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顏見雙親&
侯御冰頗為上道,善解人意的說:「伯母,您太見外了,我們怎麼會介意呢,齊總那麼忙,今天能和他一起坐坐,已經是我們的福分了。」
葉敏月微微頷首,是個懂事的孩子。
……
躁悶無趣的獄中生活,也只有在探視日到來之時添上幾分期許。
無比安靜的囚室內,許多雙被拘禁的眼睛,伸長脖子拉長耳緊張的聽著廊外的動靜,盼著獄警喊出自己的名。
人在逆浪困境中掙扎,原始的本性反而愈演強力,溫馨的家是永不變的避風港彎,高牆深處鐵欄之內一個個禁錮的靈魂,精神的寄託、親情的撫慰對她們尤顯重要。
「今天不知道我老公會不會來看我?」坐在塑料凳上的黃芳自言自語的說著。
旁邊的王紫美卻在一旁打擊道:「像我們這種女人都是被社會拋棄了的,你老公都兩個月沒來了,我看你老公多半是另結新歡了!」都到這來了,還在做白日夢。
「你說什麼?」黃芳惱怒的去抓王紫美的頭髮,兩人扭打在一起。
一旁的三人趕緊過去把兩人拉開,可是兩人都毫不示弱仍大聲互罵。
孟誠漠不關心的站在窗邊,黑眸淡漠的望著失去理智你踢我揮的兩人,旁邊另外三人拉拔河似的來回晃動,本跟她無干她更是無心參合,就那麼默默注視著。
李九鳳聞聲趕來一聲呵斥:「幹什麼?」
槍打出頭鳥,監室里的人都低著頭不說話,方才還打的火熱的兩人也是牙關緊閉垂目不言。
李九鳳視線落到不合群的孟誠身上,質聲道:「孟誠,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
她不同於那些人的埋頭鼠眼掃晃,不輸陣的平視李九鳳不言亦不語,即便囚服在身依舊蓋不住她無畏的氣勢。
李九鳳厲聲道:「都不說是吧,好,中午都不許吃飯。」說完啪踏關門而去。
監室里頓時一片低吵的抱怨聲。
孟誠轉身落寞的望著窗外,透過鐵欄看到外面梧桐樹上自由跳動的小麻雀,如今她是連只小麻雀都不如,近段時間她沒有像之前那般抗拒改造,只為不給那人看笑話,但是望著四周布滿鐵絲網的高牆她就無比絕望,輕生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縱使她有幸活著出去,她也無法走出陰霾,死了死了,死了便了了,是不是她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
「孟誠有人探視!」李九鳳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被銬著帶出去,這次她沒有拒絕,以為又是那人來找她麻煩,即便是拒絕也沒用,還是會被強行帶出去,與其自取其辱倒不如順從。
探視室門口李九鳳打開她的手銬,讓她進去,她心中揣著疑惑往裡走,探尋的眼珠看到的是:一排穿著便服的人正與同她一樣穿著囚服的人寄著話筒在通話,忽然她震驚的看到,那邊站著的是她看上去蒼老了許多的父母,她轉身逃離的往回跑,不想讓他們看到如此糟糕的自己,逃竄速跑到門口時眼中的淚水已經滴落下來。
李九鳳拍拍她的肩略帶命令的對她說:「不要辜負親人大老遠跑來,擦乾眼淚過去。」
她痛苦的將淚水擦乾,然後無比艱難僵硬的走到父母面前,站著拿起話筒。
隔著玻璃,孟志宏看到眼前的女兒穿著一身藍色帶白條囚服,一頭秀麗長發已不在,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大圈,他顫抖的拿起話筒,心疼的說:「誠誠,都是爸爸沒用,救不了你。」
她心中在滴血卻強扯出一抹笑,「爸,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我在這裡過的很好。」
孟志宏心痛急切的說:「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過的好!」。
她快瞟一眼旁邊淚流不止的母親,不敢再視,垂頭哽咽道:「爸,女兒,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照顧好媽!」
「我會的,可是誠誠你...」
她竭力壓制塌陷的心強顏歡笑的說:「爸,六年,很快,就過去了,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說完轉身逃跑。
「誠誠!」
「誠誠!」
孟志宏崔湘雲使勁的拍打著玻璃,直到女兒消失不見仍無助的在那拍打……
孟誠被押送回監室,李九鳳剛關上鐵門她就衝到門邊抓住鐵欄拚命搖晃,大聲吼道:「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李九鳳站在外面厲聲打斷她:「孟誠,安分點,又要犯混了是不是?」
她猛然止住狂躁的舉動,一手死命往外伸,夠力拽住李九鳳的衣袖,帶淚乞求道:「我想出去,我想出去……放我回家!」
李九鳳冷麵無情掰開她的手,呵斥:「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要犯事,把監規口訊給我念十遍。」
見她還不開始念李九鳳命令道:「念……不然*場!」
相較體罰她還是選擇了前者,緊緊抓住鐵欄眼中淚水滾落,泣聲念道:「積極改造,認罪伏法,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擋著縱橫交錯的鐵欄更襯凄涼畫風。
李九鳳嘆息一聲劃過不忍,厲聲道:「扣五分,不許再趴在門上,進去。」
孟誠抽噎著緩慢鬆開鐵欄,朝里走去,抱頭坐在塑料凳子上,神情木訥的盯著地板。
她認定未來的人生不會再是一幅光鮮亮麗的油彩畫,而是一幅失去顏色的黑白水墨畫。
她恨那個把她弄到這裡來的人,是他讓她清楚這個社會不僅有太多的黑暗,還有那麼多的不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