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徐然認為，休息就是睡覺。所以歇在家裡，她每天就是睡懶覺。當然，其實也不見得睡的著。

比如現在，她已經醒了很久了。可就是想賴在床上溫暖的被窩裡，看著投在窗帘布上的陽光慢慢移動。耳朵里聽著外面客廳里，徐媽同徐爸商量，還要採買幾樣年夜飯的食材。她把腦袋埋進被窩裡。前兩天天氣好，徐媽把被子曬得噴噴香。真好聞。她越發地不想起床。

「小路啊，買到了？啊呀，你看看，沒有你幫忙，我都忙不過來了。」徐媽的高分貝，穿牆而過，徐然在被窩裡都聽見了。

「還缺什麼嗎？」路之恆起了個大早，照著徐媽昨天給他的單子，到超市去了一趟。「超市裡擠得不得了。還是我去買吧。」

「剩下的要到小菜場去買的。你就不要管了。」徐媽開心地招呼徐爸，「我們走吧，太晚小菜場就關門了。」伸手指指徐然的房門，「還賴在床上的。」

「有什麼事情，我來做。讓她睡吧。」路之恆笑笑。「我去菜場幫你們拎菜。」

「小菜場里髒兮兮的，你不要去了。等等然然起床了，給她弄個早飯。我包好了小餛飩的，在冰箱里。」徐媽攔住路之恆。

「爺爺呢？」

「爺爺出去會老朋友，要下午回來的。今天中飯我們就隨便吃點。」

「好的。」路之恆把兩個老的送到門口。

家裡總算是安靜下來。

徐然把頭再往被窩裡縮一點。剛剛閉上眼睛，手機響了。她認命地伸手撈起手機，「思雅啊，現在拜年也太早了吧。」

「誰給你拜年。我是看看你在幹什麼。」林思雅帶笑的聲音傳來，「是不是還在被窩裡啊？我就知道。」

「這就起來了。一大早，我爸媽鬧好了你來鬧。也不讓我好好賴賴床。」徐然打個哈欠。

「我們家小寶說，要拿個鍋鏟，去把你從床上鏟起來。」林思雅哈哈大笑。

「我才不信是我們小寶說的，肯定是吳師兄背後教的。」徐然朝著天花板翻個白眼。」

「你可真是神算啊。」林思雅笑得更歡了，「吳天一在拖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被小寶聽見了。啊呀，說給然然聽有什麼關係啦。」後半句是拿開了電話，轉頭對著吳天一吼的。然後轉過來，繼續和徐然講話，「吳天一怪我嘴巴太快，把他出賣了。」

「哼，你就是不出賣他，我也猜得到。」徐然坐起來，「你們都在家裡？」

「是啊，阿姨放假了。家裡總歸也要弄一下的。買點菜，打掃一下。哦，妹妹要跟你說話的。」林思雅把電話伸到小公主的耳朵邊。小公主一本正經地對著話筒，咿咿呀呀的一番童言。

徐然高興地直笑，「妹妹啊，乖寶寶。媽咪給你準備了一個大大的紅包，你要來給我拜年哦。」

話筒里傳來林思雅的聲音，「媽媽有話要和媽咪講的，妹妹乖哦。小寶，拿那個玩具電話給妹妹。」還是騙不了，只好開了免提，「哎，真是夠倔的。」

這邊，徐然就聽到電話里一陣人仰馬翻，好容易安定下來。

「然然我們說到哪裡了？」林思雅抱著小公主，對著電話嚷嚷。

「好像，什麼都還沒說的。」徐然摸摸額頭，「你本來想和我說什麼啊？」

「我……哦，想起來了。我是想和你說，我們初三過來。你呢，準備什麼時候過來？總歸也要來一趟，吃頓飯的。」

「我想一想，和大哥商量一下。等等給你電話。」

「路大哥現在已經在你家裡啦？」林思雅其實也不覺得意外。這幾年，路之恆都是在徐家過的年。

「嗯，我媽媽托他買了東西的。早上就送過來了。」

「嘖嘖嘖。人家東西都買過來了，你居然還在床上。」林思雅大搖其頭，「你趕快起床吧。」

「我是準備起來了。就是在接你的電話嘛。那就這樣啊，掛了掛了。」

徐然出了房間，看到路之恆在陽台上，「大哥，你在幹什麼呢。」她走過去。

「你起來了？等等啊，我這裡好了就給你去下小餛飩。」路之恆轉過身來。

「晾衣服啊。我媽媽沒有做好就出去啦。」

「剛剛才洗好的。」路之恆點點頭。「你進去吧，蠻冷的。」

陽台上的窗子開著，有冷風刮進來，徐然打個哆嗦。然後就看見路之恆手裡拿著，正往衣架上晾的，是她昨天洗完澡，換下來的內衣。她轉身就走，肩膀撞在門框上，咚的一下。

路之恆看著她慌張的背影，呆了呆。往晾衣杆子上掛衣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面前的內衣小巧秀氣，上面裝飾了精緻漂亮的蕾絲。路之恆不禁啞然失笑。

徐然想鑽到房間里，在徐媽他們沒有回來前，不要出來了。無奈肚子餓的咕咕咕地直叫。路之恆熱了點篤好的雞湯做湯頭。陣陣鮮香，直往她鼻子里鑽。終究還是抵不住誘惑，磨磨蹭蹭地在餐桌邊坐下來。

一隻只小巧的餛飩浮在雞湯里，皮子軟薄，透出肉餡的一點點粉紅。面上撒了一小撮香蔥。徐然拿了調羹，一口就含了一個。

「慢點，燙的。」路之恆特地呆在廚房裡收拾。

徐然偷偷轉頭，就看到路之恆背朝著她。心裡奇怪，這個人背後也長眼睛嗎？嘴裡含糊地應了聲。「哦，知道了。」

路之恆正對著的窗戶玻璃，倒映出徐然的全部動作。他含著笑，把水龍頭關上。

徐媽徐爸的購買力是相當驚人的。

玄關地上堆著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徐然看著發愣。

「發什麼呆啊，快點幫忙搬進去。」徐爸用肩膀頂一下徐然。

「你們是把菜場都搬回來了吧。」徐然嘟噥著，把塑料袋掛在手指上。

「少拿點。」路之恆接過幾個，「手指頭都勒紅了。」

「少拿了，就，就要多跑幾趟的。」徐然咬牙，「就勒一會會。」

「我來。」

「然然啊，早飯吃了嗎？」徐媽從廚房伸出頭。

「嗯，吃過了。」徐然索性一路拖著兩個大的袋子，往廚房走，「媽媽，這是什麼呀，這麼重。」

「冬筍。今天老貴的。不過貨色是真的好。」徐媽過來，接過袋子，「也不至於要用拖的。你這二十年的飯都白吃了。」

中午每個人下碗面，搭一點熟菜。

下午的工作量的確巨大。

冷盤是都準備好了的。晚上要用的蔬菜都要洗出來，冬筍木耳的也是泡發的焯水的都要做出來。有些食材還要預先切出來。還有要預先做的魚圓肉圓蛋餃。

徐媽是當仁不讓的總指揮，其他幾個人聽從分配，各自分頭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