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
如果徐然知道，路之恆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個號稱要多掙錢的吳天一在林思雅打工的酒吧里閑到無聊……
「然然一定會衝上來咬死你。」林思雅在吳天一第四次嚷嚷著「好無聊啊」的時候，認真地對他說，「我說的是真的！所以你千萬不要讓她知道真相。」
「也不是我想這樣的，事情都被路之恆做掉了，你讓我怎麼辦。」吳天一靠著吧台，轉頭看著一個穿著低胸短裙的女人走過去，「你說，我去約她怎麼樣？」
林思雅翻個白眼。「我勸你還是看清楚她是去見誰再決定吧。」
「怎麼，她去見的人惹不起嗎？」吳天一直起身體，伸了頭看。
女人走到靠裡面的桌子，桌子邊站起來一個魁梧的男人，滿臉絡腮鬍須，他一把摟住女人，女人嬌笑著勾住他的脖子，當眾少兒不宜。
吳天一回身看著笑呵呵的林思雅，雙手抱拳，「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林思雅搖搖手，「扯平了啊。」
「什麼扯平？事情一件歸一件。」吳天一敲敲吧台，「那件事情你還是要謝我的。」
「我都已經請你喝了好幾次酒了。」
「喝酒不能算的啦。你吳哥哥沒錢喝酒嗎？」
「那到底要怎麼謝嘛。」林思雅最近一直在磨著打聽怎樣可以還掉人情。
「我說過的啊，以身相許。」吳天一一本正經地看著林思雅。
林思雅捏緊拳頭，真想一拳頭上去，打爆這廝的高鼻樑。「那……就欠著吧。」
林思雅轉身為客人倒酒。
吳天一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微卷的長發在頭頂上盤成鬆鬆的髮髻，酒吧的工作服是黑色鑲著紅邊的短袖T恤，合身地勾勒出豐滿的胸和纖細的腰肢，露出雪白的手臂。酒吧里有歌手在表演，有點吵，她就側著頭，仔細聽客人的吩咐。一縷頭髮垂下來，搭在臉頰旁邊。
「我真是失敗啊。」
「怎麼啦。」林思雅回過來，從櫃檯下面拿了包薯片，正好聽到吳天一的感嘆，「你不是說你掙錢很多的嘛，有什麼失敗的。」她把薯片包裝袋小心拆開，倒了一半在大碗里，拿個夾子夾好袋子，防止漏氣。
「掙錢多就不失敗嗎？沒有人花呀。」吳天一軟軟地趴在吧台上。
「拿來，我來花。」林思雅轉身把一個客人寄放的酒交給BOY。
吳天一立刻摸出皮夾，往林思雅面前一放，「現金不多，有卡的，密碼是……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林思雅伸出一個手指頭抵住那個褐色的軟皮皮夾，把它緩緩地推給吳天一，「這麼爽氣？一定有陰謀。」
「呶呶呶，我就說我很失敗吧。」吳天一的頭一下子磕在吧台上。「沒有天理啊。」
林思雅嗤嗤地笑，「好了好了，快點把皮夾收好。禮拜天請我和然然吃小龍蝦。」
「那就說定了啊，這個禮拜天。」吳天一瞬間滿血復活。「說定了吧？」
「要是然然有事的話……」林思雅抬頭想想，「等我和她約一下。」
「她不會有事的啦。」吳天一肯定地點點頭，「最近路之恆都不會帶她出去的，除非小航有空。」
「路大哥就準備一直這樣下去嗎？」林思雅對這樣的感情處理方式很無語.
「誰知道呢。不過也是，的確很難啊。」吳天一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我？沒有。」林思雅搖搖頭。
「現在就先維持原狀吧。好在你那個朋友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吳天一想起早上徐然端著咖啡看著路之恆的背影發獃，「她應該不知道吧？」
「當然。不過也只有她不知道。」
「什麼！」吳天一吃驚地瞪大了他的丹鳳眼，「你是說，小航也知道啦？」
「路家兩兄弟都是聰明人。更何況，路大哥那麼明顯的眼神，也就是然然看不出來。」
「路之恆還以為……你怎麼知道的，小航跟你說的嗎？」吳天一皺起眉頭。「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向然然表白后……半年的樣子。」林思雅想了想，「然然的學校義賣。我們都去了。結果路大哥以全場最高價買下瞭然然的畫。就是現在掛在他們家客堂間的那幅。」
吳天一見過那幅畫，畫的是一片青草地，繁花盛開，一棟小木屋，背後是一片綠樹林，畫功一般，勝在色彩搭配和諧，看上去賞心悅目。「然後？」
「過了兩天，然然約了我去路家，我去早了，看見小航獃獃地望著牆上的畫，我就笑他是不是看傻掉了。他大概還沒回過神來，說……等等。」林思雅看見有客人朝她招手，趕緊過去。留下吳天一牽腸掛肚地等著。
終於，林思雅轉過臉來，吳天一有氣無力地說，「麻煩你快說吧，姐姐。」
林思雅笑笑，「來了啦。說到哪裡了？」
看吳天一朝她呲牙，不再逗他，「小航說，原來大哥是那麼喜歡然然啊。」
「他怎麼看出來的？」
「說路大哥把畫拿回家后看了一個晚上。」
「哦……這個傻瓜。」吳天一嘆了口氣。
」他囑咐我千萬不要給然然知道。至於他和路大哥，他說他會處理。」林思雅發愁了，桃花朵朵固然是幸運的，可是真的很煩惱。
「他不會準備退出吧？」吳天一驚叫起來，好在有音樂和歌聲，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應該不會。他不捨得。」林思雅記得每次看見路之航，他的眼睛都是膠著在徐然的身上的，連移開一會都不願意，又怎麼會放棄呢。
「我實在是想不出他們有什麼好辦法解決。」吳天一撓撓頭，整齊的時髦髮型亂了。這個動作和成熟多金的吳律師一點也不相配。
林思雅放下滿腹的憂慮，笑了，「總歸有辦法的。」
「你差不多要下班了吧。」吳天一看看手錶，「你還是換個兼職吧，小姑娘凌晨回家，不好。再說，白天還要上班，太累了。」
「只有這個兼職賺的比白天上班還多呀。」林思雅不以為然，「而且也不用天天來。」
「我幫你看看吧，索性換個工作。」吳天一嘀咕著跳下高凳，「我在門口等你。」
林思雅看著走向酒吧門口的吳天一，捂住胸口的手可以感受到砰砰的心跳，似乎越來越激烈。
本來到家后還可以睡一會，不過今天，林思雅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對自己說，「沒事，只是累過頭了。」翻個身，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往上翹，「這個人是喜歡我的！不不不，他是個到處留情的浪子，我不能上當！」她把被子捂住頭，只覺得臉頰火熱火熱的。她想起下班的時候，那個歌聲很性感的女歌手朝著她意味深長地笑著，吐一個大大的煙圈。她的桃花真的盛開了嗎？翻了一會，還是睡不著，林思雅擁著被子發愣，窗帘布已經微微透出點光亮。她索性推開被子，伸手摸過床頭柜上的手機。
早晨，徐然打著哈欠翻開手機，連上網。微信消息一條接著一條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然然，我睡不著。你在嗎？」
「你這個死丫頭！我就知道你不在。」
「早上一起床就給我回復！」
「然然，還沒起床嗎？」這條是凌晨三點二十分發過來的。
」然然啊！快起來啊。」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快點快點！」
「我覺得好像有人向我表白。」
「我覺得大概他是真心的。」
「我覺得也許是隨便說說的。」
「然然，我好像真的淪陷了。」
「然然，我覺得我要瘋掉了。」
……
徐然滿臉黑線地看著手機，消息還在一條一條地顯出來。最後一條顯示是兩分鐘前。徐然趕緊撥過去。「思雅，你到底要說什麼啊，亂七八糟的我沒看懂。」
林思雅正在準備出門上班，「晚上吧，我下了班就去路家。我們見面詳談。」
「大哥最近好忙的，我等等問問看，今天會不會有空。」徐然看看窗外，「啊呀，下雨啦。思雅，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好嗎？」
「不去路家，我們就約在外面吧。」林思雅應該已經到公交車站了，鬧哄哄的全是說話的聲音。
「好的好的。」徐然揉著眼睛走到餐桌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熱香醇的牛奶緩緩流過喉嚨，胃裡頓時覺得暖暖的舒服。她肯定，林思雅告訴她的一定是件好事，因為，她聽的出來林思雅聲音里的欣喜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