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有沒有來找過我？
「嘉嘉……你為什麼不說話？如果這是你的平安符，我不會認錯的！我不可能認錯，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就算被塗爸爸塗媽媽收養了，可我從來沒有打消過你會接我離開的念頭……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塗安情緒難以自控，淚水瘋狂的在面頰上恣意的傾瀉。
十幾年的等待，十幾年的堅持，終於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她想要見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激動……
她的激動和期盼，都看在顧何的眼裡。
可是……
顧何有注意到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在圍觀，甚至開始對塗安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這一刻情緒失控，看起來有點兒癲狂的塗安，在別人眼中，她就是想方設法，想要勾引他們總裁的人，SWAN的工作人員開始議論紛紛：
「這女人手段真是挺高明的。」
「如今啊，什麼女人都有，什麼行為都不要覺得詫異。」
……
顧何深黑的雙眸里，透著絲絲的暖意，但那樣的暖意隨即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冷意。
塗安慌了，他可不能慌。
就算他亦是開心不已的終於找到了他的悅悅，可認她，不是現在，至少不是在這麼多人看好戲的時候把她給認出來。
「塗小姐，鬧夠了沒，來人……」顧何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那一道道寒冷至極的話語足以將周遭的空氣瞬間速凍，即便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季，塗安身體也被這強冷的空氣給冷得發抖，發僵，「嘉嘉……」
她認定了！
不管不顧的認定了顧何就是當年和她在至誠之家一起成長過的「嘉嘉」。
「保安，把她帶走。」顧何毫不留情的揮開了塗安的手，從言語到舉止，再到周身嚇人的氣勢，一一讓人無法喘息。
塗安更是絕望的傷心，儘管這一刻，顧何的面容很難和小時候「嘉嘉」的模樣相重疊，可那個平安符塗安認為自己不會認錯，顧何也沒有否認不是他的，她就那樣十分的篤定顧何就是她要找的人。
「不要……你不說清楚，我不會走的。」塗安很執拗，出奇的執拗，眼淚汪汪迎向顧何的瞬間，凄凄楚楚的模樣直叫人心下發疼發燙。
即便顧何心裡同樣是難受的，卻刻意忽略這一陣揪心裂肺的疼楚，他不要心軟，也不要在最後關頭做出錯誤的決定，如今的他們再也不是當年的「悅悅」與「嘉嘉」了。
「塗小姐，請這邊走。」保安嘴上是客氣的，可舉止一點兒也不含糊，大力拉扯著塗安的胳膊，絲毫不憐香惜玉，只是一心一意的要給老闆清除掉「麻煩」。
圍觀的人員是越來越多，都是來看好戲的，所有人更是把此時的塗安當成是動物園的猴耍似的，格外的讓人可笑。
塗安才顧不上其他人的取笑，她只想解除心下的疑惑，顯然，顧何是不會承認她的，他忘記了她，早就在很早以前，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忘了他們的約定，而她卻可笑的一直抱著這個期盼，盼著有一天她的「嘉嘉」真的會去至誠之家找她，這一盼，就是好多好多年……
思索至此，塗安布滿了淚珠的面龐上竟泛出了笑意，那般的笑顏潛藏了太多的心酸，太多的埋怨，甚至憎恨，為什麼他說出的承諾，可以說忘就忘？
「放手……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塗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擺脫了保安們的緊箍，又重新踉蹌的步至了顧何跟前。
在欺近顧何時，塗安靠他那麼近，近到令顧何心上的劇痛瘋狂的加劇，瘋狂的蔓延。
他的悅悅，長大后，原來是這個模樣，原來是這樣的「膽大包天」，他是不是至少該慶幸，現在的悅悅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在孤兒院里任人欺負，膽小怕事的悅悅了。
她長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又極富個性……
顧何來不及回憶在電梯里初見塗安時的種種，更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她在面試時的表現。他不希望塗安在這兒繼續丟臉，被人看笑話。
SWAN是大公司，更是個是非之地，人多口雜，他若是還堅定的想讓塗安在SWAN工作的話，就不能讓她繼續「任性」了。
「你們，還要讓我重複一遍命令么！」顧何的臉色陰鷙得不像話，語氣更是頗為凌厲，直逼向對面的保安時，保安們一個個慌神了，急急忙忙又上前架住了塗安。
塗安的眼淚肆虐成災的面龐上叫囂，肩膀被架住的一刻，全身力氣像被徹底抽空了，心亦是被撞擊得一晃一晃，儼然支離破碎了，噙著滿滿的淚珠睨向顧何時，泛白的唇邊緩緩地浮現一抹空前絕望的笑靨，「我只想問一句，這麼多年，自從你離開之後，你有沒有去至誠之家找過我？」
她沒了掙扎，站在那兒，無比落寞的神情投放在顧何身上。
顧何也因為這話心裡忽上忽下的難受，這個問題他一定是不能回答的，哪怕答案是肯定的，他有，他甚至還不止一次兩次的去過至誠之家找她，這些年來，他也想確定她過得好不好，哪怕他們已經回不去了，但只要得知悅悅是幸福的，這就夠了。
顧何的沉默，悄無聲息的沉默，像是默許了，也像是讓塗安真正的得到了答案，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似的，彼此都緘默不語了，但這樣的寂靜無聲，卻像是一條條無情的鞭子悍然有力地在鞭打著他們各自的心底。
痛……
只有無盡的疼痛在提醒著塗安，她還可以痛，她還沒有徹底的麻木，很好，這樣很好。
為這樣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不值得。
「我知道了。」簡潔又恍然大悟的四個字眼，當塗安說出這番話時，像是真的知道了，真的明白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徹骨噬心的疼讓她沒了之前的歇斯底里，撩開保安的胳膊，她轉身，在塗安轉身的一瞬，凝向她纖瘦的背影時，顧何的眉眼處全是冷漠鎮定，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呼嘯而至的悲傷塗滿了他全身每一個角落，塗安疼，可他比塗安更疼，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