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們都已經離開

一、他們都已經離開

我是葉笙。

樹葉的葉，笙蕭默的笙。

這是葉笙在班上進行的第一次自我介紹，那時候，她還是一個人，身邊幾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她。所以，她說話的語氣都是輕輕的，彷彿，是害怕驚擾到別的人。

她的座位在班級的最後面，旁邊坐著的班上成績最好的學生，可是，那個座位卻是空著的。

前面的一個女生告訴她，千萬千萬不要惹到坐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否則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後果？

葉笙默默地笑了，就算是惹到了又怎麼樣呢，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別的可以失去了。

曾經她以為最好的家人、朋友，都已經離開了她。

現在的她，孤單一人。

再失去了，就只剩下自己的這條命了吧。

傍晚，外公過來接她的時候，下著大雨。淅淅瀝瀝的，似乎要把這個嘈雜不幹凈的世界沖刷乾淨，把那些不美好都洗滌掉。

外公站在她的左邊，靠近公路的位置。別人都說，只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不自覺的主動站到離危險更靠近的位置，讓你可以更安全。

外公問，「在學校還習慣嗎？」

葉笙點點頭，「習慣。」

外公輕輕的「嗯」了一聲，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注意點。我跟學校的老師已經說過了，明天開始你就住到學校去，每天這個時候回來，太晚了，而且，不安全。」

葉笙握著傘的手指有些泛白，「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在大雨之中顯得不真實。

回到家的時候，褲腳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打濕了。她完全沒有想到白天去學校的時候還是一個艷陽天，可是到了傍晚的時候，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換好衣服之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葉笙看著窗外依舊沒有停下的大雨，有些怔。

她記得幾個月之前，她的父母都離開了她，他們都以為對方會撫養女兒長大，可惜，都沒有。

如果不是外公的到來，葉笙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會在哪裡，可能已經餓死或者是冷死了吧。

對了，葉笙以前不叫葉笙，她以前叫做顧靈笙。

那是她父親給她取的名字，意為靈動樂笙，很美的名字，可是這個名字的主人的生活卻並不美麗。

「笙笙，吃飯了。」

外婆的聲音在房間裡面響起，葉笙回過頭，笑著答應，「來了。」

飯桌上，外公拿著一瓶白酒過來，倒了一杯遞給她，說，「笙笙，來，陪外公喝一杯。」

葉笙笑著接過，「好。」

實際上，葉笙並不會喝酒，只是外公開心，她便那樣做了。

外公是一名退伍軍人，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頭髮有些花白，可是身姿卻依舊挺拔，看著他的背影，葉笙莫名的覺得心安。

就像那天他在那棟房子里找到葉笙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對著縮在角落裡的她說，「跟我走吧，這裡已經沒有你的家了。」

葉笙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會選擇相信這個老人，在那之前，她從來沒有見過他。

葉笙很感謝自己當時做出了那個決定，最起碼來說，她現在，已經有一個家了，即使，這個家裡面沒有父母，只有外公和外婆。

喝完酒之後的葉笙，臉微紅，有些想吐，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她剛從廁所裡面出來，看見外公還在喝酒，他似乎，很喜歡喝酒。她記得，部隊裡面是不允許軍人喝酒的，難道這是長時間沒有沾過酒得來的後遺症嗎。

葉笙不清楚。

外婆在照顧著外公，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卻依舊像一對年輕的戀人。

葉笙笑了一下，坐回到座位上，卻沒有繼續喝酒了。

她不會喝酒，已經吃不消了。

外公笑著說，「笙笙啊，明天就要去學校寄宿了，擔心嗎？」

葉笙搖搖頭，「不。」

外公笑笑，又喝了一杯酒，「如果你想回來，就直接打電話告訴我們，我們會把你接回來的。」

葉笙點點頭，「我知道了。」

外婆說，「笙笙，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葉笙說，「沒事，我再陪陪你們。」

外婆笑了，很慈祥。

葉笙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剛剛和外公和外婆聊了很多。

她把明天要帶到學校去的東西收拾收拾，裝進行李箱裡面。

看著滿滿當當的一箱子東西，葉笙忽然笑了。

明天，要離開這個家了。

雖然是短暫的，但是她依舊不舍。

父母離開之後，她一直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可幸好，他們出現了，重新給了她一個家。

之後，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