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暖日驚變

第一章 暖日驚變

冬日的洛陽,寒風如刀刻骨,草樹蕭索,一片肅殺。

人們總是願意在屋中擁著火爐,溫幾盅酒,暖暖和和地度過寒日。

然而今日,或是由於罕見的暖陽,街道上倒也是行人紛紛,擔郎絡繹,好一片繁榮。

人人臉上皆是暈著陽光,便如同人人皆披著金衣一般。

永安街。

天威鏢局門前。

「兄弟,到了。果然不愧洛陽第一鏢局啊,真是氣派。」一精壯漢子站在天威鏢局門前,背著陽光,望著天威鏢局金色的牌匾,一片讚賞之色,對他身邊一名瘦削男子道。

那瘦削男子微微點頭,道:「除了天威鏢局,恐怕也沒幾家鏢局供得起這金字招牌了。只是……」他頓了頓,又道:「大哥,為何這天威鏢局這個時候了仍是緊閉著大門?」

精壯漢子聞言笑道:「也許鏢師們昨晚賭錢賭得暗了,所以早上誤了開門做事的時辰也說不準。待我前去叩門試試。」

精壯漢子說完走上前去,三叩鏢局大門,向內叫道:「『刀劍雙雄』趙黃山趙清河兄弟倆拜會羅老鏢頭,有貨物求保。」

原來這二人便是近來中原武林小有名氣的「刀劍雙雄」趙氏兄弟。

瘦削男子便是「蒼穹劍」趙清河,精壯男子乃是其兄「乾坤刀」趙黃山。

趙黃山等了半晌,門內全無動靜。

他推了推大門,只聽「吱呀」一聲,大門竟被他推得半開,原來這門后並未上閂。

趙清河向門內望了望,輕聲道:「大哥,怕是有古怪。」

兄弟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趙黃山便大咧咧地推著大門徑直走入,而趙清河卻迅速轉向旁邊圍牆,躍牆悄然潛入。

這便是兄弟間的默契,也是多年江湖經驗使然,一個明目進入,一個暗中潛伏。若是處於明處之人有何不測,潛伏之人便可相助。

趙黃山迅速穿過前院,進入鏢局大堂。

他每一步均是全神戒備。

然而一路走進,他卻未遇一人,甚至連人語聲也未聞見。

前院與內堂都不見任何古怪之處,然而這一切便透著十足的古怪。

穿過大堂后,趙黃山輕步行入後院。

他繞過院中假山,向假山之後查看,然而這假山後的光景,第一眼看去時,他便如遇雷擊。

只見趙黃山虎軀一震,張開了嘴似要驚呼,又似欲嘔吐。

雖然他已在江湖打拚多年,早已看慣刀光劍影,他的刀下亡魂也已不少。然而此刻,他仍是感到恐懼與噁心……

因為他看到了假山之後的另一座假山——用人頭堆積的假山。人頭山上的每一張臉均已扭曲,顯然遇害時十分恐懼與痛苦。

此時趙清河也已潛入後院,當他看到這種場景時,不由亦是心中一寒。

就在此時,兄弟二人聞得耳後一聲輕響,那是有人越牆而入時腳下發出的聲音。

只一瞬,兄弟二人忙施展開輕功身法,向前院掠去。

幾個起落,便已看清院中那鬼祟的黑衣人。

趙黃山冷哼一聲,便向蒙面黑衣人抓去,趙清河卻掠到黑衣人身後,切斷他逃走的路。

蒙面人似未想到鏢局中有人身法能夠如斯之快,似是呆了一呆。但那蒙面人反應也是極快,只見他一怔之後,便是一個側身躲開趙黃山一抓,同時右手急急抽出腰刀,一刀斬向趙黃山,左手捏拳,分襲趙清河。

趙黃山見一抓不中,忙收手防備,對方長刀斬來之時,他迅速抽出佩刀,一式「橫掃千軍」隔開了蒙面人凌厲一斬,隨即刷地回揮一刀。

蒙面人一擊不中,迅速回刀閃身,堪堪躲過一擊,衣袖卻被刀罡颳得「烈烈」作響。

這邊趙清河在蒙面人拳頭襲來之時,迅速向右躍出,同時長劍刺出,翻出其「蒼穹劍法」中「鷹擊長空」一式,蒙面人躲過趙黃山猛烈一刀,這邊廂卻是對趙清河輕靈的劍法躲閃不急,左腹被趙清河長劍劃過一道深約一寸的傷口。

僅是幾招的交換,那蒙面人已然不敵,一個后翻躍出丈許,猛地跪倒在地,雙手扶住左腹傷口,顫聲道:「饒命,英雄饒命……」

趙氏兄弟全未料到此人竟會有如此動作,均是一怔。

趙清河怒喝一聲,問那蒙面人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鬼祟?」

蒙面人聞言正待回答,卻聽趙黃山道:「先看看是何等賊人。」言罷趙黃山一個輕掠,已上前摘下了蒙面人的面罩。

然而當趙氏兄弟看到蒙面人的臉孔時,卻都不由得猛地一愣,驚訝道:「是你?」

原來這蒙面黑衣人竟是洛陽第二大鏢局龍淵鏢局的總鏢頭邵應龍。

就在二人發怔之時,原本顫顫巍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卻是雙手急揚,兩柄飛刀從他手中飛出,分襲趙氏兄弟,同時他的身軀卻迅速自地上彈起,與飛刀相反的方向掠出。

趙清河挽出劍花,擊落飛刀,正待去追那邵應龍,卻聽趙黃山一聲痛呼,微一遲疑,再回首卻已失去黑衣人影蹤。

原來趙黃山距那黑衣人太近,加之其並未想到有此一變,故暗器襲來時他躲閃不及,被飛刀插進肩臂。

趙清河正待為兄長拔出飛刀療傷,一陣腳步聲響起,步音由遠及近,隨後一群公差衝進鏢局。

公差中領頭之人他兩人卻也認識,只見那人眉似懸劍,須若豎針,一副正義凜然之勢,原來卻正是六扇門中最讓綠林好漢頭疼,軟硬不吃的「鐵面無情」夏侯追夏侯捕頭。

趙清河向夏侯追抱拳行禮,還未開口。卻聽夏侯追一聲喝令:「先將此二人圍住,莫讓他們跑了,其他人進去查看。」

兩人聞言不由怔住。同時,幾名公差已上前圍住了兩人。

只聽趙清河疑惑道:「夏侯捕頭這是何意?」

夏侯追聞言只是凝視著他,冷哼一聲,卻不說話。

趙氏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已隱隱感覺不妙。

半晌后,兩名公差回來稟報,夏侯追隨之匆匆走進後院。

約有盞茶時光,夏侯追回到前院中,指著趙清河道:「你將才問某家什麼意思,那我如今問你,你兄弟二人在這鏢局後院的所作所為又是什麼意思?」

趙清河一凜,問道:「原來夏侯捕頭以為此間之事乃我二人所為?」

夏侯追冷冷道:「這裡除了你弟兄倆還有誰來?」言下之意便是不是他二人所為,又能有何人。

趙黃山較趙清河略為粗獷,平生卻最是不能受人冤枉,聞夏侯追之言心中大是忿怒,罵道:「夏侯追,你他娘的把咱兄弟當做什麼人,咱倆這次來本是想要請羅鏢頭保鏢,卻發現這種事情,也是嚇了一跳。你說咱們跟天威鏢局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做這事?」

夏侯追道:「為了什麼?某家自會調查清楚。」

趙清河道:「夏侯捕頭,此間之事確非我兄弟所為。方才我和大哥本已制住那可疑之人,誰知那廝狡猾得緊,竟趁我們不備,擲出飛刀偷襲,他卻趁我們躲避飛刀之時逃走了,我大哥便是為那廝所傷。」

夏侯追聽他說完,見趙黃山果然臂上受傷,臉色微微放緩,問道:「那你可看清那人是誰嗎?」

趙清河接著道:「那廝便是龍淵鏢局邵應龍。他……」

夏侯追聞言冷哼一聲,插口道:「某家敬你弟兄倆平時有些義舉,所以聽你一言,哪知道你竟然胡說八道來消遣於我。」

趙氏兄弟一臉疑惑,趙清河問道:「夏侯捕頭這話是何意思?」

夏侯追道:「你說那兇手是邵應龍?」

趙清河道:「此時倒不能確定他便是兇手,但多少十分可疑……」

夏侯追冷笑道:「已經死了的人,還能殺人?」

趙清河怔道:「你是說……邵應龍死了?那……」

夏侯追道:「那邵應龍邵鏢頭得了肺癆已經卧病多時,受盡了折磨,也算是天可憐見,昨晚上,他已解脫了病痛了。」

趙氏兄弟心中已震驚到了極點,互相一望,竟見對方眼中均是充滿疑惑。

夏侯追見他們不說話,只當他們是因謊言被識破所致,又道:「龍淵鏢局因怕邵鏢頭走了后,仇家沒了畏懼前來生事,所以不敢伸張,昨晚上悄悄把他下葬。某家親眼見邵應龍鏢頭入殮下葬,是問他今天怎麼前來做出這事?」

趙氏兄弟臉色煞白,趙清河想要分辨,卻又不知如何辯駁。

而這時,夏侯追才留心往趙黃山的傷處看去,赫然,他發現趙黃山肩上所插飛刀上刻著「若雨」二字。

而這「飛刀若雨」,正是天威鏢局羅總鏢頭之成名絕技。

趙氏兄弟已無話可說,他們雖隱約覺得今日之事似乎並不能只以巧合言之,卻又是於疑惑處毫無頭緒。

就在夏侯追欲要押下趙氏兄弟時,一聲嘆息傳入眾人耳中,接著又是一陣歌聲:「六扇門,愚非人,水中月,幻非真。」

夏侯追喝道:「什麼人裝神弄鬼?」

眾人隨著聲音尋去,只見鏢局廳堂房檐上倚卧著一青衫男子,手中舉著一隻酒杯,而此人是何時到得房上,竟無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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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劍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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