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晚上,終端上放出晚間定點的新聞推送。
陸離的那張照片赫然在目,雖然只是一條不大不小的消息,但是已經擁有足夠的傳播力了。寫稿人說這個年紀輕輕就繼承了一個家族的少年天才自從在「第一夜之夢」的事件中一舉成名,倍加受人矚目,就吸引得朋友的戀人移情別戀。
然後陸離收到的了赫黛安娜的簡訊。
「看新聞!!那是真的嗎?!艾莉知道了!不過她還沒有什麼反應,看上去也不像生氣。她聯繫不上樂正白,一直在發獃。……總之,你們最近先不要見面,等比賽結束了再好好見面談一談吧。」
然後是來自塞西爾的賽程安排表,今年還是像赫黛安娜講過的往年一樣,團體賽先進性,個人賽隨後再進行新的賽程。開幕式和團體賽的第一場遴選賽都在明天舉行。上午的開幕式結束之後,下午就是三小時的遴選賽,以學校為單位組成團體,預選賽各校15人出陣,三選一最後形成12個五人團體,一起到文明之星上設置好的亞特蘭蒂斯體育館進行合宿和後續的正式賽——那裡提供最好的比賽場地和訓練所,每年到這個季節都會閉館僅對十二校聯盟賽開放。過去就有許多人在這個全程直播的比賽中一舉成名。
按赫黛安娜的話來說,十五人預選賽的小組應該提前五天左右就會結成好,並且大概溝通一下戰略。儘管陸離是臨時加入的,但是目前仍然沒有獲得聯絡,這就說明主體隊伍決定放棄掉一個不可估算的未成熟戰力。
不過那也無所謂,被孤立正是她現在謀求的局面。——不僅要獨來獨往,而且還是作風荒唐的。
稍微過了一會兒,她收到了樂正白髮來的視頻。
畫面是全黑暗的,她聽到的一陣震動的機械音發出來的沉悶的聲響。聲響逼著少年咬著嘴唇哀哀切切地好像哭喊,又摸索著撫慰他自己,「……唔啊……啊……陸離,陸離,陸離——嗯……」
以樂正白的性格來說,能夠這麼做,他大概是下定了決心的?但是這還完全不夠好玩。
陸離聽了一會兒,掃興地關掉了視頻,帶著點惡意指導樂正白。
「——你還是沒有明白。」
「我並沒有允許你享樂。你應當打亮燈光,毫無遮掩地把你的醜態暴露給我;況且,我並不允許你使用便利的道具。你需要自己來。,明確地告訴我渴望我干你,才能夠讓我感到興趣。——不過,看在這是第一次做的份上暫且原諒你。」
樂正白這邊還沒有回應,但是終端里很快就來了切斯特頓的聯繫。
「新聞里的照片是真實的。你又做了什麼?」
——啊,惡習性。陸離立刻就想到了這個描述:總是得到點什麼,就錯以為擁有,並試圖長期佔有。這正是所謂的貪婪。
這樣可不是陸離所期待的關係。布洛瓦高等學校的名單里也有切斯特頓,就算是發生了行政官被暗殺的事件,他明天也大概需要來一趟學校的。
到時候需要好好地教一教他了。陸離想。
她沒有回信息,直接關上了終端,適應著黑暗裡的視野,設想明天開幕式與隊友見面的場景。
**
切斯特頓·阿爾諾。
在他還沒有被承認能夠使用「阿爾諾」這個姓氏之前,跟母親一起住在劇院上頭的小閣樓里。
他的母親告訴他,你是新都近畿總執政官的兒子,是高貴的,跟底下巷子里玩泥巴那些出身貧寒而且註定一生鄙賤的小孩是不同的。所以你應當知道玩耍是浪費時間。
讀書、算數、詩歌、法律,她自己不懂的一大堆東西,全部塞給他,並且認為他能夠學會。他當然學會了,只不過在那個年齡段,縱使孩子是多麼天才的,那樣的學習總是痛苦的,並且伴隨著監護人的鞭策。
有時候母親生氣,一邊打他,一邊罵他累贅;有時候有流著淚溫柔地擁抱他,說她一生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他們以後一定能過上好日子的。
年幼的切斯特頓已經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她了:悲哀。
後來他果然因為老阿爾諾的子嗣問題,成為了切斯特頓·阿爾諾,接受他審視的目光和測試,接受更系統化的教育和訓練,把消失不見的母親刻意忘卻在角落。
他比任何老師都加倍嚴格地苛求自己,用力要把自己塞進父親的模板裡頭,直到今天。
今天他終於要走上繼承父親的實權的第一步。他穿好了制服,想起與陸離第一次見面時告訴她「學校和監獄的功能性幾乎是等同的」。為什麼唐突地說那樣的話?
他只是聽說她曾經在荒無人煙的星球上被扔著不管,孤獨長大。她的乖戾好像是另一種他自己,所以他的**才能夠用她的介入得到滿足。
**這個詞令他聯想起一連串的詞語。腦內啡,腎上腺素——
當人受到痛苦刺激時會大量分泌出來產生安慰作用的物質,同時會培養出成癮性。
猶如馴獸師熟悉他關在籠子里的疲憊的困獸,猶如沉痾久而不愈的病人熟悉他的經年累疾,切斯特頓·阿爾諾很熟悉自己克制搏鬥多年的不正常的**。
他查閱過很多相關的資料,並一一對照檢驗自己的「怪異」的理由:童年期缺乏父母關愛;家庭教育的要求使得他有著一種必須自我約束的負罪感;身為Alpha的一種天生的攻擊性的釋放方式;母親的教育方式的潛在影響……等等。
倒是都吻合他,但是沒有資料告訴他解決辦法。
只是普通地回想起她,所有的回憶都會一瞬間讓他變得又恐懼又期待。
被命令、被要求、被懲罰、被獎勵。疼痛和安心夾雜著的渴望讓他好像早就失常了。
似乎是無解的難題,沒有書告訴他為什麼他的奇怪天然地被她吸引投射,並且得到解決。
這一定有哪裡不對。只是他一旦想到需要約束自己的不對,就會渴望被斥責,渴望她——
本來,只是生理需求的話,他應該完全不必在意她的花心、在意她的荒唐,甚至數次為此感到憤怒。
他意識到一種古怪的可能性,即這種情緒並非完全出於他的不健全的生理需求,而是……
而是,愛慕?
——Alpha之間?
他迫切地想要否定自己,卻局促地發現沒有什麼可以反駁自我的論據。
對著穿衣鏡,他最後一次檢查好了領帶和袖口。鏡子里的人看起來正是他所理想的自己的形態:嚴肅、理智、冷靜,一絲不苟地行走著固定而標準的精英軌道。可以想見,這個人之後會繼承父親的職位成為執政官,甚至爬得更高,優秀,並且理所當然。
現在他要退賽,提前走上這個道路。
他的父親,現任執政官老阿爾諾,正在接受審判和游-行抗議,要求他需要為他無力解決「十夜之夢」恐怖襲擊問題負責,主動辭退。國會懷疑有人暗中煽動民眾情緒,準備暫時順從這股潮流,讓老阿爾諾暫退,儘力保住他;因此執政官的位置會暫時空缺,而許多事物亟需他代替父親發言解決。
這並不難,他彷彿生來就開始為這一天做準備了的。
儘管他是……不正常的。
**
開幕式前各校分集團集合,這一屆的主辦方布洛瓦這邊卻有點事故:名義上的領頭人三年級的切斯特頓·阿爾諾姍姍來遲,宣布自己退賽后不等大家詢問就離開了禮堂;而突然加入進來的、昨天剛剛造成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的一年級新生陸離乾脆完全沒有露臉,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預定時間逼近了,工作人員沒有辦法,還是匆忙地通知他們準備上台開始開幕式。
禮樂聲奏鳴,學生們對後台的意外一無所知地鼓掌,但是敏感的媒體陣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互相交頭接耳討論起來。很快,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台上的意外:布洛瓦高等學校出場者只有13人,一個人退賽,而另一個,則是遲到到了現在。
……
陸離並沒有遲到。
她正從背後咬著切斯特頓的耳朵,故意揉亂他整理得很整齊的褐色頭髮,溫柔地問他:「您為什麼想要逃跑呢?是因為我沒滿足您的什麼要求,讓您失望了么?」
「我沒有……逃跑。」切斯特頓費力地維持著冷靜,但聲音中些許的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動搖。「陸離,你並沒有維持這種關係的穩定性應有的言行,而我只是想要結束這種不穩定的關係。」
然後他聽到了一聲很短促的嗤笑。
她甚至帶著一點不可思議的好笑在說話,「——我差點以為前輩是故意犯錯來讓我有理由懲罰您了。」
「我是認真的在說這件事情!……你要什麼要求都好,如果我能做到會儘快報償給你——啊……」
她的手探進了他的襯衫里,一路向上摸索著,擰捻玩弄他身前的紅珠,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了一下。
「您的想法是錯誤的。相愛的關係怎麼可能有長久的呢——愛慕必然是不能平等的,所以最終一定會倒塌。既然如此,只要最初就維持單一的不平等的狀態,才能夠永久地持續下去呀?更何況,您並不了解您的內心。柔軟無聊的互相說著無聊的褒美以共同度日的戀人關係並不能滿足您。您得需要我的管教才行。……」
她趁著在隔間里沒有人能看到肆意地撩撥他的欲情,一邊用極盡溫柔的語調說話——她又在胡說了,切斯特頓的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荒謬的歪理!然而她又是極有說服力的,敘述著美好的景象:「……坦誠地面對您自己吧,世俗所講的通常景象並不適合你。所以承認您愛慕我,用盡您的全力渴求我——來吧?這樣我就會滿足您的**——長久的,穩定的。」
身體的感覺一瞬間侵襲了大腦的所有思維。他的褲子髒了,而她抽出手來,將手指上沾著的那種液體輕柔地塗抹到他的身前,描繪著他的嘴唇,然後撬開他的兩排牙齒,捏著他的舌頭玩弄,問他:「好吃么?是什麼味道,您自己的臟污?」
切斯特頓遲遲地意識到自己苦苦費的功夫全都被打得粉碎。被信息素侵略的疼痛感以外,他的領帶亂了,襯衫皺巴巴的,上好了髮膠向後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亂作一團,褲子和內褲都掛在腳踝上,皮帶也開了,金屬制的扣敲在馬賽克磚的地面上,口水混著不知道什麼從嘴邊滑下來,生理性的痛感使他想要嘔吐,眼角溢出一點淚。
「我需要什麼?我需要您的愛慕啊。」她最終這樣說,並且問他:「您覺得如何呢?坦誠地告訴我吧,您是愛我的么?」
「……我,……是的。」他顫抖著,舌頭尚且帶著被拉扯的疼痛僵硬。「我愛你,我……需要你。」
「很好。時間不太夠了,我還需要去參加開幕式。」
陸離輕鬆地脫離開了那種亂七八糟的氛圍。
她穿著典禮用的一套制服,拿手帕擦乾淨了手,仍然衣著整潔,清潔感之外又是冷淡而疏離的。——然後她把手帕丟進了馬桶里,就輕而易舉地告了別離開這個隔間。
相互愛慕是不可能平等的,因此並不可能長久。
他仍然渴求她,只是恐懼於失去,所以提出退出——
但是,……但是這樣就能夠保持安定平衡了。
這樣的關係才是穩定的,才是他應當擁有的、最適合他的。
是的。
他忽然就了悟一樣接受了這種觀念:因為他是不正常的,所以這樣的關係才是更合適的。渴望、謀求、愛慕,都只有是單方面的,才反而能夠保持穩定的距離,持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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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線-攻略。目標對象切斯特頓·阿爾諾已攻略完成,計算獎勵中……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