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過氣女星不過期(完)
「這、這……」尚導這了好久都沒這出來,倒退幾步,俯在一旁乾嘔,其他人也好不哪去。
現場的畫面太過血腥,衝天的血腥味迎面撲來,鮮血染紅了草地,狼腿和眼珠子凌亂地散在血泊中,腦漿迸濺,頭部有十幾個個明顯的棍痕,狼肚子被人用利器劃破,隱隱可以看見狼的五臟六腑,狼嘴也被攪得稀巴爛。
陸雨萱全身上下被鮮血染紅,雪白色的上衣看不出半點白色,顧煜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無奈又心疼地看著她。
包好顧煜身上最後一處傷口,陸雨萱狠狠地扭頭瞪著尚導,眼裡冒著怒火,厲聲質問:「尚導,你想說今天的事也是個意外嗎?!」
「我、」尚導目光閃爍,不敢直視陸雨萱的目光,她的整張臉都被鮮紅色的血液浸染,只露出兩隻眼睛和鼻子,看上去十分瘮人,活像恐怖片里跑出來的惡鬼。
「昨天的蛇不夠,今天還要再加上一群餓狼,還真不愧是《荒島求存》啊!」陸雨萱陰冷地諷刺道,「我怎麼記得協議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絕對不會危急到我們的性命呢?尚導演能解釋一下嗎?」
尚導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的失誤,但我並不知情,我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的,現在還是先送陸先生去醫院吧,這次錄製到此結束。」
「哼!」陸雨萱冷哼一聲,臉色沒有半點緩和,扭過頭看顧煜,眼眶立刻又紅了,死死地咬緊下唇,握緊雙手,抬起手卻連碰都不敢碰他一下,生怕扯痛他的傷口。
「雨萱,我沒事。」顧煜無奈地說道,想伸手替她擦擦眼淚,結果卻牽動了傷口,痛得他忍不住呲了下牙。
「阿煜,不要亂動!」陸雨萱連忙喝止他,「你怎麼總是那麼傻啊,每次都亂來!真是的,你都不會好好心疼心疼你自己嗎!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陸雨萱說不下去了,哽咽著輕輕靠在他沒受傷的左肩,顧煜心一酸,心疼地無以復加,他向來見不得她難過,側過臉親吻她的眼睛,啞著嗓子說:「雨萱,不要哭。」
她今日瘋狂的模樣真的是震驚到他了,沒有哪一刻他比現在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對她而言是多麼得重要,這樣就夠了,他受的這點傷也值了。
……
輪船上,陸雨萱梳洗乾淨后再次替顧煜處理了一遍傷口,轉身出了房間,找到了尚導。
就算他們現在安全了,可是當時幾次瀕臨死亡的絕望始終縈繞在腦海,顧煜擋在她身前被狼撕咬的情形也還歷歷在目,她差一點就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人,陸雨萱沒辦法說服自己給尚導好臉色。
她神情冰冷地站在尚導演面前,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恭敬,「尚導,現在可以給我一個交代了嗎?」
尚導有些苦惱地撓了撓後腦勺,「抱歉陸小姐,你再等等,現在還在調查當中,不過已經有一些眉目了。」
陸雨萱神情稍霽,稍稍緩了緩語氣,「不是說已經把危險物種隔離了嗎?為什麼還會有狼出現?」
說到這裡,尚導的臉色難看,「有人昨晚破壞了防護欄。我去那裡檢查了一下,防護欄邊上有新鮮的肉屑,是我們昨天安置好的獎勵物品,被人偷偷拿走用於引誘餓狼了,而且鐵網處也有人為鋸斷的痕迹,不過那人比較謹慎,現場沒有留下能證明那人身份的痕迹。」
陸雨萱眉頭擰緊,眼裡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思忖半晌問道:「是不是只有我和阿煜遇到了狼群,而李瀟瀟和邵柏歌那邊正常?」
「確實是。」尚導皺了皺眉,「只有你們走的那條路的盡頭被破壞了防護欄,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
「呵,果真如此!」陸雨萱冷笑一聲,死死地攥緊拳頭,強行壓下心裡的恨意,深呼出一口氣,「尚導,昨晚的攝像頭是不是全部關了,還有沒有開著的?」
「沒有。」搖了搖頭,尚導遺憾地說,「邵影帝說不希望睡覺也被人監視,他需要私人空間,所以我就讓人把攝像頭都關了。」
邵柏歌?他和自己有仇嗎?陸雨萱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記憶,並沒有找到關於他的畫面。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尚導一拍腦門,欣喜地說道,「有一處的攝像頭沒有關。」
接著尚導告訴她,他兒子很喜歡看人與自然之類的節目,對動物園之外的動物好奇心很大,總纏著他要他帶他去野外,但他一直沒時間。
下個月是他兒子的生日,正好趕在《荒島求存》錄製之前,所以他就在防護欄裡面安裝了幾處攝像頭,想拍攝一段視頻送給兒子當生日禮物。
兩人來到輪船另一頭的監控室,裡面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猶豫地看著他們,一副有話說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幹什麼你們,有話就說!」尚導不耐煩地喊道。
「尚導,你們來看看這段錄像。」一個工作人員側開身子,點開一段視頻,陸雨萱往前幾步,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段錄像。
影影綽綽的樹林里,站著兩個模糊的身影,其中一個身形嬌小的人詫異地喊道:「沒想到會是你!」
這個聲音陸雨萱一聽就知道是李瀟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漠地繼續看著錄像。
「嗯。」另一個人手裡提著一包東西,彎下腰鋸著鐵網,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月光被高大的枝葉擋了大半,而且攝像頭離得遠,視頻中的人臉並不太清晰,但在場的人還是認出他來了。
正因為認出了那人是邵柏歌,大名鼎鼎的影帝,所以才更讓人不可置信。
影片中的李瀟瀟蹲下身,遲疑地問道:「邵哥,現在把肉放在這裡不會被狼或其他動物吃掉嗎?而且要是猛獸半夜爬出來了,我們怎麼辦?」
「用袋子裝著,不要散出氣味來就行。」邵柏歌一邊把截下來的鐵棍原位接回去,一邊淡淡地回道。
李瀟瀟不解,「可是野獸聞不到血腥味它們怎麼會跑出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邵柏歌撿起樹枝把腳印都掩去,毫不在意地說:「我在袋子上塗了白磷,白磷燃點低,正午太陽比較大,照射在袋子上可以讓白磷自燃,燒掉了袋子氣味自然就出來了。」
李瀟瀟愣了愣,隨之笑笑,「沒想到邵哥是,嗯,如此機智的一個人。」
邵柏歌頓了頓,直起身,定定地看著她衣袖裡黃黑相間的蛇尾,良久才不咸不淡地說:「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不怕蛇的女人。」
李瀟瀟拉出袖子里的銀環蛇,笑道:「那是我養的小可愛,我當然不會怕了,我還有其他可愛的小東西,邵哥有興趣可以來我家看看。」
「不用了,回去吧,小心點別引起人懷疑。」
「怕什麼,反正攝像頭都關了。」李瀟瀟毫不在意地說道,「對了,邵哥,你恨的是誰啊?」
邵柏歌腳步一頓,抬頭望一眼明月,悵然道:「誰也不恨,我只是還他一個人情而已。」
看完整段錄像,尚導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尤其是在看到李瀟瀟手上的那條小蛇后,脊背都發涼了,就算是他這麼個大男人見到蛇也不禁生出幾分忐忑,這個女人,竟然還笑吟吟地撫摸著它,而且照她的說法,她養了很多蛇?
陸雨萱倒是知道李瀟瀟有這個愛好,她家裡養了許多種類的毒蛇,也特別喜歡秀她的蛇,經常拍一些和蛇親吻,或者讓蛇在她身上遊走的視頻,平常睡覺也是和蛇一起睡,所以陸雨萱只去過她家一次就再也不肯去了。
……
邵柏歌和李瀟瀟都沒有想到,他們這麼謹慎竟然還有把柄留下,真相面前根本沒人會聽他們的狡辯,即使其中一人是享譽全國的大影帝。
陸雨萱毫不猶豫地把他們兩人告上了法庭,狀告他們故意殺人,雖然他們最後殺人未遂,但他們的行為和動機實際上已經構成了犯罪,陸雨萱理所當然地勝訴了,兩人都免不了牢獄之災,而幕後指使顧漠也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
三年後,第五十九屆「娜爾思獎」頒獎典禮現場。
星光璀璨的大廳里,一個又一個享譽海內外的巨星走過紅地毯,觀眾們發出一陣陣響破天際的尖叫聲,為他們喜愛的明星獻出他們最大的熱情。
陸雨萱面帶著微笑,踩著細高跟,鎮定自若地走過紅地毯,輕笑著向熱情的粉絲揮手。
「娜爾思獎」對於演員來說是最高的榮耀,即使是陸雨萱並不十分在意,此刻也免不了緊張,挺直身軀,豎起耳朵聽著主持人講話。
最佳電影公布了,最佳電視公布了,最佳導演公布了,最佳男配,最佳女配,最佳男主也公布了,下一個就是——最佳女主,也就是俗稱的影后了。
陸雨萱低著頭,放慢呼吸,右手不自覺地放在心口,感受那砰砰亂跳的心臟。
「獲得本屆最佳女主角的是——《罪歌》女主角扮演者——陸雨萱!」
主持人終於揭曉了最後一個獲獎人,陸雨萱耳朵有一瞬間失聰,耳邊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整個人都是懵的,無論事先做了多少心裡建設,真到了這一刻的時候,她依然被衝擊地喜不自勝。
直到接過獎盃的那一剎那,陸雨萱才徹底回過神來,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朝最後一排的那道身影晃了晃獎盃。
是夜,陸雨萱躺在酒店的床上,滿足地看著一旁金燦燦的獎盃,一襲浴袍的顧煜推開門出來,將她撲倒在床上,咬著她的耳朵道:「這次我不會再弄疼你了。」
陸雨萱一愣,倏爾放聲大笑,她突然記起,三年前在前往盛歌的路上,她貼著他的耳根說:
「吶,我說,你昨晚是第一次吧?技術真爛,弄得我都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