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十

還沒到書吧門口，徐然就看到有不少人圍在前面的空地上。她想起來，今天是會員日。她急忙跑過去，先陪個笑臉，「不好意思啊，有點事情耽誤了。讓你們久等了。」

「不要緊的，你慢慢來。」愛看書的人果然斯文。

「不過啊，老闆，你每天都在忙什麼呢？」也有人閑的無聊，隨口打聽。

「人家說你早就來了的。到哪裡去啦？」這個是從美髮店裡踱著步出來的。

徐然開了門，「請進來吧。我啊，去看看朋友。」

「就是那個林老闆吧，以前和你一道做的。」

「她啊，我知道，就住在這個小區里的。」

「對對對，我也認識。不過她最近是不是家裡出事啦？」

徐然轉身，「出事？」

「對啊，我看見她在電梯門口罵她兒子，好像是小孩跌了一跤。」

「什麼媽媽啊，小孩跌跤了還罵他。」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這倒是引起了徐然的注意。

「沒多久吧。」

「不是說她生了老二嘛。老公把她當寶貝一樣。」

「以前看她都是笑眯眯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

「是不是老公外面有花頭，她知道了？她老公是律師，青年才俊。」

「你們亂說什麼啊！」徐然忍不住了，大聲說道，「不知道情況就不要瞎議論。什麼亂七八糟的！」

店裡頓時安靜。

大家好像被施了定身術，只剩下眼睛可以轉動。徐老闆還會用這麼大的聲音說話，倒是第一次聽到。

「是啊，大家都不要說了。小徐應該最清楚。」這是書吧的第一忠實顧客，一個退休的老爺子。不喜歡搓麻將遛鳥，就愛看書。可是也不願意捧著堅硬冰冷的手機電腦。喜歡聞著紙張油墨的味道，聽著翻書頁嘩嘩的聲音。徐然的書吧一開張，他就興奮地辦了張卡。

「我……對不起啊，我發脾氣了。」徐然漲紅著臉，「其實我今天就是去看她的。她的確是不太好。但不是你們說的那個。」

「她是身體不好嗎？」老爺子關心地問。

「不是。我覺得她……有點奇怪。也說不清到底哪裡不對。」徐然苦惱的很。

「那麼是情緒不好？」老爺子推推眼鏡，「小徐啊，如果是情緒方面的問題，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她好像老是控制不住自己，一點點小事不合心就會發火，之後又會很後悔。」徐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

「你們說她剛剛生了二胎？」老爺子想了想，「小徐啊，你最好帶她去醫院，看看心理科。會不會是產後抑鬱症。因為生理和心理在生完孩子后，無法馬上調整過來。」

「哦喲，抑鬱症啊，會自殺的！」有人驚叫道，「那個五號樓，去年不是有個人跳樓嘛。聽說就是抑鬱症。」

「那是任其發展，已經到最嚴重了。」老爺子看徐然臉色都開始發白了，「誰告訴你們，抑鬱症就一定會自殺的。一知半解！小徐啊，不要怕。早點治療，是可以痊癒的。來，小徐，我給你寫個條子。你拿著去找我的學生，她是心理科的主任，我把名字和電話都寫給你。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回去我再打個電話同她講一下。」

「謝謝啊。老伯伯。」徐然抖著手去拿紙條。

老爺子輕輕握住她的手，「小徐啊，聽你講，她還只是剛剛開始有癥狀。不要怕。一定會好的。」

「對啊，老闆，先不要緊張，看醫生怎麼說。」

「也許只是稍微有點情緒低落。呆在家裡帶孩子的確是很鬱悶的。」

「就是啊，成天面對著兩個小孩，有時候真的蠻崩潰的。」

「是啊是啊，其實可以讓她過來繼續和你一道做做，最起碼可以解解悶。」

徐然點點頭。

「小徐啊。那我這就回去打電話。」

看著老爺子微駝的背影。徐然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有這麼多人的關心，思雅一定會好起來的，她還有可愛的小寶漂亮的妹妹要陪伴，還有那麼愛她的吳師兄要陪伴。

「這老伯伯是醫生吧。」

「都不會仔細觀察的。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有來頭。

「老闆啊，我們書吧還是藏龍卧虎之地啊。」

「老闆人蠻好的，大家都願意幫忙。老闆啊，有事情你就開口。」

……

門外的陽光明媚。曬太陽的人眯著眼，面露愜意。冬日的暖陽總是顯得格外珍貴。

午後，林思雅抱著小公主過來。她走進書吧，又回身看看背後。

徐然覺得奇怪，也伸了頭看看外面，「你在找什麼呢？」

「我怎麼覺得別人在議論我呢？」林思雅滿臉狐疑，「難道他們都知道吳天一幹了什麼了？都說老婆一定是最後知道真相的。」

「什麼真相啊。你的真相就是胡思亂想。」徐然忍不住白她一眼。。

「哦，我又神經過敏了。」林思雅坐下來，「我大概真的是神經病了。」

徐然抱過小公主，逗弄一會。林思雅在店裡轉悠，有顧客上門就接待一下。她微笑著拿過書，耐心地幫著找書。看起來，從前的思雅又回來了。

「思雅，你願不願意回來？」也許，讓她重新回到書吧，是個好主意。

林思雅愣了愣，「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書吧本來就有你的份。」

「我行嗎？」林思雅抬手捋了捋頭髮，「我現在什麼都做不好。」

「所以啊，你先從這裡做起來。反正書吧里的事情，錯也沒什麼大錯，頂多，被我多罵幾句。」徐然托著小公主的腋下，把她高高舉起，「妹妹啊，媽媽要上班啦，你也一起來吧！我們書吧就當雇了一個小童工。工資嘛，一個月一桶奶粉。」

小孩身在高處總是異常興奮，咯咯咯地直笑。

林思雅也笑著拿手指戳徐然，「你這個小氣鬼媽咪！」

「到這個地步了？」路之恆送晚飯過來，聽說了也有點吃驚。

「是啊。很嚇人吧。」徐然倒是沒有那麼慌了。

「最近事務所有點忙的，幾個合伙人都在外面。」路之恆其實也很忙，只是，徐然吃飯更重要。「吳天一應該是沒顧得過來。要提醒他一下。」

「吳師兄那裡，你去說好嗎？」

「好。還是去醫生那裡諮詢一下。不是的話，最好。如果真的確診了，也好儘早接受治療。」路之恆微蹙著眉，「嚇壞了吧。」

「你不知道，早上看到她那個樣子，有多嚇人。」徐然拍拍胸口，「我急得一腳就把思雅從椅子上踹下來了。」

「真的？」還真是無法想象，個子小小的徐然，要用多大的勁，才能夠踢得動比她高大半個頭的林思雅。

「我手裡還抱著妹妹的。厲害吧。」徐然撩起衣袖，做大力水手狀，「人的潛力是無窮滴。」

路之恆笑著摸一摸徐然的頭頂。他的然然，爆發起小宇宙來，也是蠻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