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并州刺史
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
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
一直以來,并州的太原都是北方地域的中心,物資豐富極為繁榮,只是這幾年北方大旱,不少的難民湧入了太原城,以乞討為生,倒是讓全城有了一些蕭瑟之感。
司馬無悔一行三人臨到了城門口,司馬無悔正準備下馬接受關口的檢查,李封晨示意司馬無悔先不要下馬。
馬上有一個守城兵過來詢問他們。
「我家父與你們刺史大人是故交,這次有急事要來拜見刺史王大人,這是王大人的親筆書信。」
李封晨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交給當兵的,那當兵的展開信,左右瞧了半天,然後把信交還給封晨,立馬低頭哈腰地領著李封晨的馬入門口,還示意讓其他進城的人讓出一條道來。
司馬無悔倒是第一次享受這樣的特殊待遇,稍有些不習慣,只是跟在兩人的後面,小心翼翼驅著馬往前走。要知道,一般人在城內可是不能騎馬的,非得下馬牽著走不可。這會兒不僅能夠策馬在城內跑,還有當兵的牽馬進城,儼然一副達官貴人的感覺,這多少和司馬無悔一身獸皮大袍的形象不太符合。
三人從城邊人不多的小道繞道,一陣快馬,就奔襲到了刺史衙門。看門的兩個侍衛倒是很有眼力勁,一看帶頭的是李封晨便立馬過來牽馬,李封晨也十分的乾淨利落,下了馬就直奔主廳而去。弄得楊飛和司馬無悔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在後面也跟著。
繞過主廳,到了后衙,並未看見有什麼人,看來此時并州刺史並不在衙門,這倒是稀奇的事情了。
「馮司馬,刺史王大人此時何在?」
迎面走來一個五十上下胖胖的男人,一身的錦衣華服,頭戴黑紗襆頭,看樣子十分的富態。這會兒聽到了李封晨的話,正把自己的目光從手頭的賬本中移開。
「原來是李壯士,真不巧,現在王大人不在刺史衙門。」
「那他人呢?」
馮司馬抬頭看了看,又想了一番。
「現在已是巳時,刺史大人應該在北城派粥給災民。」
「好!」
封晨並未多言,立馬回頭就跑出了衙門。越發弄得楊飛和司馬無悔不知所措,只好暫時先跟在後面。
「今一早,我接到家父的飛鴿傳信,說是王伯伯有難,讓我在太原務必多呆上幾天的日子。」
「好。」
雖然楊飛並不清楚這有難到底是什麼難,也從未見過這位刺史大人,不過遊歷江湖多了,對於官場的一些事情多少也有些耳聞。這并州刺史王福,在民間口碑甚好,如果真是一勤政愛民的地方好官,留幾天幫忙也算是一件有道義的事情。
出了衙門,一個侍衛帶著三個人穿過城中,不一會兒就到了城北。
「竟然有那麼多災民?」
讓楊飛想不到的是,整個城北竟然災民如此多,甚至他們幾個人都擠不進去。
「今年大災啊,北方連續乾旱了兩個月,然後開春后又是蝗災,很多當地的百姓都是顆粒無收。」
領頭的侍衛向楊飛解釋著。
「本來根據律例是按照當年的收成徵稅的,可是不少縣官一看沒了收成,就改成了人頭稅,硬是把北面的農民都給逼的離家出走了。還好王大人宅心仁厚,開了官倉做粥,可是這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之後周邊的災民一聽說太原有粥派,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雖然常跑江湖,但是畢竟江湖和這個現實的社會還是有不少差距的,武林中很多的門派都是官宦之後,又或者是名門世家,雖然江湖仇殺不斷,但倒也不必為一日三餐擔心。就算是一些不濟的,當了綠林劫匪,最後多半也受了朝廷的招降。
司馬無悔都被前面的情景給嚇到了,許多骨瘦如柴的人,爭競著只為搶一碗清湯寡水的粥喝。
「伯父!」
三個人好不容易擠過人堆,瞧見了前面正有兩人在監督派粥。
右手邊的高個子略瘦的那個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官服,頭戴著官帽,兩鬢略有一些發白了,想必這位就是并州刺史王福了。
「封晨,你怎麼已經到了?你父親給我的書信說你要兩天後才到太原。」
「家父說王伯伯有難讓我速來太原,於是我和路上結伴的弟兄就連夜趕了過來,就怕你這邊出事。」
「誒……我這邊有趙別駕在,還有太原的侍衛和官兵,出不了什麼大事的,你父親多慮了。」
這會兒一旁的另一個人舉手作揖示意了一番,立馬又把右手放回腰間的刀鞘處,好像正在時時戒備著,以防有任何的不測發生。
「王伯伯,這邊太亂了,你與我們先回府衙,讓我們先了解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到底是怎麼被血手門盯上的。」
「血手門?!」
過了半晌,楊飛突然聽到一個觸碰到他神經的信息。先說不上討論了,楊飛立馬示意李封晨趕緊把王刺史拉回衙門,司馬無悔也是十分的好奇,這血手門到底是什麼來頭,竟能夠讓楊飛也如此神色慌張。
由侍衛和趙別駕開路,李封晨殿後,楊飛和司馬無悔各在王刺史的左右保護,架勢十足,一行神色匆忙慌張,從衙門的後門趕了回來。
「馮司馬,替我晚上在府衙備一席酒菜好招待一下朋友。」
「好的。」
才入的衙門,王刺史還不忘交代一下,而趙別駕則去了前門交代一下晚上侍衛輪班的事情了。跟著王刺史,一行人先進了正廳,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王伯伯,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這位楊飛楊師爺是龍空大師的弟子,江湖閱歷豐富。」說著的時候,楊飛也起身抬手作揖以示恭敬之意,「這位是司馬無悔,在黃沙鎮力敵江南五虎門的裘斷水。」
司馬無悔學著楊飛的樣式,也起身抬手作揖,只是稍微變扭了一些,看著怪奇怪的。
「老夫今日有緣可以結識兩位少年英雄,真是開心,一會兒定要讓老夫盡一下地主之誼。」
「王伯伯,你還是先說一下,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血手門的,這才是當務之急。」
王刺史停留了一會兒,有些許的猶豫。
「其實這本是官場上的一些事情,是不應該讓你們也摻和進來的,不過既然你父親和我是世交好友,也罷也罷。」
王福拿起身邊桌案上的一盞茶,細細地抿了一口。
「洛陽有一個姓錢的大富戶,家裡在江南和中原各地都開有錢莊,這家裡的老二是個敗家子,今年年初二晚上在太原城裡面的松鶴樓喝的爛醉,然後和城裡的程員外一句不和,就把別人當眾給活活打死了。」
「王大人說的錢姓富戶可是萬通錢莊的錢三萬?」
「正是此人。當時我抓了錢家老二錢洪,他就想用金錢直接疏通,被我拒之門外。後面不斷有朝內官員給我壓力,包括吏部的官員,大理寺的官員,都同我來給錢洪說情,也都被我一律拒絕了。這大唐的律例,豈是那些鼠輩可以隨意改動的。根據這大唐的律例,這錢洪判的就是秋後問斬。」
「王大人不懼官場壓力,持守為官之本,讓我楊某人佩服佩服。」
「不過即使如此,錢三萬還是沒有放棄,聽說他在血手門裡面花了大價錢買我王某的項上人頭,只是我想我王某人身為一州的刺史,怎麼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料定這血手門也未必敢來刺史衙門鬧事。」
刺史王福說的振振有詞,確實一般的江湖門派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惹上朝廷的官員,更不要說一州的刺史了,旗下參軍少說也能直接調動五千人的兵馬,誰敢輕易開罪的了。
「不知道王大人對於這血手門了解不了解?」
楊飛提了一個問題,瞬時周圍人都寂靜無聲。
「楊師爺江湖閱歷豐富,就請楊師爺來說說吧。」
司馬無悔跟著李封晨的話,在一旁忙著點頭。
「據我師傅龍空大師所說,他也是五年前第一次聽說血手門這個門派的,一門六樓,一位血手門門主下面共有六位樓主,分別是血刀樓、血劍樓、血槍樓、血爪樓、血針樓和血鞭樓,每一位樓主下面還有十一位血影使者。血手門裡面,只要你出的起錢,無論是江湖高手,巨賈商家甚至是開國大臣,都可以殺。有傳聞說只要血手令一出,這榜上的人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整個房間又是一陣的死寂,幾個人彼此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這血手門真那麼厲害?」
「是的,王大人。這血手每個樓主都武藝高超,旗下的血影使者更是來無蹤去無影,而且這個血手門十分的神秘,到現在都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總舵在哪裡,也從來沒有人見過血手門的門主是誰。根本不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
「楊師爺,照你這麼說,我王伯伯豈不是……」
王福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覺得脊椎發了一陣寒氣,渾身都起了雞皮,沒想到自己到了這把歲數了,卻遇上這樣的患難了。
「這倒也不好說,我想如今我們都在這府衙,有你李封晨的雙劍在,還有司馬賢弟,再加上刺史府的侍衛,真要是血手門一樓攻來,也不需要太過懼怕就是了。只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裡……」
司馬無悔心裡略有一些躊躇,他心想著楊飛已經把他當成是和李封晨一個水準的一流高手了,然而其實他卻是一個連一招半式都不會的半吊子而已,自然這會兒心虛的很。只是現在不好意思開口,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王伯伯,這人犯如今是否還在府衙的監獄之中?」
「這自然是的。」
李封晨又思想了一會兒。
「王伯伯,你看看能不能提早監斬,不等到秋後。畢竟到秋後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如早點辦了。」
「這……按照唐典,這也不符合規矩……不過這事倒也不是不行,各府衙也可以根據自身條件和當時的情況酌情來處理。如果是這樣的話,老夫倒也可以活動活動,這大理寺欽是與我同屆的進士,我若是修書一封給他告知詳情,他為人正直,剛正不阿,也定會同意。」
「好,此去長安城若是三百里加急的文書,兩天就可以到了,一來一回也就五天的時間。便定在一周之後問斬,我和楊兄還有司馬弟兄就留一周的時間,以防任何不測。」
「好,如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等我去內室修書。」
說罷,王福便走入了內室,趙別駕跟著他的後面,李封晨等三人依舊坐在後面。
「楊大哥?!我跟你說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