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擇課

十月初一，方正台上。

剛剛結束后晨讀，奴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被傳送離開，而是靜靜地坐著，仰望著頭頂的那一片天空。因為就在剛才，幾條人影驀然出現在了半空中，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一眾學子。

「今天是十月初一，浩然書院正式開學的日子……」半空中其中一人微笑地說道。

說也奇怪，這幾人明明懸浮在半空之中，距離方正台上的學子不可謂不遠，但眾學子卻能清晰地聽到他的話語，甚至於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仿若近在眼前一般。

「這是『咫尺天涯』的神通，算不得什麼本事，去年在下只花兩個月就學會了！」這時不知是那個學子開口說話，聲音清晰地傳到了奴天附近一帶的學子耳朵里。

「今年總共有一千二百二十三名童生入選，雖然比起往年是略有不足……」明顯那個先生是很擅長於這種場面，一番話下來就足足浪費了奴天等人近半個時辰之多。

好不容易等到這位先生講完，就在眾學子以為演講要結束之際，另一個先生卻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奴天無奈地翻了翻白眼，乾脆合起雙眼閉目養神。

平時晨讀時好不容易才能成功一次的「入定」，這時居然輕輕鬆鬆就做到了！奴天感覺了身邊空氣的流動，甚至旁邊學子的細微動作也清晰地映入腦海之中。他饒有興趣觀看著面前的一切，全然忘記了自己還在典禮之中。也不知是不是體內浩然之氣變得更強的原故，這一次的入定遠比往日的感覺更加的清晰。奴天的感覺敏銳地在方正台上搜索，看看有沒有殘餘的浩然之氣存在（只是出於習慣），但可惜的是，除了一些在學子身上偶然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之外，他就一無所獲了！

而在奴天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時候，一絲靈動無比的氣息出現在他的感覺範圍之內。但還沒有等奴天反應過來，那氣息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奴天心頭一震，沒有一絲的氣妥，反而更加用心地四下搜尋。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奴天終於再次捕捉到了一絲與剛才相同的靈動氣息。可惜的是，這氣息又一次逃出了奴天的感應範圍，令其一無所獲。不過這氣息兩次的消失，讓奴天捕捉到了一絲線索──就是它們都是向著半空同一個方向消失的！沒有任何的思考，奴天的感覺就瞬間向著天空蔓延開……

「嘶」的一聲，又一道氣息輕輕劃過，為奴天指明了方向。但當奴天真正明確了方向並將感覺蔓延過去時才猛然發覺，那方向赫然就是半空中那幾個書院先生所在的位置，同時還清晰地感覺到有好幾十道靈動的氣息正在他們身邊亂竄。

「好敏銳的感覺，不愧是至木靈根！」就在奴天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聲音如同雷鳴般在奴天的腦海響起。

「可惜我浩然之氣是完全無視靈根而存在的力量，資質再好也只是白白浪費而已！」緊接著另一個陰柔的聲音同樣在奴天腦海說道：「我這裡有一紙薦書，可以讓你下山拜入『葯院』，不負這一身『至木靈根』！」

「多謝先生好意，學生的路還是留給學生自己操心吧，不勞煩諸位先生了！」奴天先給那雷聲震得心神差點失守，接著另一個聲音居然讓他放棄幾經生死才得來的書院資格，去拜入一個自己完全沒有聽說過的門派，不由得心生不忿，於是毫不客氣地反擊道。

「……」

「哼，不識好歹！」

聲音一落，奴天立即一口鮮血噴出，頓時倒在了地上。

當奴天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竹樓內自己的房間裡面。

「你醒了！」奴天身邊響起了一個感慨的聲音：「開學第一天就能讓劉副院長專門給你開小灶，你可真不簡單呀！」

「明學長，我這是怎麼了？」奴天用力搖了搖頭，疑惑地開口問道。

「我複姓明心，名缺……而不是姓明的！」明心缺不快地糾正道。

「抱歉，明心學長！我還以為你姓……」

「這也怪我當初沒說清楚，你以後記著就行。」明心缺打斷奴天的話，微笑著說道。

「學長，你剛才說什麼開小灶，那是什麼意思？」奴天也不想在姓名這個問題上糾纏，於是就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感應一下身體就明白了！」明心缺饒有興趣地說道：「我倒很是忌妒，你居然能得到劉副院長親自為你導入浩然真氣！」

「導引真氣？」奴天眉頭一皺，馬上靜下心來感應體內的情況。而身體內的情況也讓奴天一陣驚疑，因為要原本充盈的浩然之氣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在心腹之間古怪氣息。這氣息給人的感覺好像它是活的，原本體內的氣息與其一比就變得死氣沉沉了！奴天的見識不廣，但也知道自己恐怕是撿到了寶，只是他怎麼也想不起這氣息是什麼時候進入身體的。

「你的身體現在雖然只有這一絲浩然真氣，但卻不是原來那些浩然之氣可以比擬的！」明心缺微笑著解釋道：「我們體內剛剛產生的浩然之氣雖然已經極其純正，但畢竟只是一種能量的表現而已，只有真正賦與其靈性，才算是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力量。現在最難的一步已經解決，以後只要你慢慢煉化並細心溫養一下，它就完全屬於你了！」

「就這麼簡單？」奴天有點疑惑地問道。

「浩然真氣不同其他的真氣，它剛直不屈，天生不能與其他的力量融合到一起；但兩種浩然真氣卻能輕易地相融，幾乎是沒有什麼困難……」明心缺詭異一笑，輕輕鬆鬆地說道：「在方正台上那一幕，你能發現台上殘餘的真氣，本就是應該稱讚的事情，結果卻被劉老院長教訓了一頓，所以這一絲真氣是你應得的，安心地煉化它就是了！」

「你看到了！」奴天沒有想到自己神遊的狀態下發生的事居然也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失聲叫道。

「當時我就在附近，一定範圍內能感知旁人的動作，就如親眼所見一般；只是沒有想到你剛上山不久居然就有本事發現那四處遊盪的真氣，我可是在築基之後才發現這些真氣的存在呢！」明心缺羨慕地說道。

「我當時太過無禮，下次保證不會了！」奴天滿臉苦惱疑惑的樣子。

「放屁！明明就是劉副……院長那傢伙不講理。如果不是我的修為……不，是禮不可廢！不然我也會狠狠地……」明心缺激動地說道，但話說到一半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奴天心有同感地望著明心缺，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贊同地說道：「學長真是深明我心。想我幾經生死方到達書院，他輕輕一言就想把我扔到那個聽都沒有聽說過的狗屁『葯院』，真是豈有此理！」

「……」明心缺沒有想到這小子的性格居然如此直爽，不由得微微一愣：「葯院可不是什麼名不經轉的地方，它與書院同屬『人道八宗』之一……」

「人道八宗？」

「如果你知道葯院的地位，說不定你會後悔！」明心缺輕笑著說道。

「不，我不會後悔的！」奴天堅定地回答道。

「……」

「不說這個了！」明心缺話題一轉，說出了他找奴天的主要原因：「我在這裡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一是替劉老院長把煉化浩然真氣的要決交給你。把竹卷拿出來……」

聞言奴天立即拿出竹卷收錄完法決后，竹卷的卷面頓時一變，列舉出上百個科目選項。這些科目囊括了天文、地理、律法、兵學、禮法……可謂百家雜學無所不包……

「第二件事就是你暈倒后錯過了『擇課』，現在把你準備要學地科目選一下吧！」明心缺一邊操控著自己的竹卷把信息傳送給奴天，一邊說出了他要處理的另一件任務。

「擇課，為什麼呢？」奴天錯愕地問道：「書院里的科目不是都得學的嗎？」

「……」明心缺沒有想到奴天的思想居然如此天真，不由得一時間無言而對，沉默了一會兒后才開口解釋道：「話是這麼說！但你不可能一下子就學會這麼多的東西，總要分個主次，有個順序，一樣一樣慢慢地學嘛。」

「哦！」奴天似懂非懂地應了一句，然後就開始仔細查看起來。

「書院跟其他的修鍊地不同，由於晨讀的原故節省下了大量的修鍊時間，所以我們就有時間去學習各種各樣的東西；而晨讀能幫我們提升修為，卻不可以提升境界，因此我們也必須研學諸子百家，以令我們的見識與眼界充分地擴大，才能把浩然真氣提升到更高的層次……」明心缺在旁循循善誘地向奴天講解道：「你剛開始求學，不宜貪多，最好就是選擇兩三門主修科目，然後選擇五六門科目作為補充，以便擴闊眼界……」

「學長有什麼好的推薦嗎？」奴天面對琳琅滿目的學科，一時間也無從下手，於是就向明心缺求教道。

「『文言』（語文）是必選的科目，如果書都看不懂怎麼求學呢？」明心缺微笑著介紹道：「『數理』能鍛練我們的邏緝思維……『騎射』能讓身體更加敏捷……『琴』、『棋』、『書』、『畫』能陶冶性情……」

奴天聽完學長的介紹后，發現明心缺選擇的大多都是竹卷里前面的選項，讓他明白到竹卷上的科目應該都是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的。後面的易學、陰陽、陣法恐怕就是前面部分科目地進階學科！細細思量了一下后，奴天就有了自己的決定。正如明心缺所言，「文言」是必學的一科；接著「數理」也是不可或缺；然後「禮學」對山村出身的他來說絕對有所裨益；還有就是書法其實也是必不可少的，但卻沒有必要作為主修……最後奴天選擇了「文言」、「數理」、「禮學」三門作為主科；「書法」、「騎射」、「耕種」、「棋藝」、「天文」、「地理」作為副科；不過他掙扎了好一會兒后，又在副科上添加了「鍛造」與「木匠」兩門雜學。

「不錯！」明心缺見奴天的選擇很中規中矩，不由得微微地點了點頭──實際上初入學的學子在主科的選擇上都必須按著書院的步子走，給學子選擇只不過是對他們心性的一個測定而已。當然在副科的選擇上就相對寬鬆得多，絕大部分的學子都能學到自己想學的東西。

「反正你都快要築基了，就乾脆把這個也告訴你吧！免得下回我還要再來給你說明。」擇課完成後明心缺拍了拍額頭說道：「在築基之後，書院除了傳授主修的功法外，還可以讓你在『藏』里多選一種功法修鍊，以補充我們前期戰力不足的缺憾。在築基前好好考慮清楚，免得日後後悔！」

「選功法……」奴天一聽到功法兩個字，頓時兩眼放光，不知不覺間浮想連篇，就連明心缺離開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