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如新兵見教官
程清遠一邊細嚼著這幾個字，嘴角一邊擒著似有似無的笑。
他從後視鏡看了李世曼一眼，隨即很快看向前方。
但此時，他眼角的笑意，似乎帶得更多的是……看熱鬧的玩味。
李世曼頓時正襟危坐起來。
如果是李世澤出現這樣的笑意，她多半會腦子一轉，接著便思索起如何整治李世澤一番來。
只是如今這笑意出自程清遠，李世曼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整治一說了。
程學長是誰啊。那是一個大神的所在。
如果大神忽然降臨面前，還要和她這等凡夫俗子說上一兩句話，她不認為她還能保持淡定。
莫名的壓力撲面而來，壓得她頗有些戰戰兢兢。
在這股壓力的驅使下，李世曼覺得她必是要畢恭畢敬回答程清遠的問題。
只見她併攏雙腿，嚴謹地端坐，雙手並排搭在膝蓋上，腰桿挺得筆直，隨後重重點頭道：「嗯。我們統一把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大姐的這種行徑稱為……賣姐求榮。」
李世曼說得一板一眼，神情異常認真。
她眨眨眼之後便認真想了想。經過幾番思索，她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不是么，李世澤為了看美人兒，把自己親姐也坑。這可不就是在賣姐求榮么。
便是看男美人，也是屬於看美人範疇的。
只是李世曼說完，車內之人似乎對這樣的說話都頗有些想法。
像對李世曼了解不深的人，必定認為她呆萌純良，動作相當可愛。
可這一幕如果落入對她極了解的人眼裡，那這想法就有待商榷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徐景陽聽后露出驚奇目光，而李世澤臉色則青黑難辨的原因。
還有程清遠，臉色依舊淡淡，悠遠淡然的目光，讓人看不出其想法。
李世曼說完后，車內一片安靜。
靜謐了好十幾秒，靜到李世曼幾乎以為她的尷尬症要犯了，這時，徐景陽驀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哎呦，怎麼這麼搞笑……哈哈，笑死我了……」」
徐景陽捧著腹，開了窗，朝著外面笑了又笑。
笑了好久，徐景陽終於擦著眼淚，對程清遠忍笑道：「你到底是有多冰冷……才把李家妹妹嚇成這樣。」
說著，他抹了兩把笑淚，繼續笑道：「哈哈，笑死我了。」
他一邊拍了拍程清遠的肩膀，一邊意猶未盡地笑著。
只是這看似隨意的動作，不由引起程清遠皺了皺眉。
程清遠開車，側頭看了眼徐景陽放在他肩膀的手。淡淡的目光中，眼神仿若無滋無味，寡然清淡的清水一般。
但徐景陽並未察覺他的目光。
徐景陽只繼續笑道：「李家妹妹嚇到的模樣，那敢情就是新兵見到閻羅教官的節奏啊。」
說著，徐景陽不忘幸災樂禍地興奮道：「想不到風迷J大的程大帥哥，也有今天……哎呦，笑死我了。」
李世曼和李世澤兩人滿頭霧水，你看我，我看你。
表情一臉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最後覺得大人的世界好複雜，索性坐回位置，一本正經地沉默了下來。
徐景陽回過頭，看著後面的兩個人，閉著嘴，眼睛一眨一眨的，心中更是覺得好笑。
……哎喲，太可愛了。
於是，這一路，李世曼幾人就在徐景陽魔性的大笑聲中，安然回到了小區。
程清遠將車停到地下停車庫。
幾個人一路過來，李世澤龍飛鳳舞地和徐景陽聊著大神。
到了地面，幾個人在一個分叉路口停下。
李世曼看著分岔路口，笑笑對眼前的兩人道：「嗯，我們到了。今天給程學長和徐大哥添了麻煩。很感謝程學長和徐大哥送我們回來。」
李世曼這樣說著，本是打了各自到家也該各自回家了的主意。
畢竟麻煩了程清遠和徐景陽這麼久，如今眼看就要到了，更是不敢給他人再平添麻煩。
只是李世曼這樣想，其他人的想法未見得也是一般。
徐景陽站在原地笑眯眯對李世曼道：「李家小妹，雖然這裡離你家不遠，但我們還是看著你們進門，才會安心。」
李世曼聞言連忙擺手，眼角含笑對徐景陽道：「已經給徐大哥和程學長填了不少麻煩，不敢再繼續叨擾。而且家裡眼看就到了。」
她指了指拐角不遠處的一座宅子，以此證明她家確實已經近在眼前。
只是那宅子周圍黑漆漆的，與其他光線通明的房子比起，那棟房子也算是個另類。
家裡沒有人，可不就是會黑漆漆的么。
徐景陽順著李世曼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一看，他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
雖然那地和程清遠家離得不遠，畢竟還有一段路程。
再加上家裡黑暗暗的，讓這兩個小孩獨自回去，他卻是做不出來。
徐景陽隨即笑道：「不用說了，我們看著你們進門再走。」
李世曼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程清遠清淡的聲音響起：「嗯，走吧。」
他的聲音平平的，淡淡的，卻帶上了不容置喙的肯定。
李世曼一聽，瞬間有些囧然……
其實，這距離真的不算遠，她都看到她家門口了。
而且，她看起來像是弱小需要保護的人嗎？
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換到譚雲岫那裡，譚雲岫更加不信了。
所以真沒有必要相送。
李世曼這樣想著，徐景陽已率先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對李世曼笑道：「李家小妹，跟上。」
相對李世曼的糾結，李世澤要淡定許多。
他拍拍李世曼的肩膀，一臉同情地搖了搖頭，隨後便慢悠悠跟了上去。
大黃見眾人開始行動，它頭一轉，立馬便奔向了自家大門口旁……就等著開門了。
在外面溜達一天，它早已累了。如今眼看要回到自己的窩，哪有不急切熱情的道理。
這一轉眼，原地剩下李世曼一人。
她回過神來，再轉頭時，旁邊便只剩程清遠了。
李世曼心裡驀地「咯噔」一跳。
單獨面對程清遠，她瞬時有些手腳僵硬，舉手投足不知所措。
……世界的氣壓好低，李世曼亂跳的心緊張得無以復加。
看著李世曼神經緊繃的模樣，程清遠略略皺了皺眉頭。
他一手拿著鑰匙，一手插在褲袋裡面。原本清冷的臉，這時似乎帶上了一絲不悅。
這個樣子看上去……確實很像新兵見到閻羅教官。
他真有這麼可怕嗎。
程清遠把玩著手裡的鑰匙，略略想了想。
隨後他淡淡對李世曼說道：「走吧。挺晚了，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便率先走了過去。
李世曼見程清遠先走，終於鬆了一口氣。長長呼出一口氣后，她肩膀也隨意地耷拉了下來。
……這太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