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個人與一個時代
一個人與一個時代的故事,傳遍了大江南北,甚至是一個看似這個時代怎麼都照顧不到的地方,小興安嶺。
這是一盤洪擎蒼怎麼都琢磨不透的棋,他也不知他到底看了多久,也許只有一天,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會是一生,他放下棋譜,覺得自己在做著這個世界上最可笑最可笑的無用功。
那緊緊關著的房門被突然打開,沒由的進來一陣冷風。
洪擎蒼似乎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是那個滿臉雀躍無比的張傲陽。
「洪爺,出大新聞了。」張傲陽一臉雀躍的說道。
「北京的事情?」洪擎蒼想都沒有想的說道。
張傲陽愣了愣,想不通為什麼洪擎蒼竟然會知道。
「讓我猜猜,一個人讓這個時代難堪了的故事,對不對?」洪擎蒼看向凍的滿臉通紅的張傲陽說道。
張傲陽關上房門,揉搓著他凍的通紅的手,一臉難以置信的說道:「洪爺,你真乃神人也,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夠料到,佩服佩服。」
洪擎蒼並沒有露出有什麼成就感的表情,也許對於這一切,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定數。
「洪爺,這人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前些天的一個晚上,一個人硬生生不知道從多少家族所派出的高手中殺出了一條路,而且就這樣無緣無故的消失了,而且這些天次次出手驚人,現在道上都有一個傳說,這個傢伙就是個妖怪,整個商會號召下去這麼久了,還沒有任何的進展,真是神奇,以一個人的力量,抗衡了整個商會跟北京所以的家族。」張傲陽滔滔不絕的說道,這個熱愛江湖卻生錯了時代的傢伙似乎終於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事情,那就是這一種抽象無比的千里不留行十步斬一人。
洪擎蒼能夠感受到張傲陽的興奮,但是他僅僅是嘆了口氣,或許張傲陽只是看到了眼前這所謂驚心動魄的江湖故事,但是這江湖故事到底隱藏著什麼,那是張傲陽怎麼都看不到的,但是如果張傲陽知道了那隱藏的東西,還會喜歡這江湖故事嗎?洪擎蒼搖了搖頭。
「洪爺,我想去跟那個傢伙混。」張傲陽一臉雀躍的說道,恨不得現在就掏出傢伙開干,與這個時代為敵,這是一件想想就讓張傲陽激動到說不出話來的事情。
「你也打算跟整個商會為敵嗎?就不怕你家老爺子生吞活剝了你?」洪擎蒼說著。
「我也就說說,我當然不敢。」張傲陽一下子就吃癟了,立馬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當然這話要是被他家老爺子聽到了,那後果是什麼,張傲陽想想就開始打哆嗦。
洪擎蒼放下棋譜說道:「傲陽,牟牛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得出一趟遠門。」
「洪爺,你去哪?我跟你去。」張傲陽起身說道。
洪擎蒼看了眼很是認真的張傲陽,只吐出這麼幾個字:「去北京。」
張傲陽愣了愣,他用屁股想也知道為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你也是為了擒住那個怪物?」
洪擎蒼搖了搖頭,張傲陽鬆了一口氣,雖然洪擎蒼在他心中是毋容置疑的強大,但是洪擎蒼真跟那個怪物碰到一起,到底會發生什麼,張傲陽覺得還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情出來。
「我是為了幫他。」洪擎蒼說出一句更加震撼人心的話,張傲陽直接呆住了。
「還記得我讓你送的那個年輕人徐饒不?那個徐饒就是這個怪物的徒弟。」洪擎蒼說了一句更加讓張傲陽震撼無比的話語。
「洪爺,你要考慮清楚啊,這可是跟整個商會,整個北京家族為敵....」張傲陽聲音越說越小,其實他是打心眼裡畏懼了,光憑一個故事看一看倒好,如果真發生在他的身邊,他還是覺得這是恐怖無比的故事。
洪擎蒼的表情並沒有張傲陽看似的危言聳聽所動,仍然那般那般的堅毅。
「洪爺,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張傲陽似乎是下了莫大的決心說道。
洪擎蒼笑了笑,覺得張傲陽能夠說出這麼一句,哪怕是不作出什麼實際行動,他已經覺得有些心滿意足了,拍了拍張傲陽那瘦弱的肩膀說道:「傲陽,這個世界,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個世界,而且這些東西,是必須由我來面對的,當年我畏懼了一次,這一次,我不能再錯過了。」
張傲陽不知道洪擎蒼在說著什麼故事,但是表情是那麼那麼的嚴肅。
洪擎蒼喚過來牟牛,沖牟牛做了一個手勢,這條通人性的熊獒似乎是能夠察覺出來什麼,嗷嗷個不停,但是洪擎蒼僅僅只是用一個眼神就讓牟牛徹底安靜下來。
「好了,帶牟牛走吧,好好在張家待著,別看你家老爺子每天不給你正眼,但是只要熬的住,張家早晚會是你的。」洪擎蒼擺了擺手說道,其實這些東西,現在告訴張傲陽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洪擎蒼也許是意識到了最傷感最傷感的一點,那就是如果他現在不告訴張傲陽的話,估摸著以後能夠告訴張傲陽的機會,可能沒有了。
張傲陽一臉的糾結,似乎心中在天人交戰著,最後的最後,也許是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未來的張家,就這樣帶著牟牛告別了自己這個人生導師,雖然他明明知道會再也見不到洪擎蒼,但是本來以為獨特的自己,還是做了他曾經最厭惡的人所愛做的事情。
孤身一人的洪擎蒼留在原地良久良久,再次拿起那棋譜,只不過這一次,他看向的是棋譜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似乎一瞬間的感慨良多。
吾有三杯濁酒,第一杯敬野火,第二杯敬世俗,第三杯敬這世間所有情愛的苦。
「郭野槍,既然你打算做一個抉擇,那麼就讓我這個時代的殘黨,陪你走完這最後最後一程。」洪擎蒼放下棋譜,再次掃了一眼那殘局,似乎從這個殘局上,看到了那麼一絲的答案,雖然他不確認這個答案到底是對還是錯,但是他還是這般義無反顧的做了。
時代的風浪,似乎即將要掀起一起,也就在這個時候,人性變成了最不堪入目的東西,這本來最應該閃閃發光的東西,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給人絕望,徹頭徹尾的絕望。
同樣是小興安嶺,收到這風浪波及的,似乎還有著旁人,當然這個時代遠離了鐵鑄時代,而是一個登摩時代,不過相同的是,他們同樣是時代的殘黨。
「這個郭野,到底是**什麼人物?」趙匡亂坐在那青龍村上山路的木墩上,這個季節,已經沒有人會在此上山,因為這無疑是自殺一般的舉動。
「上上個時代的中堅人物,又或者是他一手造建了那個時代,商會的創始人之人,舉足若輕的高度。」刀叔抽著老煙槍,縮著脖子說道。
趙匡亂一臉的複雜,其實光聽刀叔的這麼幾言,他就感受到郭野這兩個字,到底代表著什麼,這是一種只有切身體會過才能有的感觸,是關於兩個時代的惺惺相惜。
「郭野槍是個奇人,命運也符合這個奇人身份,很悲慘,無比的悲慘,想不到最後,竟然還是這麼一個結局。」刀叔感嘆著。
「刀叔,你怎麼看這些?」趙匡亂問道。
「你又有什麼打算?」刀叔似乎能夠看透趙匡亂此刻心中的那點心思。
「任憑這麼一個前輩被這時代的齒輪所摧破,光是這麼看著,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點。」趙匡亂看著那一座無名的大山,這般說道。
「你的意思是去北京?」刀叔終於摸清了趙匡亂的意思,不過這顯然不是一件多麼好的差事。
趙匡亂點了點頭,這是他所做的莫大的決定。
「你這一副身體,還能夠經得起折騰?」刀叔一臉的擔憂,這一次北京之行,恐怕又會是一場動蕩,而作為這個時代的老人們,這個世界已經大不如從前,畢竟能夠隻身一人撼動這一切的,唯有郭野那個怪物,他們雖然是練家子,但是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僅僅只是一個人。
「要是連最後都這般輕飄飄然的走在這麼一個地方,我真想不出該如何面對那些埋在登摩時代下的屍骨們。」趙匡亂說著,也許是因為登摩時代這幾個字給他背負著巨大的壓力,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打算把這幾個字卸下去,因為他無比的清楚,如果連這登摩都沒有了的話,那麼他這個趙匡亂,又能夠算什麼呢?
刀叔的表情變的嚴肅起來,又或者是一種很特殊很特殊的敬畏,他說道:「我陪你去北京,不過不要妄想光憑我們這幾個餘孽就能夠改變什麼,家族也好,商會也好,還有時代之上的東西也好,這些東西,即便是我們打了下去,總有一天,還會有更加更加不堪入目的崛起,只是最單純最單純的做著無用功罷了。」
「即便是這樣,我仍然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去北京。」趙匡亂懂得這個道理,無比的明白,但是儘管如此,他仍然做不到漠視這些,哪怕是他只能夠讓這個時代前進一分一毫,他也想要把他這些該做的東西做完,貫徹這一切。
「既然你心意已定,這世間,就讓我陪你轟轟烈烈的走上一遭,難得來這麼一次,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刀叔掐滅煙頭,從這個誰都認為瞧不起的小人物身上,迸發出一股讓人難以質疑的信仰出來,至於這信仰到底是來源於何處,又會把這個小人物帶向何處,估摸著也只有這麼一個小人物自個清楚。
趙匡亂笑了笑,似乎格外的喜歡刀叔所說的這麼一句話,但是如果一切都如同刀叔所念叨的這麼洒脫與瀟洒的話,這世間可就沒有這麼多情與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