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章 談爺色變
「噔噔噔」的上樓聲使得大廳再次安靜下來。
楠珺一驚,已顧不上許多,急忙招呼小書。二人緊跟著上了樓,莽泰已走到真真跟前,她已嚇得向後退了幾步,與莽泰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小書上前一把拉住莽泰,楠珺緊跟幾步走到莽泰跟前。樓下的賓客看著這一變化,均紛紛放下酒杯,目光全落到了楠珺身上。
「小子,拿開你的臟手!滾!」莽泰哈著酒氣,杯中的酒已灑了一些出來。
那莽泰長得有些高大,典型的女真人的身材,可憐身材瘦小的小書被他一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樓下眾人頓時大笑起來。真真鼓起勇氣上前將小書扶起,莽泰一副色眯眯的樣子,猴急猴急地湊了上去,將手中那張銀票往真真身上一扔,一雙粗獷的大手就要去牽過真真那雙雪白嬌嫩的小手,楠珺出言厲聲喝道:「莽泰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莽泰醉眼朦朧地上下打量著這位新的老鴇,噴著酒氣,大笑道:「做什麼?老子剛才不是說了么?要真真姑娘今晚陪我!還要老子再重複一遍?」
楠珺也不惱怒,輕笑道:「適才我也說過,這三位姑娘只獻藝,不獻身,莽泰公子也要珺姐我再重複一次?」
楠珺能這樣說,全是仗著一腔熱血,她身為現代女性,最不能容忍這種踐踏社會最底層女子的現象,當莽泰將銀票扔在真真身上時,她心中就騰地起了一股火,她可沒管你莽泰是王公還是貴族。
估計那莽泰也是平日驕橫慣了,現在見有人居然敢和他當眾叫板,將酒往地上一灑,踉蹌著向楠珺走了幾步,譏笑道:「我說珺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誰不知道你這高升樓之前是做哪行的?女表子就是女表子,怎麼著,爬了大爺的床還要立貞節牌坊啊?我呸!」
真真已羞地低下了頭,這下徹底將楠珺惹毛了,不過她一個弱女子也不會和這種無賴硬來,她怒目與之對視,緩步迎了上去,不甘示弱道:「莽泰公子若是要尋花問柳,珺姐可以給您指路,這高升樓只歡迎聽曲兒住店的正經客人。」
「你罵老子不正經?」莽泰一把揪住楠珺的衣襟,那酒氣直熏向她。
「珺姐!」「珺姐!」真真和小書見楠珺受到了脅迫均叫了起來,試圖上前救下她。
楠珺朝他們擺擺手,凌厲的眼神看向莽泰,樓下的客人見到台上發生的這一變化都紛紛站了起來。有人覺得奇怪,這沈楠珺不就是老鴇么,為何要為了一個早已不是清白之身的姑娘與客人起衝突?
楠珺並不怕他,這種人不過仗著家世欺軟怕硬而已。她用了點勁掙脫了莽泰的手,旁若無人地理了理那被莽泰抓皺的衣襟,笑道:「高升樓正大光明地開門做生意,事先我已言明,這裡的姑娘只獻藝,不獻身,莽泰公子這是要壞了這裡的規矩?」
「呸,什麼破規矩!老子的話就是規矩!」莽泰凶光畢露,借著酒意開始耍橫。
樓下有好心的客人擔心楠珺吃虧,大聲叫了起來:「珺姐,切莫與他硬來,你可知他是誰么?」
莽泰聽見樓下有人要亮出他的身份,不自覺地將腰桿挺了挺。
「他可是鑲藍旗左領色大人側福晉之妹小叔之子。」那人故意將莽泰的親屬關係一一細數出來,無非就是當眾奚落一下這個狗仗人勢的小人物。其實莽泰的父親也是鑲藍旗中一位軍官,不過這種趨炎附勢的人總覺得將左領一職說出來就會官壓一頭,也不覺得這種行徑簡直就是丟了以上眾人的臉,虧得他還在那裡自鳴得意。
在場的人都清楚了這個無賴的來歷,可楠珺卻聽得一頭霧水。她也只通過看一些小說和電視大概知道些清朝的官職,無非就是些將軍,御前侍衛、御史大人什麼的,這個八旗左領是什麼東西,她完全不知道,不過這滿洲八旗在清朝的地位確實不言而喻,而且聽那人的口氣,感覺左領也是一個不小的官吧。不過這個色大人是什麼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么?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原來是色大人的貴戚,小女子失敬了。不過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無論是誰做什麼事都要講一個理字,還要講一個法字。本店已從清風樓改為高升樓,不再是以前那間青樓,姑娘也不再是以前的姑娘,不能什麼事都由著爺的性子來,您說是吧?」
莽泰冷哼一聲:「少給老子羅里吧嗦地說什麼大道理,今夜如果真真姑娘不陪老子睡覺,明日你這高升樓就別想開了!」
楠珺心知這等權貴若是有心要與人作對,那是什麼手段都能做出來的。她最不想見到最不想聽到的事終於還是在青樓改行的第一天發生了。可現在,她若是向這種人妥協,那這些姑娘將會再次陷入任人踐踏的命運中。楠珺雖不是什麼瑪麗聖母蘇,可她這點義氣和惻隱之心還是有的,她不能陷這些姑娘於不義。
楠珺不怒反笑:「莽泰公子幾言不和就要這般威脅小女子,這可不好吧!」
「怎麼?怕了?怕了就給老子讓開!」莽泰以為楠珺向他妥協,正欲轉身去拉真真,卻看見兩邊的樓梯里竄上來幾個精壯的漢子,心知這是尋常酒館飯店常備的打手,還是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
楠珺緩緩靠近他,避開了小書和真真,輕聲說道:「莽泰公子不要這樣,四爺會不高興的!」
莽泰一愣:「四爺?什麼四爺?」
楠珺故作驚訝:「哎呀,哪個四爺呢?小女子可不知!」,她頓了頓,隨即大聲道:「來呀,把這位爺給我『請』出高升樓!」
這時,莽泰的酒已經完全醒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楠珺,嘴唇有些微顫,支支吾吾地說:「你是說四、四爺……」
還沒說完,那些漢子就架著他走了,而他卻如失了魂一般毫無反抗的意願。
見到莽泰被「扔」出了門外,楠珺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她心裡默默地念著:四爺啊四爺,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但是關鍵時候拉你出來遛遛,沒想到這麼管用,連我都該好奇你是什麼人了,不會是何方的青幫老大吧?您這麼有勢力這麼有錢,小女子就小小地借了個名坑了您一下下,您不會介意的哦!
這一變化,樓下的客人全都驚得呆住了,一個個站在座位旁一動不動,皆瞠目結舌地看著莽泰被「扔」了出去。要知道,還沒人敢「扔」一個有錢又有點的權的滿族「權貴」啊!眾人不由得開始為楠珺擔心起來。
楠珺卻完全不知道樓下的人在擔心什麼,優雅地提著衣裙下了樓來,大大方方地對著眾人道:「各位爺繼續,繼續,不過是小事一樁,莫要因這人擾了大家的雅興!」
說完,仍是優雅地回了房,只剩下一臉懵逼的觀眾。
「珺姐,那個莽泰不會真的帶人來找麻煩吧?都是我不好,連累大家了!」房間里,真真站在楠珺身邊不停地自責,眼淚撲簌撲簌地往下掉。
楠珺一邊撫著起伏不定的心口,一邊拿著團扇一陣猛扇,剛才那種陣仗,要說不怕那是假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能這麼鎮定,興許是那個「四爺」無形中給了她力量。
柳煙安慰真真道:「真真,別哭了,這不怪你,珺姐不是說了,要走這條路,肯定會很苦,既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們還怕什麼呢?」
「對,不怕,有我在呢!」楠珺有氣無力地說道,「那個無賴應該不會來找麻煩,真要鬧事,適才就鬧了,有什麼事珺姐擔著!」
楠珺其實是在想:哪有傳送門啊,快送我回現代吧!這古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送走了真真,楠珺將柳煙留了下來。
「柳煙,上次讓你給我圈的那些客人名單在哪兒?」
柳煙愣了一瞬,立即道:「在您這兒啊!」
「找出來!找出來!」
柳煙輕車熟路地在柜子里找出了那份客人名單放到了桌上。
楠珺拿起名單一陣猛翻,急道:「圈的這些人你都熟悉么?」
柳煙看著她著急的樣子,不解道:「也算熟悉吧,怎麼了?珺姐。」
「啊,沒什麼,這些人里可有排行第四的公子或是老爺么?」
柳煙更是莫名其妙,翻開一頁,指著一個名字道:「有啊,這位劉公子在劉府中排行第四,還有這個費爾扈公子也是排行第四,還有……」
楠珺打斷了她,指著名字道:「這個劉公子家世怎麼樣?我是問是不是非常有錢,也非常有勢力?」
「珺姐,不知您認為的有錢是錢多到什麼程度?這勢力應該是多大?您這樣問,我也不好回答啊!」
「呃,就是……錢多到燒得慌,一日不消遣就過不去,勢力嘛,就是那種權傾一方,或是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的那種。」
柳煙「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搖頭道:「怎麼可能,這劉公子父親不過是個鴻臚寺少卿,他還是個庶子呢,哪有您說的這般還能呼風喚雨呀!」
「這個費爾扈公子呢?他是旗人吧?」
「嗯,是旗人,可他沒向您說這樣能朝廷江湖通吃的呀!」
楠珺不甘心,將名單扔給柳煙,急道:「這裡哪些人是在家中排行第四,江湖中朝廷中都有點地位的人?」
柳煙拿著名單來回翻了幾遍,又仔仔細細地思索了半晌,最後仍是搖搖頭,疑道:「珺姐,這裡都沒有您說的這樣的大人物,您不會是怕那莽泰要與江湖勾結來砸我們的場子吧!」
一個莽泰算什麼?那個「四爺「才是要命的主。這前後兩次借了那個「四爺」的名來嚇走了鬧事的客人,萬一那「四爺」真是江湖人物,又或是權傾朝野的厲害角色,自己乾的這事如果傳到他耳朵里,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楠珺能不著急嗎?那遊戲玩家讓楠珺不要大意地坑,可她就這麼大意的坑了,遊戲不按攻略走,是要出事的呀!
突然,楠珺腦中閃過一個人物,瞬間小嶽嶽附身,四爺,不會是宮中那個讓無數穿越女主為之傾倒的四爺吧?她腦中只剩下六個字:死無葬身之地……
不會不會,應該不是這個四爺,既然遊戲玩家讓我無下限地坑,肯定給我留了出路。坑上這個四爺怎麼會有出路呢?不是不是,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