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嗯……？新都，布洛瓦高等學校，體育館。
「耐力五分，精神力儲藏三分，跳躍奔跑等移動能力四分，抗傷能力五分，槍械使用能力二分，浮車四點五分，飛船駕駛能力四分，水下戰鬥能力無，高空戰鬥能力五分，跟蹤與反跟蹤能力三分，隱匿能力二分，刺激環境下脈搏水平正常。綜合判定無裝甲作戰能力優異，利用設備和特殊環境下的各項能力有待提升，對很多專業設備不夠熟悉，精神力儲藏仍有較大發展空間。」
切斯特頓停下終端上的計時，向陸離展示他對陸離基礎數據的記錄，並且評定分析了她的各種能力。
切斯特頓在評定的過程中加了很多並非標準評價程序的項目，並且似乎就想要使自己失去所有的力氣。由於脫力，陸離扶著膝蓋只是喘氣，暫時還來不及說話。
見此，切斯特頓稍微停了一下，關掉體育館訓練房的模擬環境，示意陸離先休息一下，然後他趁著陸離躺倒在墊子上的功夫先離開了一趟房間。
下午的時候，他們先去了一趟宿舍樓放好東西之後，大概在學校里四處逛了一圈，然後陸離就被切斯特頓帶來體育館用身份終端租了一個訓練室來對陸離的能力進行測評——這是為了方便根據個人的優缺點來進行課程的選擇，然後一直進行到現在才剛剛完成所有的測評。
不一會兒，切斯特頓又回來了，帶著兩支營養液和一些食物，盛在盤子里，放在陸離身旁。
「先補充點能量吧。」
陸離已經被測評耗盡了所有的能量，此刻因為精神力被耗空，體力也被榨得乾淨，身體叫囂著缺乏能量，大腦陣陣發痛，更加覺得煩躁，受著肌肉的酸痛，微微抬了一下身體就又躺倒下來，疲憊得眼前發花。
使用系統給的-恢復劑-是絕對不行的。突然重回完美狀態，怎麼看都令人起疑心。
陸離自己雖然是抱著好玩兒的心態半信不信地按照系統的所謂任務來的——她把這一世當做附加的驚喜獎勵時間；但是獎勵時間當然是越長越叫人滿足。這裡還沒有不通過更大能量消耗就能實現的粒子傳輸技術，所以不必要的異常才是真的徒添麻煩。
「……陸離同學？」
她感覺到切斯特頓把自己扶了起來，然後將營養劑塞到她手裡。
陸離閉著眼睛，沒忍住輕笑了一下，「無支撐裝備對多人噴射槍的後座力承受上模擬三十分鐘，前輩猜我還能不能舉得起手？」
切斯特頓猶豫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後背，然後拉開營養劑的栓遞到她嘴邊，喂她喝下去。
他看到略微粘稠的液體經過她潤澤的唇、粉色的舌尖、口腔——微微向內凹起弧線的臉頰、喉嚨、脖頸、上下起伏的胸脯，流淌進她的身體里——包裹在銀灰色緊貼曲線的、剛剛經過運動而散發著熱氣的身體里。
切斯特頓。他在心裡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但是此時陸離大概是因為失去了最低限度自控的氣力，之前那種很隱秘的Alpha信息素的衝擊著他的感官。冷郁、蒼翠而凜冽到鋒銳的結著冰霜埋在大雪裡的樹木的氣味，冷冷淡淡地保持著距離，卻警惕地帶著一種讓人覺得緊繃的攻擊性。
也許是因為切斯特頓自己也是Alpha，所以才會覺得在這種信息素的環境下是非常燥煩痛苦的吧？這全面壓制著他的神經的富有優越感的痛苦壓得他血液里發出微小翻騰的聲音，好像要乾涸龜裂。
——他感到一種很隱秘而乾涸的渴望，希望能被她注入侵略性的指令。
用那種流暢地、迅捷地、富有力量、十分優美而近乎冷酷狂妄地解決掉模擬訓練環境所給出的題目的那種神態。
……！
他打斷了自己的幻想。
從那種奇怪的想法中掙脫，切斯特頓錯開視線，專註地盯著終端上的一大堆數據，繼續說道：「讓我們來繼續分析你的結果——不愧於你的天賦，你的表現不僅遠遠優越於同齡人，而且甚至勝過這個學校里大多的人。但是這只是在高等學校里的評判體系，以後還有更高的評判標準等著你去達到完美。根據你的表現，我建議你選擇二年級就能進入個人機甲作戰課程的所有前置課程。以你的體力來說，這不算什麼問題。基礎課的一切成績不能落下，否則將會影響你儘快進入更高水平的時間的步伐。此外，其他研究類、認知類的課題都交給你自己來選擇，我不會過多干涉。」
然後陸離就探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毫不留情地把他當借力點來使，靠著他站了起來，稍微適應了一下血液循環，活動著脊椎，漫不經心，「前輩真是啰嗦。故意加大強了測試標準是因為看不慣我？」
——擅自增加測試課題是真的，但那是因為別的理由。
切斯特頓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生氣，只是稍微撤開一步拉開了距離，很平靜地說：「沒有那樣的事。我們只是還缺少一些正常配對的指導組的默契性，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
「這樣就好。不然只有我單方面覺得前輩很有趣，就讓人有點生氣了。」
能量恢復了過來，陸離收斂起自己的信息素和淺淡的笑容，散漫地揮了揮手。
「那麼，看看我們明天還能不能見面吧。」
「明天見，陸離同學。」
背後切斯特頓的聲音遲了一步，回應她。
在已經瀰漫起霧氣的夜色里，陸離穿過細微的風回到宿舍樓。
房間是兩人共住的，休息用的客廳和廚房、浴室兩人公用，卧室則是一人一間，所以說她應該還有個室友，倒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人。
回到房間，她打開房門，起居室里果然已經坐著一個笑容溫和的男生，黑色的長直發綁在腦後，看起來十分秀氣。
「陸離同學，我是和你同一個宿舍的立花蓮，是C班的Beta。天賦只有B-，難免會給你添麻煩，今後還請互相關照。」
空氣里傳來很微弱的、但的確存在的信息素的刺激——清新而潔凈的、帶著怯意一般酸甜的果漿飽滿、顏色明亮的新鮮的藍莓的味道。
陸離反手推上了門，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自在地眨了一下眼睛要拉開距離，才挑起唇角露出勝利者獨有的那種傲慢的而隨意的淺笑。
「——你，是個Omega吧？」
——她怎麼會知道！
立花蓮明顯現出了緊張的神色，但還是微笑著說：「你在說什麼呀？陸離同學。」
他的心跳加速了，陸離不用近距離觀察就能發現。
因為代謝加速，他的信息素給自己帶來的刺激更加明顯，這讓她既有一點焦躁又覺得奇異地熨帖舒適，愉悅地倒在沙發上交疊起雙腿，斷論道：「你是Omega。不過不用擔心，你的藥物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對我沒有效而已。」
沙發有著恰到好處的蓬鬆柔軟。陸離陷入空氣墊里，舒服得想要嘆息，手指摩挲著沙發外表的仿皮質材料，閉上眼睛稍作休息。
她知道自己在能量上是充足的，此刻感到疲憊只不過是大腦的一種不合理訴求而已。她為了保持清醒，就當閑來無事跟同居人閑談，語氣平淡：「不要那麼緊張，加速信息素的分泌只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後果。」
立花蓮僵在原地。
開學典禮上陸離大出風頭，可以說學校里是沒有人不知道她了。知道自己的室友是陸離，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雖然傲慢不羈卻有自己的原則的人，只要自己態度溫和地保持好距離就不會有什麼麻煩。沒想到見面一會兒就被她看破了身份——可是她似乎沒有要揭穿自己的意思？
他忍不住出聲試探，「你……不打算告訴別人嗎？」
陸離一副興味索然的樣子。
「告訴別人對我有什麼好處？雖然我個人認為這種身份偽裝可行性低，暴露的危險也很大，但我不是你，不理解也不打算理解你為什麼做出這種判斷，所以也不想干涉什麼。」
但她轉瞬又想到好玩的遊戲似的玩法。
「——或者說，詢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無聊的顯而易見。讓我猜猜，一個Omega必須要擺脫原本身份才能夠得到的東西有什麼？自主的婚姻權還是……繼承權？」她一邊面無表情地陳述，一邊用濃黑的眼眸盯著他的神情的變化，忽然微微一笑，「嗯，繼承權？那麼這說明你的親族在你小的時候絕對跟你沒有任何接觸，或許是你不在新都？現在你的出境出現了變化，比如監護人忽然去世或者慘遭意外，需要你重回權力中心？——看我猜中了多少？」
立花蓮的表情——的確是被她說中的蒼白與不敢置信。
陸離於是微微一笑，「——看來是差不多全中了。」
她那樣帶著笑意和漫不經心的傲慢又驕矜的神情讓人甚至要忽略她的一切精緻美貌，只覺得她令人生恨。
況且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了什麼一樣，轉過頭興味盎然地盯著這個容貌清秀的少年看，「——啊，既然你不想暴露而我不小心知道了，是不是意味著你需要付出一些交換代價來換取我的保密？」
重新整理回清爽乾淨的短髮后，陸離找了鏡子隨便抓了抓頭髮，才很是滿意地把終端也遞給他，「記錄下來我的課表，按日期整理好我需要的衣服和裝備。我的房間你隨時可以出入，在我不在的時候整理到清潔。」
立花蓮已經又是那樣溫和地微笑著的神情，彎起眼睛說，「我知道了。」
大概是他的反應有點出乎陸離的預料，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好像還有一點微妙的失望藏在眼睛里。但她終究什麼都沒說，拉開她自己的房間的門，正要進去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停下來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