作些打打殺殺的夢,睡得不沉,白天有時容易心悸。」藺玉將葯布袋收回腰間,又打了個哈欠。
「王爺快去休息吧,我去送點東西給許嬤嬤吃,她一個人守著公主也夠辛苦了。」溫都兒說道。
「溫姑娘真好心。我回房休息一下后,也去看看公主吧。」藺玉揉了下眼睛,疲憊地說道:「她一個人也怪可憐的。」
「王爺真是有心人。」溫都兒站在原地,讓藺玉先行,之後才轉身對著黑寶說道:「黑寶,去花園裡玩耍,免得你老是對許嬤嬤亂叫,吵了公主。」
黑寶轉身跑開后,溫都兒走向灶房,依照戚無雙的吩咐,取了要給許嬤嬤的無色糕點及一盒珍貴的人蔘后,走到公主寢房外。
「許嬤嬤。」溫都兒站在門口低聲喚道。
「來了。」
許嬤嬤開了門,一看是溫都兒,馬上就板起臉。
「許嬤嬤,借一步說話。」溫都兒引著許嬤嬤走到外頭。「這是請您吃的五色糕點,你今晚辛苦了。」
「你少來假惺惺。」許嬤嬤瞄了她手裡的東西一眼。
「許嬤嬤,我也是人仆,因此很感佩你對公主的守護。這是我家姑娘賞給我的人蔘,我拿來給你提神醒腦用,這些時日你費心了。」溫都兒說道。
許嬤嬤一看那人蔘兩個手掌握都拿不住,當下雙眼一亮。
「公主的病,可還好嗎?明天可以上路了嗎?我們退遠一點說話,免得驚擾了公主。」溫都兒領著許嬤嬤退到距離公主房間十幾步遠的一座涼亭里。
啪!啪!啪!
此時,天上開始燃放煙花,眾人的驚喜呼聲傳進金羅綾綾的屋內。
金羅綾綾被煙花燃放的聲音驚醒,她睜開眼睛便喚道:「來人啊!」
門外人聲喧嘩蓋過她的叫聲,金羅綾綾板著臉,撐起自己下了榻。
榻邊擺著一張小圓桌,上頭擱了十二道餐點。
「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要我怎麼吃!」金羅綾綾火氣一來,伸手就要把東西全撥到地上。
可一想到她上回這麼做之後,藺常風那可惡的傢伙,居然讓她吃了一整天的粗茶淡飯,她就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一定是那個瞎眼的戚無雙在背後指使!只是,人家雖然瞎了眼,至少還有個藺常風疼我。而她呢?
善心公子只是一個對她不聞不問的騙子!御醫還說善心公子讓她吃了什麼「逍遙丸」春藥,若是讓她再瞧見他……
啪啪啪!
屋外煙花聲音再度響徹雲霄,眾人的歡呼聲此起彼落,吵得金羅綾綾心煩意亂了起來。
「來人啊!」金羅綾綾大叫,卻依然沒有人理會,她幾時受過這種委屈,趴在榻邊哭了起來。
「哭什麼呢?」一道沉木辛香進入屋內。
「你……你……」金羅綾綾驀回身,看到了——
善心公子。
他穿著一身黑色斗篷,斗篷頭遮下露出一雙用炭筆畫得能勾魂攝魄的眼兒,直直盯著她不放。
「你還有臉來這裡?」金羅綾綾伸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善心公子握住她的手擱上胸口,深情款款地說道:「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你為什麼要對我下藥?」
「我怎麼忍心對你下藥?那些都是藺常風的陰謀,他為了想光明正大地娶戚無雙進門,才故意找了翠兒對你下藥。你看翠兒不也失蹤不見了嗎?」
「你若沒對我下藥,為何我一見到你,就會與你……」她脹紅著臉說道。
「你是我的卿卿啊,我一看到你就會情不自禁。即便此時,我也想與你顛鸞倒鳳……」善心公子掀開斗篷頭遮,大掌覆住她的腰身,吻住她的唇兒。
金羅綾綾聞著他身上香味,被他吻得迷醉了,抓著他身上的衣服說道:「帶我走。」
「你是金枝玉葉,怎能跟著我受苦?我就是不能供給你皇室般榮華富貴,所以才要你嫁給藺常風哪!」善心公子撫著她的臉龐,誘惑地說道。
「他眼裡只有戚無雙一個人,我嫁給他能享個什麼富貴!」她恨恨地說道。
「那個戚無雙活不久了,你現在乖乖跟著藺常風到巫城,我會讓人找機會除掉藺常風。之後,你就嫁給藺玉,那個人容易控制,我們便能真正做一對鴛鴦了。」善心公子在她耳邊吐著氣,並取出一顆逍遙丸放到她唇邊。「只有我疼你,連這種好東西都帶來了。你若不是吃了我這藥丸,早就被藺常風給毒死了。」
咚咚咚——
門上響來重重敲門聲。
「公主,你怎麼把門鎖起來了?」許嬤嬤在外頭嚷嚷著。
「我不想見人!全給我滾開!」金羅綾綾說道。
「叫她去準備洗澡水,先支開她。」他壓低聲音說道。
「我想沐浴,去給我備水來。」金羅綾綾說道。
「是。」許嬤嬤咚咚咚地踩著腳步離開。
「我得走了,不然有人過來,我就走不了了。」善心公子推開她,再次戴上黑色斗篷遮住泰半臉面。
「我不想你走!」金羅綾綾摟著他不肯鬆手。
「我若不走,就會被藺常風抓去砍頭,這樣你也無所謂嗎?」善心公子撫著她臉孔,嘴裡淡香飄向對方。「一會兒打開門,你就衝出去,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再找機會離開。只要你乖,我很快就會再來。」
金羅綾綾點頭,直接走向門口,門一推開,看著四下無人,她便說道:「你快走……」她聲未落地,王伍已自屋頂上跳下,擄走金羅綾綾。
「外頭都是我的人,你還想到逃到哪裡?」
善心公子杏眼一眯,轉身一看——
屋內壁櫥大敞著,藺常風和魯進手持長劍一躍而至他的身前。
「你不是和戚無雙在後院亭子里?」善心公子快手從懷裡取出兩種東西握在手裡。
「那是別人假扮的。」藺常風和魯進一左一右地包抄住善心公子。
門外幾名探子也圍成了一個圓,逐漸朝善心公子逼近。
「我勸你們別靠得太近,否則我手裡『斷魂散』隨風一撒,吸進的人都要遭殃倒霉。」善心公子尖聲說道。
藺常風和探子們交換了一眼,讓他們全撒到遠處。
善心公子舉高右手葯散,後退著走出門外。
「你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者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藺常風緊盯著善心公子在斗篷之下半遮半現的妖魅臉孔。
「你若惹火我了,我不要生路,我要讓別院所有人都吸進這『斷魂散』,全都給我陪葬。」善心公子尖聲說道,對於自己被圍堵一事,氣到全身都顫抖著。
「別院里的人已經全都撤退了。」
善心公子一聽果然周邊已經靜無人聲。他臉部一陣扭曲,覺得自己屈居下風,眼神頓時變得更加兇狠。
「『彼岸花』解藥在我手裡,你若動了我,我就一口吞了這解藥,讓你的無雙死在你懷裡。」善心公子邊說邊順暢地往後退,像是極清楚自己即將要走到何處一般。
「我已與赤木罕聯絡上,他會在一個月內取得彼岸花的解藥給我。」藺常風眼也不眨地說道。
這是他頭一回在燭火如此明亮之處看到善心神,雖然此時斗篷遮去了這人的半邊臉,但他還是覺得有種奇特的……熟悉感。
「赤木罕不可能給你解藥。」善心公子用一種捏著嗓子的怪笑說道:「那『彼岸花』十年才開一次,去年已經開過。『修羅草』製成的兩顆解藥,一顆在我這裡,一顆則是還在赤木罕的死對頭『駱蠻族』族長那裡……」
善心公子邊說邊退到長廊上,挨著一排廂房移動。
「你想怎麼樣?」藺常風估量與對方的距離,一邊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先給你半顆解藥,你找輛馬車,停在後門門口,等到我……」
藺常風突然朝著善心神一躍向前。
善心神嚇得後退一步,手裡的「斷魂散」旋即撒出,藺常風卻已飛繞到他的後方,長劍也已直接抵向他的背。
「我此時正在上風處,你的『斷魂散』傷不了我,交出解藥。」藺常風屏著呼吸,沉聲說道。
「那你殺了我啊!」善心神格格笑著把一顆綠藥丸放入唇間。「能讓戚無雙陪葬,我就算死了也痛快!」
藺常風一劍貫穿善心神右邊肩胛。
「啊!」善心神慘叫一聲,中劍之處噴出大量鮮血。
藺常風一掌抓住善心神的傷處,一掌扣住他的後頸,膝蓋驀地向他的後背,他嘴裡綠藥丸隨之吐出落地。
藺常風一衝而去拾起藥丸,善心神則是閃身躲入一旁廂房裡。
「頭兒。」王伍落到藺常風身邊,也一樣屏著氣息。
「將葯送去給無雙,請毒師送來『斷魂散』解藥。」藺常風說道,因為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在混亂間吸入了斷魂散。
王伍點頭,立刻離開。
藺常風轉身面對著善心神逃入的那扇門,冷冷說道:「你以為這扇門能擋住你多久?」
藺常風舉起長劍往門閂出落下一劍,門板劇烈地震動了下。
「你給我退下,否則我就殺了藺玉!」善心神怪聲笑著說道。
藺常風將長劍收回身側,瞪著陰暗屋內。
「十四弟……」門內傳來一聲顫聲音,正是藺玉的聲音。
「九哥,你怎麼會在裡頭?」藺常風握劍的右手在顫抖,額間青筋憤怒地暴突而起。
「我方才在角落院子里散步,等我回來時屋子裡全沒了人……」
「閉嘴!」
裡頭傳來清脆的巴掌聲,及人跌落地面的聲音。
「啊——」屋內傳來一聲凄厲至極的叫聲,尖厲得像是人臨終前的最後哀鳴。
「九哥!」藺常風再次一劍劈向大門,門板搖搖晃晃了起來。
「你再敢妄動,我就喂你九哥吃毒藥!」善心神尖聲說道。
「十四弟,你快走,不用管我。」藺玉哭著說道。
「善心神,只要你放了我九哥,將你我之間的冤讎說清楚,我就替你準備馬車讓你離開,從此不再追逐你,讓你的事情成為秋豐國的一則神奇秘聞。」藺常風說道。
門內突然變得一片靜寂。
「神奇秘聞!」善心神興奮地喘著氣說道。
藺常風眼眸一眯,知道自己下對了棋,猜對善心神希望被人注目且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弱點。
他用是眼神對上在屋頂高處戒備的探子,要他們稍安勿躁,至少得等「斷魂散」被風吹得再飄淡些,才能下來。
「我藺常風說話算話,你說出真相,我就會放你離開!」藺常風對著門板說道,緊握著長劍的手掌頻頻冒汗。「你為何要我迎娶公主?」
「我是神,神要掌權啊。知道你要接掌巫城之後,我就讓人傳訊給公主,要她嫁你為妻,巫城百姓天地萬物無從不信,正是最適合我的地方,他們會把我當成神一樣地信奉。嘻嘻嘻嘻嘻……」善心神壓著嗓子笑著說道。
「你為何要對無雙下毒手?又為何放她一命?」藺常風問了一個他已經猜到答案的問題。
「我不擄走她,你怎麼會願意回頭娶公主?不殺死她,因為有了她在身邊,你對於公主才會無暇注意,我乘機下毒會容易得多。」
藺常風眯著眼,只慶幸這人現在已經成了瓮中鱉,否則不知道要為了野心而再鬧出多少人命啊。
「為何弄瞎無雙的眼?」
「我是神,凡人不該看我我的臉太久,嘻嘻嘻嘻。」善心神笑著說道。
「你是如何知道九哥占卜過我和戚無雙不該太親近?」他又問。
「啊!」門內突然傳來藺玉驚恐的大叫。
「九哥,你怎麼了?」藺常風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是他昏倒了,他肩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啊!」
「九哥,你快開門!」
「好。」
藺常風看了探子們一眼,他們紛紛自高處落下,將屋子團團圍住。
藺常風推門而入。
門邊地上躺著一個穿著黑斗篷的人,而身穿淡金色袍子的九哥則蹲在一旁抱頭顫抖著。
藺常風一邊將長劍指向黑斗篷人的心臟,一邊扶起藺玉。
「九哥,你沒事吧?」
「沒事。」藺玉抬起頭,手裡短刃隨即送入藺常風胸前。
藺常風長劍一揮、身子一偏,他的劍刺入對方的胸前,對方的短刃也在瞬間沒入藺常風右邊身側半寸。
「你……」藺常風捂著身上血窟窿,瞪著那個身穿九哥長袍、臉上卻化著旦角眼妝的「善心神」。
他終於知道為何覺得善心神眼熟了。
幾名探子們一擁而入,魯進一馬當先,以劍抵住因為傷口血流成河倒在地上的善心神。
一名探子一看頭兒受了重傷,馬上出門召喚大夫。另一名探子則送上一丸止血丹喂入藺常風嘴裡,並替他敷上止血金散。
只是,藺常風的傷口太大,止血金散一敷就馬上又被血水給衝散。
藺常風壓住身上不停出血的傷處,瞪著那名身穿金袍、躺在血泊里的人,困難地吐出話來。
「你怎麼會是九哥?」藺常風不能置信地看著那張猙獰臉孔。
「我不是藺玉!我是善心神……所有人都該聽我命令……」善心神臉孔扭曲地說道,聲音已經愈來愈微弱。「我受夠藺玉這個整天就只想著唱戲、下棋的沒用廢物!明明進了『御密處』,卻還是沒有野心、成不了氣候……我恨……恨他……恨父皇為何不重用我……所以我讓他晚上不許出來……讓我來發號施令,等我得到巫城……」
善心神嘔出一口鮮血,血汗模糊了妝容,他因為病弱而痛苦的模樣,正是平時的藺玉。
「九哥。」藺常風衝到藺玉身邊,仍然不願相信九哥就是善心神。
「我不是藺玉……」善心神勉強睜開眼,便連殘留的胭脂也擋不住他此時慘白的臉色。
「九哥,你告訴我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藺常風緊握著藺玉的手,定定地看著他的雙眼。
藺玉慢慢地閉上眼,再睜開眼睛時,臉上怨懟已在瞬間化去,他又成了眾人熟悉的那個藺玉。
「十四弟……發生什麼事了……」藺玉虛弱地問道,嘴裡嘔出一口鮮血,痛苦地喘著氣。「我要死了嗎?」
「九哥,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藺常風眼眶發熱,卻只能緊緊握著他的手。
藺玉搖頭,因為失血太多,整張臉已經變成了青白色。
「你知道善心神死了嗎?」藺常風啞聲問道,還是不願意相信善心神就是九哥。
「那太好了,他死有餘辜……」藺玉唇邊浮現一抹笑容,握了下他的手。「那我夜裡應該就不會再作那些善心神殺人的噩夢了……」
藺玉聲未落地,他閉上眼,斷氣死去。
藺常風看著九哥,他修長身軀頓時無力地往後一倒,鮮血浸濕了他半邊長袍。
魯進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頭兒,我扶你回房休息。」
「去察看另一具屍體……」藺常風望著九哥,氣若遊絲地說道。
另一名探子上前察看了另一具仍溫熱的屍體,屍體披著一件黑色斗篷、化著和善心神同樣的妝容。
「是這幾天服侍九王爺的僕役。」探子抹去屍體臉上的狀彩后說道。
藺常風點頭,閉上雙眼。
善心神今晚冒險探望公主時,其實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善心神先是將這名僕役關在藺玉房內,準備若是無路可逃時,就要退回這屋裡,一人分飾兩角,佯裝挾持了藺玉,要求他們準備逃脫的馬車。之後,善心神再殺死僕役,將僕役屍體佯裝成藺玉一塊兒帶上馬車。
然後,善心神會以藺玉姿態逃脫,告訴大家這名僕役其實是善心神所偽裝。而在所有人以為善心神已死之後,善心神便可以用藺玉的身份繼續存活下來。
藺常風一想及此,全身起了陣陣的雞皮疙瘩。
若非他今天出了險招,刺出了那一劍,這輩子或者再沒機會逮到善心神了。
只是……
藺常風轉過身,看著不曾瞑目的九哥,淚水緩緩滑下眼眶。
「九哥。」他啞聲說道,淚水流得更凶了。
可憐了九哥,這一路始終不知道有另一個為非作歹的自己。而他這一出手,雖然終結了作惡多端的善心神,但也間接害死了九哥。
藺常風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力氣也在瞬間消散無蹤。
「頭兒,現在該怎麼處理?」魯進上前扶起藺常風。
「替九哥卸去妝容,換回他原本的衣袍,隆重下葬。」
藺常風一說完,整個人旋即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