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的病，醫生醫治不了

他試圖從女人的笑容里找出一點點的異樣情緒，只是她的眸底再清明不過。

或許，從出獄以來，至始至終，一直都是他在一廂情願吧。

紀昭聞他的話，突然直起了身子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臉上的笑容依舊在，這會兒卻略顯的疏離了一些，「歩燁城，你要是還覺得頭疼的話，我推你去見醫生……」

歩燁城艱難的咽了咽唾液，才勉強笑了一下，「紀昭，出院之後，住我那裡，可以嗎？」

紀昭目視著他，那笑意濃稠了些，「歩燁城，是你當初說好的呀，我陪你到出院，你對我放手的，現在，你又打算說話不算話了嗎？」

紀昭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歩燁城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塌陷了一樣，短短的住院這一段時間裡，她對他那般好，他有時間會覺得，那個以前還愛著自己的紀昭已經回來了。

他幾次想開口，問她是不是原諒他了。幾次在開口與不開口中掙扎……

是怕及了她之前的冷漠態度了吧，最後他還是沒有勇氣問出來。

他點點頭，幾乎是機械的開口，「嗯，我說話算數，紀昭，從現在開始，你自由了，你走吧，下午我會教秦助理過來接我出院。」

紀昭凝著歩燁城好半天，才平靜的開腔問道，「自己可以嗎？」

歩燁城盯著她笑，「不可以的話，你要把我送回病房嗎？」

紀昭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

「我可以自己回病房，」他恍若沒事人一般笑了笑，「放心吧，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你還擔心什麼？」

紀昭蹲下了身子，直視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歩燁城，講真的，我謝謝你在郭橙瘋狂開車朝著我撞上來的時候不顧一切的捨命相救，這份感謝，我記在心裡，以後如果有機會，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會努力償還你的救命之恩。」

她說著，朝他微微一笑，右手也一邊伸了出去。

歩燁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朝他伸過來的手，心底泛出濃稠的嘲諷。

這是做最後的告別嗎？

「紀昭。」他喚她，嗓音溫和入耳，「最後一次，可以親我一下嗎？」

紀昭看著男人略顯消沉的黑眸，沒想多久，站起來，雙手撫在男人的臉頰上，低頭吻在了男人的額頭上。

這只是個再簡單單純不過的吻，紀昭放佛用了不止一個世紀這麼長。

耳邊，是別人艷羨的聲音，好像是多羨慕他們兩人的恩愛……

*****

歩燁城是看著紀昭離開的，她的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紀昭走後，歩燁城仍然留在原地沒有動，他站的位置是個風口，他不冷，只是心涼。

醫院裡，人來人往，走過的路過的，都會看一眼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一動不動的男人。

他實在是蹲守在原地太久太久了，護士都忍不住上前詢問：「先生，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家人呢？」

他聽到有人在問他話，反應了很久他才抬起眸子來看向問他話的人，好半天，他才喃喃的開口，「我的家人？」

護士愣了一下，「家人不在嗎？」

「嗯，家人不要我了，她不理我了。」

護士有些頭疼，第一次遇上這樣的病號，卻仍耐心的問道：「您哪裡不舒服嗎？需要我推您去看醫生嗎？」

他捂住胸口，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我是病了，病了好久了……」

他的樣子好像是真的病了，護士不敢耽誤，忙出口問:「您哪裡疼？我帶您去找醫生」

「不用，我的病，醫生醫治不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打斷，然後，她看著輪椅上的男人突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然後一句話不說的，往出口處邁開了步子。

他一開始就只是在裝有病人，其實他幾天前他就可以下床走了啊……

護士有些蒙。反應過來之後也只是罵了一句『神經病』，轉身又投入到工作里去了。

***********

在紀昭跟歩燁城分手后的第五天後，新聞報道，報道了一則新聞。

郭橙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刑。

紀昭也只是看了一眼標題，直接退出了新聞框。

她一直覺得，郭橙跟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判不判刑入不入獄跟她沒多大的關係。

到現在，那個最該收到懲罰的人還心安理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沒受到什麼懲罰。

她在等，也在想解決的辦法，她跟葛姝的恩怨，也確實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頭很痛，她伸手按了按眉心，不由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息。

她想，等到事情完成之後，她也確實，好離開了吧……

下午的時候，她收到了師傅的的電話，有事情交代她讓她過去。

中午她自己給自己簡單煮了一碗面，吃了之後，下午一點的時候她從家裡出來，準備去師傅那裡。

她開著車從院子里出來，在等紅綠燈拐大道上的時候，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七八個男人，一下子將她的車子圍了起來。

她沒反應過來，因為自己長這麼大歲數以來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這是要群毆嗎？

她想不到自己還得罪了誰，除了歩燁城跟一兩個女人結過仇之外。

一開始她以為是葛姝叫來的幾個地痞流氓整治她，大腦轉動間，突然想起了上午郭橙的那個新聞，她瞬間有些恍然大悟

新聞里有照片，郭橙撞車的現場證據裡面她家周圍根本沒有打馬賽克，所以，郭橙的粉絲一定是照著照片里的地方找來的。

她一句話不說的坐在車裡，站在車前一看就是領頭的男人突然不耐煩了起來，用手裡的木棒敲了敲車前頭，威脅聲的下令，「喂，下車。」

紀昭從來沒見到過這種陣仗，當然也不會傻不拉唧的真就害怕到當即就下車。

她沉思了半響，最終抿著唇出聲，「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下車？」

「你是不認識我們，但是我們認識你！」領頭男人沉聲說著，嗓音加高了幾個分貝，「讓你下車，你到底聽沒聽到！」

紀昭試圖拖延時間，她洋裝鎮定的看著車前的男人，洋裝鎮定的開口，「讓我下車，也得先讓我知道你們的目的啊。」

說話間，她臨危不亂，手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摸到了手機，瞧瞧的拿到了車底下，滑動開手機，按著記憶遊走手指，也不知道按到了誰的電話，直接撥打了出去之後，她將手機直接仍在了地上。

她是不敢大張旗鼓的拿出手機來。他們手裡有棍子，敲門車窗強迫她下車也不過幾秒鐘的事。

「目的？」領頭男人冷笑一聲，「剛入獄的郭橙還記得嗎？」

紀昭的瞳孔縮了又縮，她就知道，一定是郭橙的粉絲。

男人冷笑，「你搶了人家男朋友，你這種狐狸精沒判刑，受害人卻入了獄，老天不懲罰你，你覺得你就可以逍遙法外了是不是？」

「所以，你們現在跑到我們家門前來堵我，就是在為監獄里的郭橙找我報仇來的是不是！」她不動聲色的加大了聲量，讓電話里的人能聽到她的這句話。

聽到『報仇』兩個字，領頭男人笑了，「報仇談不上。只是氣不過，過來教訓教訓你罷了，聰明點就趕緊下車！」

傻子才下車！

紀昭深吸了口氣，緩著聲音解釋，「我現在是單身，沒有搶她男人，而且，那天也是她先來撞我的，她想要殺我，男人不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嗎？」

「你搶人家男朋友，別他媽的說她撞你了，要是換做我，我直接拿刀砍你了！」男人跟她廢話這麼長時間，顯然已經到了極限，手中的木棒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車前頭。劇烈的響聲下了紀昭一跳。

頭皮發麻的瞬間，領頭男人冷而戾的警告聲再次傳進了車裡，「我再說最後一次，你要不要熄火下車？」

紀昭咬著唇不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撥通了誰的電話，更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接起來，或者有沒有聽清楚聽明白她現在的處境。

雙手緊緊攥著方向盤，發動起來的車子還沒熄火，她想，如果等會這群人真的動手砸她車子里，為了自衛，她絕對是要不管不顧的發動車子自己朝著幾人撞過去！

現在她只希望收到她電話的那個人已經打電話報了警才好！

她打通電話的那邊，歩燁城的電話在他的辦公桌上響了很久，此時手機的主人卻不巧的在會議室里召開這高層會議……

紀昭這邊，一旁一輛豪華私家車往紀家拐過來，後車廂的年輕人看到了紀昭這邊的場景……

那個找事的領頭男人見紀昭沒有下車的意思，直接抄起了手裡的木棒！

「住手！」

一道不算標準的普通話喝止的響起。

紀昭跟車外的幾個人的目光同時朝著男人看了過去。

是個藍眼睛皮膚白皙的外國男人，領頭男人輕蔑不屑的看著那個隻身一人的外國男人，冷笑，「這裡沒你的事，識相點的趕緊滾蛋！」

紀昭坐在車裡不敢動，腳伸過去去勾剛才自己仍在腳底下的手機……

這個外國男人長得很精緻，外貌看起來也文文弱弱的，但是見到這種場景，他卻沒有顯示出一點怯場的神情。

聽了領頭男人的話，也只是笑，「十幾個大老粗，光天化日之下欺負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姐，你們不覺得丟人嗎？」

男人的普通話發音非常的不標準，但是運用起中國的俗語倒是信手拈來。

領頭男人聽他這樣說。直接抄著傢伙朝著外國男人走了過去，他將木棒放在手裡不緊不慢的敲打著，「想找打是嗎？」

外國男人一派淡定自如，聽了他的話，也只是笑，「我十八九歲的那個時候挨過不少打，不過這幾年裡，都是我打別人，還真沒怎麼犯到別人手裡……」

外國男人說著，不動聲色的掀開自己的西服，領頭男人在看到他腰肢上別的那把槍支之後，臉色大變。

在紀昭的角度，外國男人正好被走過去的領頭男人擋住了視線，不知道外國男人跟領頭男人說著什麼，好像連一分鐘的時間都沒到，領頭男人轉過了臉來，只見他的臉色異常的不好看，朝後面幾個兄弟極快速度的招了招手，喊了一句，然後一句話不說的，匆匆的離開了。

紀昭有些目瞪口呆，直到外國男人朝著她車這邊走了過來。

紀昭下意識的就落下了車窗。

紀昭看著男人，有風佛來，吹起了紀昭的長發。

紀昭朝著男人禮貌的微笑，「剛才謝謝您救了我。」

男人看她看的有些出神，直到女人溫軟的嗓音傳來，他才回了神，抱歉的笑笑。

幾分思忖過後，他才開了強，「是紀陽的妹妹是嗎？」

紀昭一愣。她是沒想到哥哥什麼時候認識了這個外國人……

「我是，」紀昭點頭，轉而又問：「您是過來找我哥的嗎？」

男人的眸子自始至終就沒離開過紀昭的臉，「是的，紀陽跟我約好了，讓我兩點過來，我稍微來早了一些。」

紀昭被男人看的有些不舒服，但是介於男人剛才的幫忙，她並沒有說什麼，依舊客氣的笑，「您確實來早了，我哥還沒回來。」

男人笑，繼續用他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沒關係，我在車裡等他好了，離約定時間也不過半個小時。」

紀昭聽著男人謙虛的話，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紀陽兩年前破產了之後這兩年生意一點點的在上升，現在還不如兩年前的條件，自從倒閉之後，家裡也再沒有請保姆，又不能請男人將他單獨放在家裡……

而且剛才是這個男人救了他，他怎麼好意思將他一個人撂在門外呢？

思忖過後，她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怎麼好意思讓您在外面等，走吧，我先帶您進去。」

外國男人只是笑，「我看你好像要出門的樣子，不會耽誤你的事吧？」

紀昭搖頭,「沒事，我待會給我朋友打電話，明天再過去就是了。」

剛剛發生的那件事，她也有點害怕，不敢貿然出去了。

男人看著她白皙撫媚的臉頰，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往回走的路上，她收到了歩燁城的來電，她一開始當沒聽到，設置了靜音，後來第一遍過，第二遍響起來的時候，她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男人的嗓音有些迫切，還有點她隱隱覺出來的期許，「紀昭，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來嗎？」

紀昭一愣，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難道她剛才不小心是給他打過電話去的嗎？

「紀昭？」

見她許久沒有回應。男人詢問的嗓音再次傳來。

紀昭看著外國男人望過來的眼神，她微微將臉別到了一邊，對著電話那端的男人回道，「可能是不小心按過去的吧，我沒有給你打電話。」

電話那端，男人沉默了幾秒鐘，才又低低開了口，嗓音有些落寞，「紀昭，最近好嗎？」

紀昭垂下了眼瞼，低聲回應，「還可以。」

「嗯，好就好。」

紀昭不知道回應他什麼話，就這麼擎著手機，兩人好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歩燁城又開了口，「紀昭，沒什麼事的話，我掛電話了。」

「好。」

幾秒鐘的停頓過後，男人還是掛了電話。

紀昭收起手機。

歩燁城的電話打亂了她的思緒，甚至一度忘了跟在她身邊的男人。

直到男人不太流利的普通話過到她的耳畔，「紀小姐，是剛才約好的人著急了嗎？」

紀昭愣的回神，搖搖頭，「不是……」

此時兩人已進了屋裡，紀昭指了指客廳的沙發，「您先坐一會兒，我給您去沏壺茶水。」

她話音剛落，男人滿是笑的嗓音已經輕輕接了過去，「紀小姐，我的中文名字叫林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不用每次都『您您』的稱呼，我們差不多大，聽起來挺奇怪的。」

紀昭，「……」

一個外國人跟她將中文說她奇怪，她聽上去，怎麼覺得那麼彆扭呢？

等到她沏好茶水，兩人閑聊了沒兩句話，紀陽就從外面趕了回來了。

他看著林桑跟紀昭坐在沙發上聊天的樣子一愣，見林桑朝他看過來，他才大步走了過去，朝著林桑伸出了手去，禮貌聲笑道：「林先生。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吧？」

「哪裡，」林桑笑著握住紀昭伸過來的手，意有所指的笑，「多虧紀小姐陪我聊了會兒天，打發了一些時間。」

紀陽臉上的笑容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紀昭的嗓音已經清清淡淡的傳了過來，「哥，是林桑剛才在門口先救了我，我還沒正經八百的謝謝人家呢。」

紀陽聞聲，這才轉過頭去看向紀昭，一臉的認真，「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紀昭不想讓哥哥擔心，一臉輕鬆的笑道：「沒事兒。郭橙的幾個粉絲替郭橙過來出頭，林桑來得及時，沒讓他們得逞。」

紀昭說的輕鬆，紀陽卻聽了進去，抿著唇吩咐，「以後別一個人出門了，有事出去的話叫朋友一起，或者我在家的時候，我陪你出去。」

紀昭乖巧的點點頭，跟林桑招呼過了之後，轉身上了樓。

將近一個半小時之後，她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幾下。

這個敲門聲她再熟悉不過，她正半躺在床上看書，聞聲看了一眼房門，對著門外吼道：「哥。門沒鎖，進來吧。」

紀昭聞聲，打開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紀昭將書放下，抬眸看向走過來坐在她床邊的男人，輕聲問：「林桑走了？」

「嗯，走了。」紀陽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紀昭，不動聲色的問道：「紀昭，剛才林桑問了我好多關於你的事。」

紀昭一愣，很快的反應過來紀陽的意思，卻是無所謂的笑笑，「哥，你特意過來跟我說林桑。」

紀陽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沉默了幾秒鐘之後，抿著唇又道：「紀昭，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歩燁城。哥也希望你儘快的投入另一段感情來忘記歩燁城。」紀陽說著，一頓，嗓音略微發沉聲又道：「但是，我不喜歡你找一個外國人，而且林桑不是定居堯州，只是過來出差，過幾天就荷蘭了，我不希望你跟一個外國人談感情。」

荷蘭人？

紀昭睜著眸。

這麼巧？她前些日子遞交的移民申請，就是荷蘭……

紀陽見紀昭不說話，紀陽的眸子越發沉了下來，「紀昭，你聽進去我的話了沒有？以後不準跟這個外國人再來往！」

「哥，你還不了解我嗎？」紀昭很無奈的看著面前她唯一的親人，「結束一段感情，我又怎麼可能這麼快的投入另一段呢？」

「反正不管怎樣，我是堅決不會讓你離開我，就說以後你要再嫁也只能嫁在堯州！」紀陽不由分說的說著，「而且，我聽別人說，林桑在荷蘭地段那是黑白通吃的，我若不是生意上跟他有往來，也絕對不會跟這種人打交道，知道嗎？」

紀昭一臉討好的笑，「嗯，我知道了哥，你能別跟個老太婆一樣，婆婆媽媽的沒玩沒了的成嗎？」

紀昭不敢告訴紀陽，她已經做好了移民的打算。

跟歩燁城的這段感情，她愛的太深，恨的也太深。她做不到留下來，一邊跟沒事人一樣聽著別人談及歩燁城的一切事情。

常常聽自己說不愛了、不愛了，可是突然聽到歩燁城的消息，她心裡還會痛。

也不知道自己在痛什麼……

紀陽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之後離開了她的房間，她坐在床上整整一個下午也沒有動。

她想了很多事情，甚至連偷偷離開堯州被紀陽發現了之後他會怎樣？會不會大老遠的從荷蘭把她帶回來。

想到這，她臉上不由的揚起了笑弧……

白天想的多了，晚上就開始失眠，將近凌晨一點才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她才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剛剛睜開眼睛，她的手機卻在這時想了起來。

她伸出手臂拾起了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陌生來電，愣怔了一會兒才接了起來。

「紀昭，在家裡嗎？」

不太流利的普通話響起，讓紀昭的一下子響起了昨天那個叫林桑的男人。

紀昭從床上坐起來。剛剛起床時那一點點的惺忪睡意都沒有了。

她抿唇，溫淡的嗓音回應，「林桑，有事嗎？」

電話那端傳過來滿是笑意的嗓音，「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

紀昭笑了一下，卻直截了當的回道：「我以為我們還不算太熟。」

林桑輕笑了一聲，「我以為我昨天救了你，求你幫點小忙，你應該不會拒絕的是吧？」

林桑這個男人，很會抓人的短處，讓人無法拒絕。

她也不想欠人人情，也就順口答應了下來，「恩，你讓我幫什麼？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

「你當然能做到。」林桑低徐笑著，「很簡單，就是想你帶我去吃一頓地道的堯州菜，可以嗎？」

這麼簡單？

紀昭眨眨眼，很快的應了下來，「沒問題，你要什麼時候去吃？」

「今天中午吧。」

紀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鐘錶，直接應聲，「好。」

掛斷電話后，她從床上委了下去，直接去了浴室……

********

紀昭收拾好了下樓，剛從屋裡出來，就看到將車停在門口的一輛豪華私家車。

車裡的主人見她出來，主動下了車，繞過車頭走到副駕駛座的座位上，紳士的給她拉開了車門。

紀昭尷尬的笑了笑。但還是低著頭進了車裡。

林桑很快的回到了駕駛座上，發動車子離開了紀家。

車上，林桑放著輕音樂，紀昭靠在車椅上，目光凝著車窗外。

林桑可能也是覺得沉默的兩人太尷尬，突兀的開了口，「紀昭，你是我見過做漂亮的東方美人……」

紀昭側過頭去看了林桑一眼，半開玩笑的道：「你們荷蘭人夸人都是這麼直接的嗎？」

林桑聞聲，挑眉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看前方路的時候回了她一句，「我基本不怎麼夸人的。」

紀昭聞聲臉上的笑容一僵，幾秒鐘的時間，她恢復了臉上的笑，再次轉向車窗外。

她將林桑帶去了之前他們都常去的那個私家菜館。

那裡是地道的堯州菜。是她一直百吃不厭的。

今天的人特別多，停車位都給佔滿了，後來林桑出於無奈，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他們剛進去的時候老闆娘正在門口，她進來的時候老闆娘也一眼看到了她，走上前來握著她的手臂，笑著道：「美女，今天你來晚了啊，他們都早早的到了……」

她一是開沒反應過來她的話，順口接了過去，「什麼？在哪兒……」

老闆娘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漬，指了指大廳的其中一個地方，笑著又道：「那不都在那邊，幾天人太多了，他們來的時候就沒包間了。只能委屈你們在大廳里吃了。」

紀昭順著老闆娘的手勢看了過去，一眼看到了黎曼還有黎曼一旁的薄璟言，薄璟言的對面，也就是背對著他的歩燁城，歩燁城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她不認識，依稀覺得這樣背影的女人，前面應該也不會太差。

女人突然側著臉對歩燁城笑著說了一句話，聽不見她說了什麼，從側臉就能看出來，女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歩燁城聽了女人的話，從座椅上站起來給她讓開了地方。

女人緊跟著從座椅上站起來，只是剛站起來，柔柔弱弱的就要倒下去的樣子。

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卻被歩燁城一把撈在自己的懷裡。

看到這裡，她已經淡漠的收回了視線。對著老闆娘吩咐道：「我不是跟他們一起的，請問，沒有包間了嗎？」

老闆娘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是沒有了……」

紀昭無所謂的笑笑，「大廳有點鬧騰，沒有就算了吧，謝謝。」

她直接轉頭就對林桑說：「這裡沒有位置了，我們去別家吧。」

見林桑點頭，她轉身就要往門外走，卻正好，跟剛走進來的靳遠撞了個正著。

靳遠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一旁的林桑，末了，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弧，「紀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快，這麼快就又另找新歡了？」

紀昭冷著臉沒有回應他，靳遠臉上的笑意加深，「這是著急走？既然碰上了不如坐一起聊聊？我們燁城也找到真愛了，你不過來恭喜一下嗎？」

他說著，對著大廳那端歩燁城做的位置，想也不想的扯了一嗓子，「燁城，紀小姐也帶著她男朋友過來吃飯了，你不過來請紀小姐跟他男朋友一起過去吃個飯聊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