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尺長劍
那彪漢與那小眼男子也未說話，只是眼中含笑，看著那矮胖船工。
那船工被他們看得渾身不舒服，怒吼道：「看你娘的屁股啊看，老子就是萬三兩，你們他娘的休想在老子這兒搶到一文錢。」
「此話當真？」小眼男子問道。
那船工嘿嘿笑道：「老子的命可以給你們，但是一文錢也不會讓你們看見。」
「好吧。」聲音還未歇，那彪漢已向前掠起，一拳擊向萬三兩人中。
王青想要相救，卻發現渾身卻連一絲力氣也沒有。
然而就在此時，卻有一隻手已點向了那拳頭后的手腕，使得拳頭不得不撤招。
只見這隻手，白皙修長，不是那艄公又是誰。
那彪漢和小眼男子均是呆了一呆，但小眼男子轉瞬便恢復，只冷笑道：「老傢伙你可是要多管閑事？」
「你對任何人出手我都不會管，但對他卻不行。」艄公冷冷道。
萬三兩聞言向艄公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彪漢喝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言畢已是猛地出了一拳，帶著虎虎風聲，直擊萬三兩胸口。
艄公也伸出了手指，又是向那漢子手腕點去。
那彪漢冷哼一聲，左手忽地一拳向艄公左胸襲去。
原來那彪漢先前那一拳雖是陣勢駭人，卻只不過是誘艄公出手的虛招，而後來這一拳，無聲無息，卻是用上了那彪漢八成真力，這一拳打死一頭大象也有餘了，這正如俗語所言：咬人的狗不叫。
艄公見勢叫一聲：「來得好。」只見他先前那隻點出去的手突地巨石入水般向下一沉，手腕卻已變指為爪向上一翻，又如蛟龍出水般扣向那彪漢左手脈門。
那彪漢左拳去勢已足，猝然間無法迅速再變招，只得以不變應萬變，仍是將那帶著萬鈞之力的一拳送去。但他的右拳卻已跟上左拳，若那艄公扣他脈門，那麼扣他脈門的那隻手勢必會被他的右拳擊斷。這一招，正是鐵線拳中「二虎潛蹤」一式。
然而那艄公的另一隻手卻比彪漢右拳更快。那彪漢右拳擊去時，艄公早已並指而出，竟用雙指使出了劍招，那彪漢竟似將自己右手送至艄公指尖一般。
只聽一聲驚呼，那漢子左手脈門已被艄公扣住，右手手腕上「經渠」已被艄公點中。
萬三兩哈哈一笑，對那艄公道：「我就知道你厲害。」臉色復又一沉，向那彪漢啐了一口，道：「你服不服？」
那漢子也是哈哈一笑，道：「這位老兄武功扎手得很，我無法是輸了。」原來這漢子名叫無法，他能談笑認輸，卻也不失為一位好漢。
艄公聞言鬆開了他的手。
無法又道：「三弟，你來會會這位老兄。」
那小眼男子聞言冷笑一聲，道：「小弟早就有此意。」
只見他自袖中取出一支精鐵判官筆，問那艄公道：「我只會耍耍筆杆子，但這樣卻不免在兵刃上佔了便宜，不知老先生可有兵器？」
那艄公也不理會他，徑直走到他方才所坐之處。撿起了那一截竹篙，以內力將竹篙震破，自內里取出一柄裝在鞘中的長劍。
那劍鞘，赫然竟有四尺有餘。
江湖中最為常見的兵器，便是劍。
劍乃是兵中君子，乃是百兵之王。更是取人性命之利器。
昔專諸刺吳王僚之時，所用乃魚腸劍。說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豫讓，亦是拔劍斬衣三躍。
武林中常言「一寸短、一寸險」，這百兵之君，便是符合這個道理。
但也有些人劍走偏鋒，練那「一寸長、一寸強」，那艄公無疑便是一個。
他手中的劍鞘約有四尺，那麼他的劍便過四尺仍有餘，劍法主靈動飄逸，若是劍身過長，便容易失卻其靈活性。
然而，四尺長劍也並非不可用，只要能有精妙的劍招與其配合，其所展現出來的威力卻也是不減反增。
但，無論多精巧的招式，用這麼長的劍，都會有一個無法避免的破綻。
王青暗暗想道：只要那小眼男子在那艄公劍未出鞘之時，掠到艄公面前，將兩人間的距離縮到最短，那麼長劍便是一無用處，而判官筆卻能隨意遊走。
那小眼男子顯然也已想到此點。他的身子已向艄公掠去，欺到艄公跟前，一支判官筆直打艄公胸前「膻中」、「中突」二穴。
艄公修長的手指已經抓在了劍柄之上，但，那麼近的距離，那麼長的劍，如何能格擋這一擊——想來艄公只能閃身躲避。
但他並未有躲避。
只聽一聲驚呼后，已有血濺到了地上。
血，鮮紅刺眼。但不是艄公的血，而是那小眼男子的。
劍尖穿過了小眼男子的左肩，好快的劍。
劍是那艄公的劍，但卻不是四尺長劍，而是一柄一尺七寸的短劍，劍身似雪，寒若冰霜。這一劍是如何自鞘中取出，如何刺向那小眼男子，竟無人看清。
那小眼男子寒聲道：「卑鄙……」聲音似乎比劍還寒。
艄公沉聲道：「我似乎並沒有說我用的劍是長劍還是短劍，對吧？」
小眼男子沒有說話。
艄公接著道：「你自認為我必定用的是長劍，所以掠到我面前，若我用的是長劍，現在還能活著？」
小眼男子沒有否認。也不能否認。
一個人若總是以固定思維去揣度事物，那麼他總是要吃大虧的。
艄公問道：「那麼，還要繼續嗎？」
小眼男子還未說話。立在一旁的無法已介面道：「當然不用繼續了，我倆兄弟聯手恐怕也不是『嵩陽劍客』的對手的。」
王青聞言一怔，問道：「兄台是說這位前輩便是『嵩陽劍客』趙嵩陽趙前輩？」
「如果不是趙前輩，又有誰還有這麼靈巧的手，這麼迅捷的劍。」無法道。
王青聽無法所言大喜。
那艄公卻收回短劍，淡淡一笑，對無法所言不置可否。
小眼男子卻冷笑道：「果真有錢能使鬼推磨，人說『嵩陽劍客』趙嵩陽是位英雄豪傑，卻不想原來他只是鐵公雞萬三兩的走狗。」
無法聞言向小眼男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
萬三兩聽得此言已是怒氣大盛，正待破口大罵，然而那艄公對他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他也只好作罷，但兩個腮幫子卻已氣得鼓起。
艄公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向無法問道：「不知道可否把解藥送給這幾位朋友服下。」
無法笑道：「當然。」於是讓那小眼男子拿出解藥。
萬三兩冷哼一聲，「咕咚」將解藥吞下。
王青服過解藥后，微一調息，只覺得丹田之中那股熱流又重新找回，身上的力氣也復原。查看了下史靜芙，見她臉色也已回復紅潤，便走向那艄公道：「在下王青，多謝前輩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