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暴風雨前的寧靜
十里紅妝轉瞬成空,鞭炮齊鳴已成葬歌。今日之事,或許誰都不會料到,但卻成為將軍府所有人心頭的一塊心病。
沉寂的夜晚似乎要將那一場血紅徹底掩蓋,但始終無濟於事。後來,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宛如刀劍打在人的心頭,痛的厲害!
本來,今夜京城是有個偌大的集市的,可是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所有未出門的人擱淺在家裡,空望著雨滴暗自傷神。
「你這次做的不錯,我敬你!」
悅來客棧,明明窗外雨水寒徹心扉,客棧里卻是燈火通明其樂融融。因為殺了顧靈,琉千音的心情很是不錯,一改之前的高貴冷艷,竟然向冷輕言敬酒。
冷輕言受了重傷,本想著今夜早早睡去,結果琉千音說是要慶祝,便讓他下樓來一起吃飯。
冷輕言象徵性笑笑,喝下一杯烈酒,將門外的雨聲隔絕耳外。
今日刺殺顧靈,雖說顧靈已死,可是今日去將軍府行動的藍璃閣中的人也全都死了,無一例外。
也難得琉千音心這麼大,還在慶祝自己報了仇。
面對一桌子美酒佳肴,冷輕言卻只想喝酒,一口飯也吃不下。
酒過三巡,琉千音也沒有表示什麼,而是在呢喃著一些隻言片語。冷輕言見狀,站起身來,「天色已晚,不如屬下扶主子回房間休息吧!」
看得出,琉千音雖然擺了一桌子酒席以此來慶祝顧靈之死,可是琉千音好似並沒有露出多大的喜悅,尤其是酒越喝越多,她的臉面就愈加不好看。
琉千音擺擺手,示意冷輕言不要動,自己則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你在這喝,我先回去了。」
說罷,起身回房間。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冷輕言隨後嘆了口氣,看著一桌子沒有動的飯菜,轉身回房。
「這麼快就吃完了?」
回到房間,還沒有休息的白笑歌調侃起來。
冷輕言回看白笑歌一眼,不理會他的問話,只說:「你怎麼還沒睡?」
白笑歌也學這冷輕言無視他的話,調侃道:「美女佳肴,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看你喝了這麼多酒,原來慫人就算是靠酒也不能硬起來的。」
「你要是很閑就出去逛逛,別在這污染空氣。」
喝了點酒的冷輕言心情有些不爽,說話要比平常更加氣人。雖說還是那副冷麵,但要比平常犀利。
白笑歌撇撇嘴,從床上一躍而起,來到冷輕言身邊,見他臉色不太好,一掌拍上他的胸膛,「怎麼,傷還沒好?」
冷輕言臉色一變,來不及生氣,白笑歌已經拿回手去,晃著骨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見狀,冷輕言只能撇撇嘴,看白笑歌一時半會兒是難以入睡了,只好先忍著疼痛躺回床上。
白笑歌也沒在說話,兩人就這樣很快安靜下來。不知不覺,一夜過去,但雨卻還沒有停歇。
「本來打算看好戲呢,可惜了!」
一大早,白笑歌就在客棧里發牢騷。聽聞今天白將軍要篩選進宮的官兵,可是下這麼大的雨根本就看不了。
一大早就聽見白笑歌在發牢騷,冷輕言只好選擇無視,徑自下樓來吃飯,卻見琉千音坐在那裡,好似是在等冷輕言。
「主子。」
琉千音點點頭以示自己聽見了,隨後招招手示意冷輕言過來坐下。
冷輕言領命,在琉千音對面坐下來,畢恭畢敬。
「你回去準備準備,我們三日之後回藍璃閣!」
冷輕言一怔,回藍璃閣!她雖然知道殺了顧靈就會回藍璃閣,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那魔音……」
看到琉千音甩來的冰冷視線,冷輕言不在說話。只好點頭領命。
回了藍璃閣,縱然能讓他有種回家的感覺,可是……回到房間,又見白笑歌在嘮叨,似是無意,冷輕言緩緩開口:「三日之後我們就回藍璃閣。」
「哦。」
見白笑歌漫不經心的點頭,冷輕言不由得暗下眼眸,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期許什麼,真是可笑。
入冬的大雨是格外的冰冷刺骨,一向熱鬧的京城也因這場大雨變得格外寂靜。那將軍府更是成了人人議論的眾矢之的。
當然,將軍府落難,左丞相無疑是最高興的那個。
「這白府如今發生這等事真是太好了!」
丞相府內,左丞相絲毫沒有要掩飾自己神情,笑得跟朵花似的。
他手下人也是跟著附和,畢竟將軍倒台就意味著他們升起。
其中一官僚也跟著笑得很開心,但笑后卻又表示出了自己的擔憂。
「丞相,雖說白將軍遭此大難心頭肯定不爽,但如今正是皇上命令白將軍甄選朝廷官兵的日子,如若這些個官兵深得皇上喜愛……」
左丞相眸子一怔,看了那官僚一眼,隨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這擔憂也正是老夫的擔憂,雖然在白箋成婚那天出現了意外,但死的又不是白箋,這白將軍斷然不會傷心,如若讓他在這一環節受皇上讚賞,豈不是對我們不利?」
「那我們?」
左丞相左思右想,隨後招來自己的隨從,吩咐道準備一頂轎子,說是要出遠門。
眾官僚面露不解,於是問道:「丞相你這是?」
左丞相笑笑,眉眼微彎,唇角上揚,那眸子閃著光澤,好似一切都已經被他掌握起來。
「縱然這白將軍受皇上器重,可那又怎樣,誰人不知如今天下最受皇上喜愛的是神女。」
一眾官僚交頭接耳,互相對望,隨後看向左丞相,「丞相的意思是?」
「只要讓神女對皇上說幾句話,一切不都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看左丞相如此胸有成竹,眾官僚也不在多問什麼。
事後,又跟官僚聊了幾句,左丞相便乘著轎子進了皇宮,不過不是來找楚雲南,而是去了神女閣。
來到神女閣,不待小廝稟告,一身黑衣的丫鬟執傘跑出門來,「神女已經恭候多時,丞相快請進來。」
左丞相看了那丫鬟一眼,縱然心中不解神女怎麼知道他會來這裡,但還是由丫鬟帶領來到神女閣。
彼時雷聲大做,風雨交加,原本就不好的天氣更加惡劣,雨點像是豆子粒那麼大,打在人身上格外的疼。
來到神女閣內廳,見一身黑衣的千愁坐在一方桌前跟自己下棋,神態自若完全不受窗外暴雨的打擾。丞相進來,千愁也不曾抬頭看一眼,好似沒聽見。
左丞相見狀,輕聲稟退了那丫鬟,來到千愁身邊。
「神女近日可好?」
放下一白子,解了白子之困,千愁這才抬起頭來,兩眼打量著左丞相,好似要將他看出個洞來。
「丞相好久不見。」
左丞相笑笑,隨後在千愁對面坐下,看了眼棋盤上勢均力敵的黑白兩子,意味深長道:「神女想必已經知道老夫此次前來的意思吧!」
千愁笑笑,徑自下棋,又見左丞相無所事事,隨便一招手,牽動著茶壺給左丞相到了一杯清茶。
「天涼喝杯茶必然是很舒服的。」
「謝神女。」拿過那杯清茶,入喉頓覺舒暢無比。天寒氣冷,這一杯茶下肚卻是溫暖的很。
但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左丞相放下茶杯,又看向千愁。「不知神女對白將軍受皇上重用一事怎麼看?」
千愁不動聲色繼續跟自己對弈,待黑子跟白子不相上下這才肯抬起頭來,此時左丞相已經喝了不下三杯茶水。
見千愁終於抬起頭來,左丞相那緊皺的臉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來。
「神女的意思是什麼?」
千愁先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以此來暖身子,待一杯熱茶劃過咽喉,這才開口:「不知丞相從哪裡聽說白將軍受丞相重用的?」
見千愁目不轉睛的又看向棋盤,左丞相眸子一斂,露出一絲溫怒,但還是笑笑,「皇上讓白將軍掌管甄選入宮官兵這一事豈不已能證明?」
「哦?」千愁漫不經心的抬眼看向左丞相,隨後斂下眸子,左丞相看到千愁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抹微笑在左丞相眼裡看起來好似是嘲諷。
「這件事情左丞相早就知道了,丞相你又其會冒著大雨來我這地方在說一遍。」
「哈哈哈!」左丞相突然大笑,本想著用幾句話試探千愁,到不曾想坐在他眼前的女人竟也是個不簡單人物。
其實左丞相早該知道千愁不是個簡單人物的。
「如果左丞相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送了!」
「還望神女不要生氣,這次確實是老夫失理了。」
見千愁要送客,沒有達到目的的左丞相怎麼又會甘心離開。之前千愁曾向他含沙射影的提過要投靠他,可是自那之後千愁就一直沒有在明確表示。
今日來千愁這邊,除了讓千愁指點一二,再就是要試探千愁的口風。
左丞相此次前來的目的千愁又怎會不知道,只是沒想到這左丞相竟然還跟她玩欲擒故縱這一套。
「那還請左丞相明言,千愁愚鈍,猜不透丞相的想法。」
左丞相笑笑,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欺騙千愁,只好作罷,如實說道:「昨日白將軍的兒子白箋成婚大日,白箋的妻子被人殺害,紅事變白事,想必這件事情神女應該聽過吧!」
千愁點點頭,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楚雲南還特地來找過她,她想不知道都難。
「丞相想說什麼?」
「神女也知道如今將軍府除了這等子事,白將軍肯定心裡也不好過,又加上白將軍有公務在身,這樣一來,老夫擔心白將軍身心憔悴,不能……」
千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大概明白左丞相的意思了。「丞相的意思是想替白將軍分憂是嗎?」
「是。」左丞相笑道,面上卻有些因為擔心白將軍的哀傷,「將軍府遭此大難,白將軍肯定甚是傷心,想來必不能很好的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這事本來誰做都可以,但若是因為做得不好而惹怒皇上……」
千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笑了,「我會請求皇上讓白將軍休息一段時間,但皇上是什麼意思我也不能斷言。」
聽見神女答應下來,左丞相就不由得笑了出來,果然他沒想過,神女是站在他這邊的。
「那在此先謝過神女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左丞相便離開了神女閣。剛走,楚雲南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