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神兵天降,大破九曲山(上)
第二七七章神兵天降,大破九曲山(上)
大戰在即,這個時候忽蘭公主帶著人跑了,對大軍的士氣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這群由民夫和土匪組成的雜牌軍,戰力比不上攻山的土匪不說,磨合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再說了,另外的三萬精銳還被周立興給帶走了,如今被九曲山突然襲擊,陳平的處境可想而知。
軍中謠言一起,霎時間頹勢盡顯,很多士兵都沒有了抵抗的**,更有甚者,很多民夫都生起了投降叛變的心思,根本就無心再戰,節節敗退。
「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
陳平見狀,爬上一匹新的戰馬,傲立在大軍中央,高聲說道:「還記得銅牛山的時候你們給我說過什麼嗎?」
「回家,我們要正大光明的回家…」
大軍里有人幾個零星的聲音回應。
「對,就是回家,而且要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回家,我們不要做懦夫,要讓那些看不起咱們的人好好看看,咱們是怎麼走這八千里路的…
誰也不能攔著咱們要活著的權利,這是我們回家的路,誰攔著,我們就殺誰…」
陳平聲嘶力竭,渾身是血,手裡不停的揮舞著血淋淋的大刀,用他的自信和戰意,來鼓勵和激起這群漸漸失去戰鬥**的雜牌軍。
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這身染滿了血的鎧甲下面已經中了敵人多少刀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休息,更不能退到後面去,如果連他這個主帥都表現出了怯懦和恐懼的話,這一仗他就真的敗了,再沒有一點點的希望。
目光向遠處緩緩放亮的天際線看去,攻山的土匪在晨光里漸漸清晰了起來。
九曲山前來攻山的人很多,多到陳平都不知道怎麼會這麼多,一個土匪的山寨而已,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土匪,他們的勇勐和踩著同伴屍體一步步往山上攻伐的無情,讓陳平看見了職業軍隊的影子。
當然,這是九曲山長期實戰而來的成果,並不是他陳平手裡這支就憑他幾句話,一個回家的信念支撐著的民夫和土匪組建的雜牌軍可以相提並論。
這一刻,陳平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真的小看了九曲山,小看了這個世界的人。
自己算計著夜襲九曲山,其實九曲山已經很早就已經開始在算計自己了。
九曲山有高人啊!
這是陳平不得不在心裡承認的一句話。
晨風吹過染滿了鮮血的山崗,搖曳不了一根枯黃的野草。
這一片腥紅的視野里,陳平忽然感覺有種殘陽凋零的黃昏之感,紅艷艷的,由血液潑灑的畫面,帶著殘忍和無情的灰敗。
又或者說這是生命最後一刻的綻放,預示無邊的黑暗即將到來,從落河縣那個楊家的家奴開始,他陳平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將會在黃州的砍柴坪這裡畫上一個凄美的句號!
一幅幅的畫面在腦子裡浮現了出來,從初見楊妍娥時,她當著自己的面扣掉一個家奴眼睛的殘忍。
……
有老娘從兩條大黃狗嘴裡搶了兩隻雞腿之後沾沾自喜的拿到自己面前,卻不敢問自己在內院里經了什麼的酸楚。
……
有老爹總是時刻念叨著要將自己這一家人的名字寫進雁壩村,上河橋哪個老陳家族譜的執拗。
……
有那個不會買香油,坐在街邊嚎啕大哭,總喜歡偷偷的拿主家的點心送給自己吃的丫鬟小溪,那個最後臨走的那個晚上,她在後門等了自己半夜只為在自己胳膊上咬上一口的小溪。
他還記得六年前的那天晚上小溪哭著對他說:「去了蜀州,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會不會將我忘了?」
所以…她狠心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給她看這個牙印,不然她不認他…
他說:「蜀州不遠的,過些時間我會去看你…」
她哭著,又笑著跑遠了…
他沒有想到,這是他和小溪最後一次對話,江陵江上傳來的消息,楊家三少爺遇到土匪當場死了,她一個只有九歲的小姑娘,還有活著的可能嗎?
……
有黃志著了魔一樣喜歡坐在自家大門檻上吃豬油麵的畫面。
……
有小妹騎著虎妞不厭其煩的禍害莊子的調皮...
……
當然,所有的畫面都定格在了江陵江上,楊妍娥站在木舟頭,站在斜陽里,瘋了似的對自己大喊大叫:「她騙誰都和我楊妍娥沒有關係,可是騙你陳平就不行,他們辱誰都可以,可是辱你陳平不行…」
……
人心都是肉做的,直到那一刻,他陳平才恍然間釋然了那個當著他的面扣掉一個家奴眼珠子的誤會。
那個他從一開始就最恨的女子,其實無時無刻都在自己身邊,她把她的一切都獻給了自己,包括她的楊家。
她打開了自己的心,一個真正走進了自己心裡的女人,一個讓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找到歸屬和慰藉的女人。
可惜,她走得很洒脫,只留下了一句話:「只有讓他恨我,在得知我離開的消息,他的心才不會很疼!」
很疼是多疼?這是一個幾乎永遠不能用刻度來衡量的指標!
「你怎麼這麼傻,傻丫頭,你的一句話,摧毀了你做的一切努力…」
喊殺聲還在耳邊回蕩,似乎只要這山上還有一個人活著,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有些失神,愣愣的看了好久越發明亮的天際線,眼睛緩緩的合上,兩滴溫熱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只不過一瞬間就滾進瞭然滿了血的衣襟,再找不到半點淚水的痕迹。
「你…到底去了哪裡?你為什麼就不讓我找到你?有一天我死了的消息傳到你耳朵你,你肯定會哭的吧?」
……
「陳大人…退,快退…」
羅英慌忙的扯了一下他坐下的馬兒,陳平回過神來,才發現就在他這一愣神的時間裡,自己這方的領地又收縮了一百米,距離砍柴坪的山頂越來越近了。
「退?還能怎麼退?等真正退到山頂的時候,就是咱們全軍覆沒的時候,羅將軍,你帶兵打仗多年,你應該知道這個時候最怕的是什麼?」
「怕士兵畏死,投降叛變…」
……
「殺…」
陳平沒有再多說什麼,揚起手裡的長刀,再一次殺進了洪水勐獸一般的戰場里。
鐺鐺鐺…
刀兵相撞的聲音在白天顯得尤為刺耳…
嗤嗤嗤…
身上又一次不知道中了多少刀劍,坐下的馬兒腳步已經開始變得踉蹌,視線看著山下,陳平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練了五年的武,卻沒想到還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陳平…你給我滾回來…你給我回來…」
耳邊響起一個女子焦急的聲音。
女子?大軍之中除了忽蘭公主那臭娘們,怎麼還有女子呢?
再次勐提了一口氣,殺出重圍,尋聲看去,陳平才發現遠處一棵碗口大小的松樹下,正有一個穿著一身滿是補丁的民夫衣服,個子很嬌小的,滿臉上全是泥的人正在對著自己手舞足蹈,大唿小叫…
「小心…小心身後…」
那發出女子聲音的民夫焦急萬分,跌跌撞撞的朝他這邊撲過來。
嘶…
一聲破空的寒光飛了過來,緊接著又是叮的一聲,陳平勐然回頭,才發現原來自己身後飛來了一根暗箭,正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一把飛來的軟劍給斬落了下來。
隨即,一個人影橫飛而來,陳平還沒看清楚這來人的模樣,便聽見又一個女子的滿是埋怨的聲音說道:「驕傲自大,你就帶著兩萬毫無戰力的人也敢來打九曲山,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就你陳平聰明是不是?」
「小蟾…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陳平的眼睛有些花,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戰鬥太久脫力了,還是因為流血太多的原因。
說句實話,要不是因為他第一時間認清楚了這把軟劍,肯定喊不出小蟾的名字。
這個時候,坐下的馬兒又踉蹌兩步到底不起,陳平也跟著摔了下來。
「陳平…陳平…你怎麼樣了,你可不要嚇我…」
武袖雅的這身打扮真的像個地地道道的農夫,要不是因為她眼睛的淚水洗掉了俏臉上的泥土,任誰也不會知道她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子。
當然,更會有人拿她往一國公主的身份來想。
「胡鬧,你…你來給我舔什麼亂?」
看清楚了來人是誰,陳平沒來由的頓時大怒,連連咳了兩聲,一口黑血從嘴裡給吐了出來。
手掌高高揚起,頓時就要向武袖雅那張小巧精緻的俏臉一巴掌扇過去。
添亂,這可是真的添亂,若沒有武袖雅的出現,自己這些人死也就死了,或許武明思看在自己戰死的份上,說不定還能放自己的家人一馬。
可是,可是武袖雅這個嫡公主要是和自己一起死在了砍柴坪,陳平不敢想象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誅滅九族都算是輕的了,或許雁壩村陳家的老祖宗祖墳都要被武明思給倔了也還解不了武明思的心頭之恨。
陳平憤怒的一巴掌已經要扇在了武袖雅臉上,可沒曾想,武袖雅連躲都沒躲一下,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一巴掌。
那雙閃爍著瑩瑩淚光的眼睛里全是擔憂和心疼,她不停的念叨著:「陳平…你不要死,你可千萬不能死…我不要你死…袖雅不要你死…」
武袖雅的淚水好像開閘的洪水,止不住的流,她那兩顆可愛迷人的眼珠子,此刻猩紅得令人心疼。
「你武功又不好,誰要你去逞能了…」
「人人都知道這一趟必死無疑,誰要你來逞能了…」
「這個九曲山明明可以繞過去的,是誰要你來逞能了…」
……
看著陳平渾身的鮮血,武袖雅瘋了一樣拉著他的胳膊不停的搖晃,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她的嘴裡不停的說著責怪和抱怨的話!
可是這一句句的責怪和抱怨驅散了陳平的心裡的怒火,彷彿一股暖流,將他的心都給溫暖了起來。
高高揚起的手掌最終停在了距離她那張小巧精緻的俏臉只有咫尺之遙,看著泣不成聲的武袖雅,他忽然笑了,他的手溫柔的颳了一下她的瓊鼻,將那顆鼻樑上的小黑痣給颳了出來。
隨即又撩了一下她有些凌亂的耳發,他的聲音變得很溫和:「這樣好看多了,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見陳平說她不好看,武袖雅面露色,又叫急忙慌的抬著袖子一陣胡亂的擦臉,左右找了一下,發現這個地方少了梳妝台這樣的東西,實在是難以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呈現在陳平面前。
她有些委屈,像個犯錯的孩子,撇著小嘴:「現在呢?現在有沒有好點?」
陳平努力的撐著站了起來,沒有接武袖雅的話,而是沒來由的問道:「這一路三千多里,你都跟著走過來的?」
武袖雅低頭,認罪的態度十分誠懇,小聲的委屈道:「是啊,我不敢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會趕我回去…」
「我就說西城的送行的隊伍里怎麼沒看見你,原來你混進了…」
陳平溫柔的笑著。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斂而沒,忽然大手一揮,用一種命令式的口氣大聲說道:「小蟾,我命令你即刻帶公主突圍,送回京城,公主要是傷了一根頭髮,唯你是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