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五十
「門怎麼還不開啊？」徐然覺得奇怪。
男孩伸腳重重踢了一記電梯門。還是沒有動靜。
「不會是電梯壞掉了吧？」徐然嘀咕著。
「你不要烏鴉嘴啊！」男孩怒吼，「我就知道，碰到你們女人就是會倒霉！」
「你們女人？你是男人生的嗎？」徐然一般是不會跟陌生人多啰嗦的。不過這個男孩年紀不大，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沖。枉他長了一副那麼好看的嘴臉。
「你說什麼？你才是男人生的！你們全家都是男人生的！」男孩脾氣不小，瞬間大發雷霆。「你敢說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是不是活膩了！」
徐然皺著眉。小孩子家家的，說起話來沒大沒小的不說，還一副富家惡少的腔調，也不知道家裡的大人是怎麼教的。她轉過臉，決定不再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男孩繼續嚷嚷著，「穿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要去勾引哪個男人。有什麼可傲氣的。」
徐然抬眼。「小弟弟，你媽媽沒有教過你，要好好說話嗎？」
「誰是你弟弟！」男孩癟癟嘴，「也不看看自己是誰，亂叫什麼。」
「看起來，你還沒我弟弟大的。」徐然雖然生氣，但是仍然心平氣和地說話，「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吧。你想想，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出口傷人了？」
「我愛說什麼，你管得著嗎！」男孩昂起頭，又抬腳踢了踢電梯門。
一直亮著的燈，突然滅了！電梯里一片漆黑。
徐然心裡咯噔一下，電梯真的是壞了。
「為什麼看不見了？」男孩大叫，「快點把燈打開啊！快點啊！」他帶著哭腔大聲叫喊。
聽說過電梯事故，可是真正碰到，還是頭一次。徐然抱緊手包，後背貼著冰涼的電梯壁。她覺得自己在發抖，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就會好的。她不停地安慰著自己。
忽然，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她差點尖叫出聲。就聽到一個聲音顫顫巍巍地說，「姐姐，我，我可以拉著你嗎？」
徐然努力平復著自己狂跳的心，「哦，你想拉著就拉著吧。」
兩隻手馬上就抱住了她的胳膊，開始還只是鬆鬆地握著，到後面變成了十根手指緊緊扣著，還扣得越來越緊。
徐然忍不住開口提醒，「那個，稍微放鬆點。我，我都被你抓痛了。」
「我害怕……」男孩抖著嗓子說。
其實，我也很害怕。徐然心裡嘀咕著。她不想再刺激到男孩，沒有說出口。她稍稍鎮定一下，「別怕。電梯里是有求救的裝置的吧。找找看。」她摸著手包，打開。找到手機。手機里的電筒還是很亮的，狹小的空間立刻就亮了不少。她感覺到，男孩抓著她胳膊的手指放鬆點了。「應該是在這裡的。對！就是這個。」徐然用力按下呼叫按鈕。
「誰？是誰在求救？」
「我，在電梯里，電梯不動了，燈也不亮了。」徐然努力說清楚目前的狀況。
「小姑娘，你不要急不要急！我們馬上過來。你是到幾樓的？」
「我是到二十樓的律師事務所找路律師的。」
「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一個。」徐然轉頭詢問，「你是到幾樓的？」
男孩低著頭，悶聲悶氣地說，「我是到頂樓找我爸爸的。」
徐然對著話筒，「還有一個男孩子，是到頂樓找他爸爸的。」
「頂樓？華景房地產嗎？」
「我不知道……」徐然倒是真的不知道。那時候在事務所實習的時候，她的活動範圍最多也就是到再上面一層。頂樓還真的是沒有去過。
男孩輕聲嘀咕了一句，「是的。那是我爸爸的公司。」
「你們都不要亂動啊！也不要大聲亂叫，保存體力。我們馬上去排查故障！」
徐然放開按鈕。她的手指用力太大，都有點僵硬了，現在放鬆下來，隱隱酸痛。「好了，外頭知道我們在裡面。會想辦法的。」
「可是要等多久呢？」男孩也稍微平靜一點了。
「不知道。我們就等著吧。」徐然舒口氣，「應該不會要很久的。」
「我爸爸叫我過來的。」男孩也靠在電梯壁上，「我本來是準備回家去打遊戲的。」
「你不上學嗎？」看男孩的年紀，現在應該是在學校里的吧。
「我被學校除名了。所以，今天我爸叫我過來。」
「你被學校除名，還有心思回家打遊戲？」徐然回頭看看男孩。
「不打遊戲幹嘛。家裡除了我，就是保姆。」男孩摸一把臉，「你有沒有覺得越來越熱了？」
「好像是的。通風系統也壞掉了嗎？」徐然側耳仔細聽聽，剛才還有的嗡嗡的聲音，的確是聽不到了。
「我們會悶死在這裡嗎？」男孩又開始緊張。
「不會的不會的。只有我們兩個人。」徐然只好故作輕鬆地揮揮手，「我個子小，需要的氧氣也不多。剩下的，你用也足夠了。」
「我站不動了。」男孩一屁股坐下來。
徐然穿著高跟鞋，老早就小腿酸脹，腳趾頭疼痛。她也跟著坐下。
「你的衣服不便宜吧。就這樣坐在地上啊。」男孩瞄瞄徐然。
徐然伸直腿，握著拳頭捶了捶，「不管了。我的腿都要斷掉了。」
「是去參加什麼酒會嗎？」
「是啊。好不容易打扮一下，想出出風頭的。結果，被鎖在電梯里了。」徐然搖搖頭，「只好自己欣賞了。」
男孩猶豫了一會，彆扭地說，「其實，還是蠻好看的。」
徐然吃驚地回頭，看見男孩兩個眼睛望著頂棚，好像是在仔細觀察著什麼。「謝謝啊。我知道很好看。你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哦。呶，還有這雙鞋，這個包。都貴的要死。」
「東西好么，總歸是貴的。你記住啊，一分價錢一分貨。」男孩老氣橫秋地對徐然說。「你看看那些便宜的禮服能穿嗎？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還知道這個道理的啊。」徐然笑了，「看來是蠻會花錢的。」
「哼，反正我爸會掙錢。我不花掉，難道便宜別人嗎？！」男孩朝著徐然翻個白眼。
徐然抬抬胳膊，「可以放開了嗎？」
男孩不好意思地放開手，在徐然的手臂上留下了幾個深深的指印。「我，太用勁了。痛嗎？」
「還好，其實已經麻掉了。沒什麼感覺。」徐然摸了摸指印，「你力氣還蠻大的。」
「當然，我是跆拳道黑帶一段。」男孩握住拳頭，朝著徐然展示他的肌肉。「看看，很厲害吧。」
「是啊。真的很厲害……」徐然的話只說了一半，手機發出電量過低的警告。然後，電筒不亮了。
「啊!」男孩一聲慘叫，「快點讓它亮起來！快點讓它亮起來！」
「沒電了。」徐然搖搖手機，小弟弟，姐姐的手機沒有自帶發電功能啊。「你的呢？」
「我的手機……」男孩又抓緊了徐然的手臂，「來的路上，打遊戲，把電都用光了。」
「那，只好摸黑了。」徐然收好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