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有些事情他需要處理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雙目盯著她,所有人都希望現在的這個人是他們想要活著的人,而睜開雙目的人迷濛的看著他們,看著他們一雙雙錚亮的眼睛,最後視線落線喬浚的臉上,雙唇輕輕的開啟,無力道:「老公,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喬浚的心如玉碎一般。
她不是言默。
她是竇敏。
果然沒有那顆心臟不行,沒有那顆心臟小默就沒有辦法回來。
騙人。
她也學會了欺騙人。
明明說好的會回來,明明答應了他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可是現在,她在哪?她在哪裡?
小默……
你在哪裡?
端木佳和喬翊也感覺出這個人的神態和言語跟以前不一樣,他們也察覺到她不是言默,端木佳忍不住的撲進喬翊的懷中,眼淚決堤一般的湧出,喬翊抱著她,大手安慰著她,自己的眼眶也酸澀的難受。
這時,只有洛白一個人揚起開心的笑臉。
「敏敏,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竇敏的雙目看向洛白。
她的心情有些低落:「你怎麼會在這?這裡到底是哪?」
「這裡是醫院,美國舊金山的醫院。」
「美國?醫院?」
竇敏用力的回想。
她慢慢的想起了一切夢中的事情,她見到了默默,她跟她說了很多,說現在已經是一年之後了,說她借用她的身體生活了一年多,還說她跟喬浚相戀,兩人生下了孩子。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怪不得。
怪不得在她說出話的時候,喬浚的面容那麼的震驚,那麼的失望,那麼的心痛。
他想要看到的,是默默吧?
視線又看向喬浚。
喬浚絕望的一步一步遠離病床。遠離她,整個人就好像丟了魂一樣,邁著縹緲的步子,走向房門,走出病房,走在長廊上,卻又不知道要去哪裡,因為不管是哪裡,都已經沒有小默的影子了……
徐斌跟在他的身後。
陸忱西匆忙跑去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又匆忙去追喬浚。
「喬浚。」
他大叫著,但喬浚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依舊漫無目的的走著,走出醫院的大門。
陸忱西又快跑幾步,喘著氣擋在他的身前。
喬浚眼看著就要撞上他。
陸忱西突然道:「這是小默的心臟。」
喬浚的雙腳愕然停下。
他的雙目落在他的手中,他的手上拿著一個黑色的如同骨灰盒一般的東西。他愣愣的看著,痴痴的看著。陸忱西將盒子遞給他,又道:「雖然這顆心臟已經沒有辦法繼續跳動了,但這是小默在這世上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她一定希望可以留在你的身邊,雖然我對鬼神之說一直都不相信,但小默既然能夠死而復生,也許真的可以化作鬼魂。再一次來找你。」
喬浚聽著他的話,雙手顫抖的伸出。
在觸碰到盒子的那一剎那,他好像感受到裡面的心臟還在跳動。
撲通……撲通……撲通……
她好像還活著一般。
雙手將盒子拿過,然後緊緊的抱在懷中,但這種感覺卻那麼冰冷,那麼生硬。小默的身體是柔軟的,溫暖的,並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他從此以後真的再也觸碰不到了嗎?他再也沒有辦法擁抱她,親吻她,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跟她打打鬧鬧。跟她鬥嘴,跟她一同吃飯,跟她說……我愛你了嗎?
已經不行了。
他已經撐不住了。
雙腿一軟,他跌坐在地上,淚水從眼眶中湧出,一顆一顆的滑落臉龐,掉落在那個裝著言默心臟的盒子上。
「小默……小默……」
他傷痛欲絕的叫著言默的名字,撕心肺腑呼喚著:「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從我的身邊消失,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是你讓我變得不能沒有你的,你給我回來……回來……回來」他對著天空傷心的咆哮。
周圍的人都不禁看向這邊。
喬浚依舊對著無盡的天空奮力的嘶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她怎麼可能就這樣消失了?
不!
不可能!
絕對不能!
心臟痛的已經無法忍受,血氣突然上涌,他吐出一口血,抱著盒子,暈倒在地上。
「喬總。」
「喬浚。」
徐斌和陸忱西叫著他蹲下身,檢查他的身體,將他送回到醫院的病房之內。
……
加護病房已經只剩下兩個人。
竇敏和洛白。
端木佳實在是傷心難忍,再加上這幾天的煎熬,喬翊將她送回酒店休息,然後又回到醫院去看昏迷的喬浚。
竇敏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明白。
她看著洛白,有些尷尬,有些猶豫,但還是開了口:「你為什麼會在這?」
「我是來保護你的。」
「保護我?」
「對。那些人都希望言默可以再次在你的身上復活,只有我希望醒來的是你。」
這句話看似像是表白,但其實是一句警告。
他在警告她,那些人都是壞人,只有他是唯一對她好的人,但他說的也的確是那麼一回事,不然現在這間病房裡就不會孤孤單單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對了,有件事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事?」
「喬浚已經跟你離婚了。」
竇敏有些詫異。
她忽然覺得胸口疼的厲害,眉頭深深的蹙起來。
洛白馬上緊張起來。
「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是我太著急了,你不要激動,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竇敏叫住他,穩了穩自己,然後道:「這是怎麼回事?」
「還是等你身體好些了再說吧。」
「既然你都已經說出來了,那就說清楚。」
洛白故作猶豫的嘆了口氣,然後用溫柔的聲音,輕聲道:「不如我就從喬浚雙目失明開始說起,那時候喬浚舊病複發,眼睛再一次失明,他的表妹黃曼和黃曼的父親黃清林一手導演了一場戲,找了一個女人欺騙喬浚,喬浚故意裝作上當,故意裝作拋棄言默,言默很傷心,還曾心臟停止跳動,差一點就死掉,而在這個時候,文姨聽到了喬浚的消息趕回來,然後去找喬浚談離婚的事情,喬浚很爽快的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言默也很爽快的簽字。兩人就是這樣離的婚,當時她用的是你的身體,所以你現在跟喬浚已經不再是夫妻關係了。」
竇敏默默的聽著,這一次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結婚的這三年裡,喬浚對她極其冷淡,甚至是厭惡至極,她做完心臟移植手術后,雖然可以繼續活下去,但卻因為對默默的歉疚而變的越來越心灰意冷,她原本就是想要離婚的,為了自己能夠在他面前變的沒有猶豫。所以她提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拿給他,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算了。
離就離吧。
只是……還是很心痛,還是很捨不得,還是很愛他,不想離開他。
雙目慢慢閉合。
「我想睡一會兒,你回去吧。」
「敏敏,那些人不知道還會對你做什麼,我必須留下來保護你。」
「不用了。」
「不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竇敏閉著雙目,用上僅剩的力氣。認真道:「你走吧。」
洛白看著她的臉。
看來她還是沒有認清現實,還是沒有辦法放下喬浚。不過也沒關係,喬浚的心裡只有言默,她很快就會知道,現在只有誰對她是全心全意真心真意的好,她終究會來到他的身旁,投入他的懷抱。
「好,那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竇敏沒有回應。
洛白起身,走出病房。
竇敏的眼角閃出淚水。
當年,明明他跟喬浚住在同一家醫院。病房也是相鄰的,如果默默沒有出現的話,他們一定會相遇,說不定喬浚就會喜歡上她,而不是默默。為什麼命運對她這麼不公平?她們是雙胞胎,擁有同樣血脈,同樣的面容,同樣的聲音,可是她卻生下來的就體弱多病,還沒有辦法得到自己最愛的男人,而她的妹妹,那麼健康,那麼活潑,每一天都過的那麼開心,還得到了喬浚的獨寵專愛。
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她。
如果她是她就好了,如果她們能夠調換就好了。
她……也想被他愛……再被他愛一次……
……
一個月的時間過的既煎熬又難耐。
喬浚出院,坐在酒店的沙發上,懷中一直抱著那個盒子,從來沒有放開手。
「叩、叩、叩。」
原本他就不愛說話,現在變的連開口都不願意了。
徐斌近幾日已經習慣了。
他打開房門,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低下頭:「喬總,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喬浚沒有任何反應,低垂的雙目盯著手中的盒子。
徐斌又道:「您要的機票也已經訂好了。」
喬浚依舊沒有反應,雙目也沒有一絲移動。
徐斌正打算退出房間,可就在他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喬浚突然從沙發上站起,然後大步走向房門。
徐斌猜到他的心思。
他是想去醫院。
……
醫院。
竇敏的傷口已經癒合,身體也恢復了一點點,可以稍微下床走動走動,而她第一個要來的地方。就是醫院的嬰兒房。
雙目站在玻璃窗前,看著某個保溫箱里的小嬰兒,洛白站在她的身邊,擔心的看著她。
那就是默默給喬浚生的孩子?
真的很可愛。
不過說起來,這個孩子是從自己的肚子裡面生出來的吧?她身上留著血應該是自己的吧?而從人類最主觀的視角來看,她應該是她的孩子吧?可是,她沒有一點點懷過孩子的記憶,更沒有生孩子時的記憶,甚至腹上的那道傷疤,她都沒有一絲絲疼痛的感覺。
她並不是她的孩子,不僅僅是記憶。還有心情。
她看到她的時候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只有憂傷,疼痛,和嫉妒。
她是默默和喬浚的孩子。
是他們的孩子。
「竇小姐。」
徐斌的聲音突然傳來。
竇敏苦澀的回味著徐斌對她的稱呼,然後轉頭,視線卻落在喬浚冰冷的臉上。
他來了?
心情突然高漲,帶著濃濃的歡喜。
喬浚的雙腳停下,視線之中卻完全沒有她的人,依舊垂目看著懷中的盒子。
徐斌代他開口。
「竇小姐,我們是來接你出院的。」
「出院?」
洛白不滿道:「她現在的身體才恢復一點點,還不能出院。而且喬浚跟她已經沒有關係了,就算要出院,也不需要他來接。」
喬浚冷漠樣子沒有一絲變動。
依舊是徐斌代言。
「洛少,你有時間在這裡浪費,不如回去上海好好的管理一下洛家,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下你就會接到通知。」
「什麼通知?」
洛白疑惑的剛開口,手機就突然響起。
他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喂?」
「少爺,出事了。」
「什麼事?」
「洛家在海外定的一批貨,被海關截住了。」
「那就找人疏通一下。」
「已經找過了。但是不行,這批貨可能要瞎了。」
「什麼?你知道這批貨值多少錢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真的沒有辦法,這次並不是以往的那些小事,那些人在這批貨里找到了違禁品,咱們洛家這次不但會損失這批貨,還可能會吃上官司。」
「違禁品?」
洛白的雙目立刻瞪向喬浚,怒問:「是你做的?」
喬浚無動於衷。
徐斌回應道:「洛少,你在說什麼呢?我們喬總完全聽不懂。」
「別裝蒜了。」
「洛少你說話真是越來越讓人聽不懂了,不過我們喬總也不是來聽你說話的。」他說著看向竇敏:「竇小姐,雖然你已經跟喬總離了婚。但喬總很顧念舊情,只要你願意,可以跟我們一起走,也可以回到喬家,跟喬總一起生活,就像從前一樣,喬總會請人好好的照顧你的身體。」
竇敏聽著他這一番話,總感覺句句都帶著不安。
像從前一樣?
他說的是結婚後的那三年嗎?
照顧她的身體?
他是為了默默嗎?他還想要默默回來?
胸口中的這顆陌生的心臟又開始隱隱的作痛,臉色也變的越來越蒼白,身體更是不穩的輕輕搖晃。
洛白擔心的忙扶著她。
「敏敏,你別聽他的。他接你回去,一定是為了你的身體,一定是為了言默,你不能跟他走,他是會害你,他會殺了你。你相信我,跟我走,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是全心全意為了你,只有我一個人是想要你活著,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他說著緊緊的抓著她的手。
竇敏當然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只是……
她沒有辦法拒絕他,她依舊那麼愛他,哪怕是知道他為的不是自己。
手慢慢用力,掙脫開洛白的手,然後一步向他走過去。
洛白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動作。
為什麼?
為什麼?
喬浚如此對待她,她為什麼還要往火坑裡面跳?
他真的不明白,他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將大半個洛家都賠上了,還弄死了自己的妻子,不擇手段的將她喚醒,可是最後。她的選擇依然是這個極其厭惡她的喬浚。
他手突然的用力,抓住她的手臂。
「你不能跟他走。」
「你放開我。」竇敏掙扎。
洛白的手越來越用力。
「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跟他走。」說著,想要強行將她帶走。
竇敏不停的掙扎,但是她的力氣太小,而且身子太弱,根本就掙脫不開,不過徐斌就不一樣了,他一個健步走到洛白的身前,大手抓著他那隻抓著竇敏的手,用力的一捏。洛白的手就麻痹的不得不放開。
竇敏趁機離開他,來到喬浚的身邊。
她看著喬浚,雙手不自覺的就伸向他,多想他能扶自己一下,但是喬浚卻一步躲開,轉身走向醫院的大門。
竇敏的心臟疼的厲害,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跟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一步……
「敏敏。」
洛白在身後呼喊:「你不能跟他走,他一定會折磨死你,你不要再那麼傻了,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人,只有我能保護你,敏敏敏敏敏敏」
不論他怎麼叫,竇敏的眼中都只有喬浚,就像不論她怎麼一意孤行的跟著他,他的腳步都不會停下,眼中只有懷裡的那個盒子一樣。
待他們離開,徐斌才放開洛白,然後轉身去辦理竇敏的出院手術,還有小諾諾的轉院手續。
喬浚坐在車上,垂目盯著盒子。
小默……
你再等等我。
等我回去處理一下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然後,我就去找你。
我知道你一定會非常生氣,但是沒辦法,我已經沒有一點點想要活下去的心思了。
我想你……
我真的好想你……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
……
回到喬家。
喬浚直接走回自己的卧房,將懷中的盒子放在床頭柜上。
首先,他要對付得是一直都費盡心思想要害言默的人,雖然她已經非常落魄了,但卻還是沒有辦法解除他心中的恨。沒錯,那個人就是黃曼。
雙唇微微觸動了一下。
「阿斌。」
房門立刻被打開。
徐斌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低頭道:「喬總,您有什麼吩咐?」
「備車。」
「您這是要去哪?」雖然他可以猜測他的很多心思,但也有很多時候他猜不透,看不透。
喬浚真的懶的開口,但還是吝嗇的說了兩個字:「陸氏。」
徐斌明白了。
現在在陸氏醫療里的,除了陸忱西,就只有一個人跟夫人有關,那就是黃曼。自從她流產以後,整個人就好似傻了一樣,每天都抱著枕頭,坐在床上,雙目沒有任何交點的發獃,有的時候,會瘋言瘋語幾句。原本他以為喬總不會再理會這個女人了,給的懲罰已經差不多了,隨她自生自滅就好,但是現在夫人已經沒了,喬總的怒火又重新點燃,這一次……恐怕會燒到很多人。
離開卧房,喬浚第一次沒有拿著盒子。
言默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有些事情他還是不想讓她看見。
……
陸氏醫療。
病房的門被打開,喬浚一步走進房內。
黃曼抱著枕頭獃獃的坐在床上。以前她聽到開門的聲音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這個腳步聲,那麼熟悉,好像是浚哥哥的。
對。
沒錯。
浚哥哥的一切她都非常清楚,就算是腳步聲她也能一下子就認出來。
馬上看向門口,臉上瞬間露出了笑容。
果然是浚哥哥。
他來了,他來看她了。
她就知道,浚哥哥到最後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因為只有她是最愛她的,比任何人都愛,而且……還有這個孩子。
她開心的下床。跑到喬浚的面前。
「浚哥哥,你來啦,你快看,我們的孩子多可愛,多漂亮,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喬浚沒有任何的回應,冷漠的雙目如死水一般。
黃曼繼續開心道:「他可聽話了,一直不哭不鬧,一直乖乖的睡著,等你過來看他。寶寶,快醒醒。爸爸來了,爸爸來看你了。」
「我不是他的爸爸。」
喬浚冷聲的提醒。
黃曼的臉色瞬間轉變,喬浚緊接著又道:「他也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經被你害死了。」
黃曼瞪大雙目。
許許多多的回憶衝進她的腦海,尤其是在地下室跟那個男人做的那些事。
「不……不……」
她不想承認,她不要承認,她痴狂道:「你騙人,孩子明明就在我的懷裡,他才沒有死,你就是不想承認他是你的孩子,你就是想要拋棄我們母子。跟那個賤女人在一……」
「啪」
最後一個『起』字還沒有說出口,喬浚用自己的手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他不允許任何人說言默一句壞話,尤其是她。
黃曼傻眼的歪著頭。
浚哥哥居然打她?他居然打她?
淚水如洪,迅速流下。
喬浚的雙唇好似刺骨的寒冰,緩慢的,說著最傷人的話:「你才是那個賤女人,最賤的那種女人,跟別的男人有了孩子,還敢死皮賴臉的說是我的,跟其他男人上床,還想要嫁給我。你這具骯髒的身體,真是讓我看了就想吐,還有你那顆惡毒的心,讓我想起來就恨的想要殺了你,不過我不髒了自己的手。」
他微微側目。
身後的徐斌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