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2章 彼爾姆的熟面孔

一場並不漫長的旅行開始了。

飛機在五千米高度的實用升限巡航，透過舷窗，楊明志看到那被積雪覆蓋的的蒼白大地，幾個小時后，映入眼睛的就是壯闊的烏拉爾山脈！

山脈上有著大量的黑色岩石，一些冒著煙霧的地區就是城市。

彼爾姆是一座非常靠近山脈的城市，經過了整個白天的飛行，忍受著舟車勞頓之苦的楊明志夫婦，由於飛機起飛就不曾中途降落，兩人恍若被塞進了潛艇中。乘客雖然很少，機艙由於是密閉的，內部著實顯得愈發沉悶。

飛機上吃飯的感覺實在神奇，楊桃卻沒有任何的食慾。

她啃食一點麵包干就算湊合掉了午餐。

身為孕婦，這番挺著肚子的極限操作可不是什麼好體驗。但是上了這架飛機就不能反悔，何況自己的妹妹還在彼爾姆等候著呢。

傍晚的時候飛機終於接近它飛行的重點，楊明志攙著妻子的手，兩人嚴格坐在軟座上，身上捆好了安全帶。

副駕駛突然竄入機艙，機械性地交待道：「各位乘客，前方到站彼爾姆，請各位做好防衝擊準備。」

也許從自打有固定翼飛機開始，俄國人的飛機起降作業就是彪悍的。

一番劇烈的運動，楊明志知道自己終於安穩落地。

他招呼起自己的部下：「你們幾個把行李都檢查一下，任何的文件都不能落下。準備好了，我們下飛機。你們在把帽子檢查好，外面很冷。」

楊明志的這番囑咐非常有用，因為當厚實的艙門被打開，一瞬間楊明志先是感覺耳膜猛然發漲，接著就是凜冽寒風撲面而來。

他挽著妻子的胳膊，挪到了機艙口。

眼看機艙接機的那些人，和楊明志想的一樣，看他們的裝束還是內務部的傢伙們。戴著眼鏡的楊明志顯得很有斯文感，他看清了那幾位接機者別著的徽章，使得不需要他們戴藍帽子，就明白了身份。

他和楊桃才順著梯子走了一半，一個特別熟悉的傢伙就在地上大肆招呼起手來。

「別列科夫將軍！是我！我是拉林。」

拉林？這個傢伙？！

楊明志覺得最荒謬的事，就是自己這幾個月在蒼茫的蘇聯大地到處跑，怎麼去哪兒辦事總能遇到拉林？就是這個拉林，這個傢伙如同自帶任意門似的，突然就出現在彼爾姆。

楊明志不禁一怔，接應者既然是拉林，說明自己的事一直被內務部監控著。這倒是無妨，自己和內務部本就有著淵源，何況自己的三個老部下擔任師長的三個步兵師，亦是有著強烈的內務部成分。

啊，不能指望一群新兵蛋子訓練最多兩個月就能變成嗷嗷叫的精銳，裡面需要一些精銳作為核心，無疑，戰爭之初的內務部的二十萬部隊就是精銳，他們雖然被打殘，殘兵化整為零去各個新部隊或許會帶來強大的戰鬥力。

下了飛機，楊明志面對面看著拉林，先是一番軍人的禮儀，接著，楊明志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使勁拍拍拉林的肩膀。

「真是想不到，我的接應者是你！上級想到居然這麼周到？！」

「啊！將軍同志，我也是近期收到的命令，其實我本人這段時間都在……」拉林頓了頓氣，故意神神叨叨地說：「您知道的，上級對您的新槍非常重視，連同特殊組建的部隊都非常重視。這半年來我總是到處出差，所以我出現在您的面前，也是一種必然。」

「我多少已經明白了。」楊明志深深點點頭，「很巧，我也是特別關注我的新槍，還有我的戰友們。我這次來的目的你也知道，如果那些傢伙不能正確的使用新式武器，倒是在戰場上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作為發明人我會為之負罪，會為之蒙羞。」

「所以您就來了？哈哈！您真是以為體貼下屬的將軍，如果偉大祖國充斥著這樣的將軍，可能明年我們就能打到柏林了。」

「哈哈！」楊明志的笑中充滿著苦澀。指望1943年打贏敵人？痴心妄想。不過1943年解放基輔，按照歷史的進程確實沒問題。

拉林也注意到了楊桃，客氣的說：「想不到，別列科娃同志變化很大。」

「是啊，拉林同志，我穿著厚實的衣服您看不清楚。其實醫生告訴我，我的預產期其實是明年一月份。」

「哦，那您真是一位勇敢的准母親。快跟我走吧，快上車，您可千萬不能著涼。」

短暫的絮叨戛然而止，此次拉林大尉準備了三輛轎車，就在轎車上，關於形成安排，拉林突擊做了一個表給，連同筆記本交給楊明志。

楊明志的雙眼掃描著，其內容著實有趣。

「哎呦，我只是打算看望一下娜塔莎，怎麼到了你們這裡，就變成一併把她接上了？」

親自開車的拉林一怔：「咦？難道不是您的要求？為此她已經給學校請了假，學校也批准了假期。」

「那麼她現在好嗎？」

「斯佩洛斯金娜同志？她的情況非常好。據我所知，她一直熱衷於射擊俱樂部的工作，她的學習成績也不錯。」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每年，楊明志真是期待再和娜塔莎見面。現在想想，其實娜塔莎只是荒廢掉一個學年的學習，好在於沼澤地的時候，一些逃進來的學者一直有在繼續做著老本行，給沼澤地的孩子教書。娜塔莎並非純粹的扔了課本，想來她回歸和平生活后，重新拿起課本是能夠較快速的進入狀態。

但是她的人生因為一年的戰爭生涯，已經永遠的改變了。

轎車直接開進彼爾姆第一中學，由於時間已經是傍晚，正值學生們的飯點，轎車的出現立刻引起許多學生的注意。

娜塔莎就在宿舍等候著，待聽到車輛的轟鳴聲，她興匆匆的跑出宿舍門，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向下眺望。

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走出車門，即便那人還穿著厚實的大衣。

「叔叔！你居然來接我了？！」娜塔莎已經顧不得別的學生驚異的眼光，高興的大聲吼叫。

這番舉動驚得她的三個室友真想衝過去把她的嘴捂住。

難道要讓整個學校都知道斯佩洛斯金娜在第一中學？不！那樣太張揚了！只要射擊俱樂部的一小撮人以及舍友知曉足矣。

現在難道要讓整棟宿舍樓的人都誤解，這個女孩有一個軍人叔叔，還是位高級軍官？

然而就在大家瞠目結舌中，娜塔莎轉身拎起自己的斜挎包，帶著不多的隨身之物急匆匆的跑下樓，她以斯拉夫人強烈的熱情，亦是以一個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的姿態，撲向她叔叔的懷裡。

娜塔莎立刻冷靜下來，接著突然綳直身子，面對楊明志猛然敬了軍禮，搞的楊明志也下意識舉起右手。

做完這一些，她又直接張開雙臂把楊桃抱在懷裡，兩位一個散兵坑裡奮戰的戰友而今相見，再多的話語都是沒有意義的。

楊桃與娜塔莎抱在一起，就好似他們曾抱團躲在彈坑中躲避炮彈那般。

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紛紛閉上眼睛，淚水如湧泉，在寒風吹拂下迅速風乾，留下清晰可見的淚痕……

任由她們抱著哭泣，在楊明志看來，就是親姐妹都不如她們這般的情誼。她們都是這場席捲全世界戰爭的受害者，也都是奮起抗爭的人，是命運將她們聚在一起，結果真就創造了軍事上的一項奇迹。

她們含淚擁抱一會兒，還是被楊明志拉開了，至此，宿舍樓下愣是聚集了至少五百名學生，仍有更多的學生向這裡湧來。

因為不知誰傳來消息，所謂曾經拜訪過學校的英雄軍官突擊訪問。年輕的男孩女孩特別崇拜英雄，何況現在是戰爭歲月，所有年輕人接觸到的都是各式各樣的英雄事迹，他們更是甚至自己的使命，渴望著自己也成為英雄。

楊明志乾脆非常粗魯的將兩人擁到轎車的後座，囑咐說：「你們姐妹許久未見，你們有足夠的時間敘舊。現在讓我們離開這裡，你們到了招待所的宿舍徹夜交談也無所謂。」

「啊？真的？」娜塔莎驚喜過望。

「豈止如此，我們明天還要坐車走很遠的路。巴爾岑、拉夫連季還有葉甫根尼，這三個老傢伙！娜塔莎，未來幾天你還是我的兵，聽我的話，懂了嗎？」

「遵命！司令同志！」坐在車裡的娜塔莎想都沒想又敬了軍禮，她一直攥著楊桃的雙手，眼神里充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