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荷包
乞巧節的那日,蘇晚荷領著香姐兒,一起出席,迎接著各府夫人小姐們的上門。
酒水擺在桂園,為著照顧各家小兒女,更是有著不少精緻的小點心。
小女兒們坐在一個屋裡談話,婦人們則各自拿著酒杯,對月暢飲。
雖沒有戲班哄鬧,卻有著歌姬琴師助興。
大家都知道蘇晚荷此舉的目地,雖說有巴結之意,可免不了,還是有些心動於那些酒水。
特別是葡萄酒,往年裡,也只有等著西域進貢時,盼著能得皇恩分得一點。
如今這酒水雖不如西域的好,卻好歹能補上口饞的癮。
再加上蘇晚荷說釀酒不易,且葡萄也是難得。一個批量下來,也只有少少的幾壇。
以著她的意思,此酒不會走平民,只會走權貴。
且走權貴,也要限量。只以登記私下相送,店鋪不賣,你也買不到。
所以,在當晚散宴之時,蘇晚荷在說到要每人相送一瓶時,竟是無一人拒絕。
而就在宴會的第二天,各府就有人。已是私下的著人,前來尋問,問著要如何登記相送。
蘇晚荷只道,只需在八月,店鋪開張之時,找掌柜登記即可。
且每月也只有百瓶相賣,價格更是高達百兩之多。
雖說價錢方面有些小貴。但這點於權貴來說不算什麼。
為著彰顯身份,更是還未在開張之時,就已在暗下傳得沸沸揚揚。
在八月初,開店的時侯,前來登記的各府小廝,更是超過百人之多。
蘇晚荷也早已制定好計劃,甚至還讓莊子上的管事,想辦法挑些好點的,用來加以貯存試試。
若是能得以保存,越沉越香的話,那待年頭一久,更是能賣到天價以上。
當然,這樣的點子,得有著無數的試驗。
蘇晚荷不知道方法。只讓著別怕浪費酒,讓每月都試著想辦法看看。
管事們也道著知道。
在努力想著貯存之法,她的店鋪酒庄也起來時,秋闈的時間也隨之而來。
蘇文和聽說當日就很順利的過了童生之試,接下來的秀才與舉人,則要在中秋過後。
八月十五,全府人要聚在一起過節。
就算蘇晚荷再不想與冷天翊打照面,這個時侯,也不得不裝著恩愛的樣子,去往前院的宜來居,與老侯爺一起用膳。
如今的老侯爺,越發的瘦得沒了人樣。
整個人只余著一張皮般,眼窩周圍都是青黑不說,一雙眼,更是森森木木,如鬼魅一般。
聽說他近來迷上了上花樓玩小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見冷天翊一副冷冷淡淡,不願多管的樣子,蘇晚荷也只能裝看不見。
在吃過飯,陪聊一會後,她就抱著已是能立住幾秒的安哥兒,回了暄羿院。
暄羿院里,婆子丫頭們,正自發的擺成幾桌,坐在院中賞月。
見到她回來,眾人是紛紛起身,拉著她再陪聊一會兒。
蘇媽媽與她倒著酒,話著這酒。是冷天翊自她的鋪子買來的。
還說已是定了每月兩瓶,也算是無形為她增加著業績。
蘇晚荷只道他是在犯傻。
也不知近兩月,是哪根神經犯著抽。
明明想道歉,就是不用嘴說。
不是今天從皇宮賴個貢品過來,就是明日著小廝送根簪子前來。
現在可好,又改著方法的,要每月來賴她的酒水。
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一句話的事兒,難不成,開口對他來說就這般難?
就算要她大度的原諒他,那最起碼,也得建立在他的誠心上才行吧。
想著,她就有些氣悶。
堵氣的仰頭幹掉一杯酒後,就再不想多談的,開始垂眸與安哥兒逗樂起來。
眾人在她垂眸埋首時,就各自對視一眼的悄悄散開。
待到她再抬頭時,卻不知何時,冷天翊既是坐在了她對面。
與她斟酒,話著,「我在犯傻?」
她不語,只沉默的將他倒的酒。給仰頭喝掉。
他卻看在她喝掉酒時,露齒一笑的道:「既是喝掉了,也算是消氣了吧。」
何意?
敢情這杯酒,他還想算著賠罪酒?
蘇晚荷立時就垮了臉,跟著就一個冷眼起身。
正欲離席時,卻見他的大掌,已是牢牢的抓著她。擰眉間,也有著淡淡的難堪道。
「都這般久了,還要鬧到何時去?」
「自是鬧到該鬧的時侯去。」
「該鬧到時侯,又是多久?」
「我若說天長地久,你覺得行么?」
他當然覺著不行,可讓他開口話出那三字,也著實有些為難於他。
抬眸看她。見她已是再不耐煩的揮手要走。
就有些蹙眉的道:「除卻那三字兒,你想要了何樣的珍寶,爺都會找來給你!」
「除了那三字兒,便全天下擺在我的面前,我也不稀罕!」她哼。
他也跟著有些不耐煩的起身,咬牙看她的道:「你別太過得寸進尺!否則的話……」
「否則要怎樣?」她輕蔑的看著他,正欲將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一遍時,櫻口卻被他,毫不憐香惜玉的給緊捂了來。
只聽他有些咬牙的沉道:「你要再敢說,爺現在就撕了你!」
她唔唔的扭著,手上安哥兒卻也因著不舒服,開始哼唧的哭了起來。
男人聽得趕緊鬆手。
蘇晚荷卻將散落在頰邊的頭髮,快速的用單手別好。這才垂眸轉身開始哄著安哥兒。
安哥兒在她的低哄下,止了哭。
冷天翊卻是見她,既是連看都不願看他了。
就有些面子掛不住,在冷哼一聲后,只當自討沒趣兒的轉身離去。
蘇晚荷卻在他走遠后,才轉身冷眼瞪他。
只道他還沒看清處境,還當那時人人都怕他呢。
跟著也冷哼一聲。隨後就很是好心情的抱著安哥兒。
話著,「回家睡覺覺啊,姨母給你講個大灰狼,紙老虎的故事!」
安哥兒哼了一聲。
蘇晚荷卻是越加的好心情。
八月底,已是秋風送涼的時侯。
蘇文和的成績也出來了,說是在頭榜前十,算是在京中貴門子弟中,無論庶子還是嫡子,高中頭榜的第一人。
聽說當年就是蘇宵,排名的第十五,已是京中貴門子弟中,難以跨越的鴻溝。
如今再加上一個庶子進前十,也不知那些所謂的名門嫡子們,要如何面對了。
蘇晚荷才不管別人如何面對。在聽說了這麼好的成績后,也是跟著高興不已。
蘇媽媽話著如今的蘇府,上門送禮的,門欄都要踏破了。
放眼京都,少年有成,且一門雙舉子的能有幾家?
再加上兩人都是英俊少年郎,怕這波過後。還得來波媒婆踏掉門欄。
蘇晚荷話著誇張,卻不知要送蘇文和什麼樣的禮才好。
她與蘇文和不同於表面往來的堂兄妹,自然不想隨便隨上一禮。
要有心,且只能是獨一無二的,也惟有她手工做點啥了。
想著,就著蘇媽媽去將針線簍子拿來。
想著在蘇府學的那點三腳貓針線,到是難得點趕製了一個雪青金線荷苞出來。
雖說樣式不好看,可扯巴扯巴,也正好有了點形。
看著被戳被的十個指頭,她問著蘇媽媽可是好看。
蘇媽媽卻無奈搖頭,問著她,真要將此荷苞送出?
她話著當然,還很傲嬌在拿在腰間一比。
「很難看么?」為什麼她沒覺得啊?
蘇媽媽話是,說著要不另選套昂貴點的筆墨硯台?
蘇晚荷嫌棄的別嘴。「有道是,禮不在貴,在心!」若她真要隨便挑套禮,才是對蘇文和最大的不敬。
話著,就堅持著蘇媽媽將那個荷苞送去。
蘇媽媽雖說有些不願,卻在著人送去,聽著來人話的回話后,又有些不解。
將蘇文和話的很是滿意的話,話給了蘇晚荷聽。
蘇晚荷卻在聽后,很是得意的摸了把下巴,話著,「看吧!我的手藝,也不是很差!」
蘇媽媽無語。
她卻難得好心情的讓將安哥兒抱來,說再過幾天就是他的周歲,得好好練習下步伐才行。
待到九月初五,安哥兒周歲之日。
當天的蘇府,包括蘇老夫人在內,全都一身正裝的趕了過來。
介時的安哥兒,一身元寶大紅喜慶小衣。
整個人,就如脫胎換骨般,不但全無往昔的蠟黃乾瘦,且整個小身子,也長到了近六十厘米。
雖還不能站立,但坐卧爬行,卻已是非常的熟絡之極。
以至於蘇夫人在來后,就一直抱著他,沒撒過手。
旁邊的蘇老夫人,也搶著在看。
蘇夫人見此。就與她挨坐在一起,給她指著,小兒哪些地方像蘇郁蘭,又有哪些地方像冷天翊。
冷天翊冷冷的坐在一旁,聽她故意話著蘇郁蘭,一雙眼睛,卻一直在追尋忙碌的蘇晚荷。
蘇晚荷正忙著給小兒。布置著抓周需要的東西。
蘇文和卻抖著身上的墨紋儒袍。
看著腰間那個,極為不襯的雪青金線荷苞。
也不知想到什麼,到是惹得他無聲的勾唇一笑。
蘇宵蹙眉問他,為何要掛要這個荷苞,要知道若讓蘇君銳看到,少不得又要訓他。
他卻不在乎的用長指摩挲了下,挑眉向著冷天翊看去。
卻見冷天翊亦是感受到,向他冷冷看來。
兩人眼神,無聲的在空中交戰著。
雲氏卻捏著絹帕,有些不安的擰起了眉。
穆哥兒著著一身錦色華服,頭上的小包子,也難得的束著一頂,銀色的鏤空鑲玉小冠。
看著那相鬥的兩人,他自然也看到了。蘇文和腰間的那個荷苞。
不確定的喚了聲娘。
雲氏卻是一狠眼瞪他。
穆哥兒閉嘴兒。
蘇老夫人已是眼尖的沉眸一下。
待到蘇晚荷布置好抓周現場,話著可以開始后。
冷天翊與蘇文和的眼神交戰,這才各自收回的結束起身。
與著眾人向著外面抓周的地方行去。
待眾人來到抓周的院子。
介時陽光正好,不冷不熱,且金秋的風兒吹動,憑地還增添著一絲舒爽。
大院正中,擺著一個大大的圓桌。
桌上放著,各種文人與武將所要用到的東西。
安哥兒也爭氣,在一放上桌后,就很是快速的抓了個印章在手。
有人說拿印章,就表示長大后,要為官。
蘇夫人更是話著,「如今咱們府中,已是一門兩舉子。瞧著安兒,到是與舅舅們相像,以後說不得,也是個少年英才呢。」
蘇老夫人笑眯了眼,慈愛的表示,像誰都一樣。
像冷天翊,那也是少年得志的一個風流人物。
蘇君銳話是。
冷天翊卻無甚表情。
蘇晚荷見差不多了,又忙行去大廚房,親自監督起中午,要用到的午膳。
待到中飯用膳,一眾人分男女而坐。
忙碌了一上午的蘇晚荷,終是能得以一口喘息的機會。
陪著吃完飯,本想與雲氏單獨聚會兒。
不想,卻被蘇老夫人拉著,問著除一堆店中事外,更是話著要與蘇文和和蘇宵說親。
問著她,有何意見。
蘇晚荷覺著莫名其妙,話著沒意見,眼睛卻求助的向著雲氏看去。
雲氏只做沒看見,也附合著說是到年歲了。
尤其是蘇宵,作為長兄,若他不先說親,這做弟弟也不好越過。
蘇老夫人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見她垂眸,到是滿意的點過頭后,就轉眸拍著蘇晚荷。
說是待到哪日他們兩的親定后,就請她去喝定親酒。
蘇晚荷笑著話好,並說介時,一定包個大紅包過去。
蘇老夫人輕嗯,眼中的深意卻是越來越濃。
莫名其妙的陪著她們過完午時。
蘇晚荷始終未能與雲氏獨處。
到是走時,兩人話了會兒悄悄話。
雲氏卻是讓她安份守已,莫要生著異心。
還話著,不想讓她再冒險。
說是若能平平安安過日子,就好好過。
還說日子是人過出來的,沒有過不去的坎。
蘇晚荷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奇怪的送他們上車時,穆哥兒又很是好奇的問她。
問她蘇文和身上的那個荷苞,是不是她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