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暴君的秘密4
近來,西涼國朝堂之上頗為不平靜,朝中大臣俱是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觸怒到了頭上那位本就暴躁多疑的帝王。
奢華的金鑾殿上,威嚴的帝王端坐在皇位之上,目光深沉地掃視著下方戰戰兢兢的百官,百官在帝王的掃視下均惶恐不安地低下了頭,整副身子都抖成了篩糠子,半個音也不敢發出。
唯有一身著玄色蟒袍的男子,長身林立,目光不偏不倚地任帝王打量,這人便是太子葉敬軒了。
良久,帝王壓抑著怒氣的聲音響起:「太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葉敬軒眸光閃了閃,抿了抿唇,掀起袍子毅然地跪在地上,「父皇,兒臣摺子上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分虛假之詞!戶部尚書、禮部侍郎,兵部侍郎……這些人大逆不道,在俞都城、曲陽城、聊陰城等十多個城鎮販賣私鹽,戶部尚書和聊陰縣縣令更是把私鹽都低價販賣到了東晉國!父皇若是不信,可命欽差前往這些城鎮,一查便知。」
「陛下,臣等冤枉啊!」被提名的戶部尚書等人嚇得腿都軟了,哭天喊地地跪在地上,直呼自己是無辜的,一個個都磕地頭破血流。
他們都知道最近東宮十分不平靜,太子殿下似是在查些什麼,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太子殿下查到的,竟是他們參與販賣私鹽之事。
俞都城離著京城十萬八千里遠,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的,但這便不影響他們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要完了!
「簡直豈有此理!你們一個個都當朕是死的是嗎!來人啊,把這些亂臣賊子全部給朕打入大牢,擇日問斬!誰要敢多說半句,同罪論處!」帝王暴怒的聲音響起,朝堂之上頓時噤若寒蟬。
「鹽鐵官營」,鹽和鐵都是絕對不能讓私人經營的重要戰略物資,關係著國家的命脈,販賣私鹽向來是歷代帝王的禁忌,更何況此次不單單是牽扯了本國的諸多勢力,連西涼國最大的敵國——東晉國都插了一腳,怎能不叫帝王震怒?
「十天、朕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朕要看到所有參與此事的人員名單,否則,提頭來見!張愛卿可聽明白了?」帝王陰鶩地盯著大理寺卿道。
被點名的大理寺卿頓時成了苦瓜臉,但有什麼辦法呢,看情況,此事定是不能善了的,誰讓有人觸碰到了這位帝王的逆鱗呢。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看來,這西涼國又要不太平了,百官無奈地搖搖頭,一臉憂色,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皇宮。
這朝堂之上的腥風血雨,卻皆因離雨萱的一句「俞都城的鹽比白菜還便宜」而起。
那日太子與離雨萱分別之後,他覺得離雨萱話裡有話,生性謹慎的他決定命人前往俞都城查探此事,結果查出來的東西,卻令這位向來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儲君,差點沒忍住直接一劍刺死前來彙報情況的手下。
俞都城販賣私鹽一案,起初他的手下怎麼查,最大的幕後指使人都是他,可他對此事根本就是半點也不知,後來他動用了江湖上的勢力,也才將此事查了個大概,把他那些個狼子野心的弟弟們給查了出來。
但關於戶部尚書是怎麼和東晉的人搭上線這一點,他至今都還沒查清,戶部尚書明明是他的人,卻略過自己自作主張,若不是這一次將他查了出來,他指不定還要背多少黑鍋呢。
「來人,將這份信遞到離小姐手上,注意不要被人看到了。」葉敬軒對著空蕩的房間下了一句命令,暗處立即跳出一個黑衣人,沉默地接過他手上的信,轉身往離府而去。
離雨萱收到太子的來信的時候,她正在後院百無聊賴地逗弄蕭煜,對於太子約她見面,離雨萱並不感到意外,應該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到了約定的那天,離雨萱稍微偽裝了一下,便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當然,技術還不太嫻熟,以至於後面跟了一條小尾巴——蕭煜,離雨萱叫不動他,只好隨他跟著了。
「臣女離雨萱,見過太子殿下!」離雨萱福了福身,向葉敬軒行禮道。
這次藍裳男子不在,太子用的也是真容,離雨萱便不能再失了禮數。
葉敬軒沉默地看著她,滿目深思,並不開口說話,離雨萱也就只能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半蹲不蹲地杵在那裡。她知道太子必是會不滿她的,畢竟她的做法,幾乎相當於是把他推到了風尖浪口之上。
鬧得轟轟烈烈的倒賣私鹽事件,除了他,幾乎所有的皇子都插了一腳,等這一切查出來后,帝王想不懷疑他都難,但他又必須照著離雨萱想得那樣去做,畢竟那人的手都已經伸到東晉國去了,私下解決肯定是不行的。
作為皇室中人,葉敬軒自然也是想要那個位子的,但他和二皇子不一樣的地方是,二皇子要坐上那個位子,為的是殺盡所有對不起他、令他不高興的人,而葉敬軒則是有著造福百姓的宏願,所以他當然不能放任東晉的人在西涼亂來。
有國才有君,西涼國要是沒了,他抱負再大也不過是一場空。
只是離雨萱能理解葉敬軒的怒氣,站在她身後的蕭煜卻是不能忍受她被人欺負的,蕭煜見她一直不起身,早就不高興了,一直在旁邊拉她,目光還時不時兇狠地掃過葉敬軒。
離雨萱有些尷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安分點,蕭煜聽話地站在了她身後,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又用眼神威脅葉敬軒。
葉敬軒收回視線,道:「免禮,先坐吧。」
「謝殿下!」
「離小姐該知道本宮這次找你來,所謂何事吧?」葉敬軒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終於談到正事上了,離雨萱也嚴肅了起來,「太子殿下,首先,我為為你帶來那麼大的麻煩向您道歉,但是,我和二皇子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這仇我是非報不可的!您是西涼國的儲君,登基只是早晚的事,但如果有了我手上的線索,相信您會輕鬆很多。」
葉敬軒心中一驚,「你是說這事是二皇弟所為?!不可能!」葉敬軒果斷否決,「二弟他自小身子就差,一直被皇后養在宮中,從未出過宮,且他也極少在朝臣面前出現,認識他的人根本沒幾個,沒有人手的情況下,他又是如何設計好這一切的?」
身子弱?自小養在宮中?怕是皇帝皇后嫌他丟人吧!離雨萱冷漠地想到,但她卻是不敢直接說出口的,看樣子太子殿下並不知道葉盡歡的身體情況。
離雨萱低頭沉吟一會兒,問:「太子殿下可曾去過雲良閣?」
葉敬軒一愣,身為一個男人,他自然是知道京城最大的青樓楚倌的,因著某些事情,他也是進去過幾次的,但令他好奇的是,離雨萱竟然就這樣毫不遮掩地就問了出來。
「怎麼太子殿下沒去過嗎?!」離雨萱也驚訝。
這下葉敬軒尷尬了,他該怎麼回答呢,總覺得怎麼回答都尷尬,不過好在離雨萱也沒糾結太久。
「殿下知道雲良閣,那殿下又是否知道近來雲良閣的頭牌是誰?」
葉敬軒挑了挑眉,這個他還真不知道,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去過那些風月場所了。
離雨萱不等葉敬軒反應,自顧答道:「雲良閣現今的頭牌,是一名絕美的男子,名為,盡歡!」
「咔嚓!」杯子應聲而碎,葉敬軒冷著臉,危險地說道:「離小姐,誹謗皇室可是重罪!」
離雨萱點了點頭,「殿下,我知道您是一位賢明的主子,西涼國有您是百姓之福!所以我才斗膽想提醒殿下一句,二皇子,他絕沒有您想象的那麼簡單。戶部尚書早就是他的人了,可是您卻一直都不知情,不是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離雨萱肯定地答道,把她此前查到的資料遞給了葉敬軒。
葉敬軒在上面掃了幾眼,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眯起眼睛,問:「你還知道些什麼?」
「雲良閣的幕後老闆是東晉國四皇子,而且他和葉盡歡關係匪淺,二皇子的諸多勢力都和他有關。」
「咔嚓!」第二個杯子應聲而碎,葉敬軒鐵青著臉,這不僅是因為知道了東晉國私下的動作,還因為離雨萱。
離雨萱直視著葉敬軒,目光未曾有半分躲閃,這個時候她是絕對不能退縮的,因為她已經是破釜沉舟了,如若不能說服太子,等待她的便只有死亡。
她知道太多她不該知道的東西了,從二皇子葉盡歡,到離西涼千萬里遠的東晉國四皇子,葉敬軒難免會想,他的秘密她是否也是了如指掌?
這個念頭太可怕,葉敬軒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葉敬軒陰冷地看著離雨萱,一句話也不說,眼裡殺意盡顯。
離雨萱頂著頭上那道瘮人的目光,手心開始冒汗,心裡七上八下的,但她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仍然挺直著腰桿。
蕭煜站在她身後,支撐著她整個身子,目光兇狠地瞪著葉敬軒,右手攥緊成拳,朝他揮了揮,無聲地警告著,似乎只要他敢亂來就一拳打爆他的頭。
「你們離家想要什麼?」葉敬軒無視蕭煜的威脅,淡淡地問道。
離雨萱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是答應合作了,離雨萱朝他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啞著聲音堅定地說:「不是離家,是我,我要葉盡歡,身敗名裂,今生今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