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八、我還活著
在救護車即將到達醫院的時候,被半路上橫衝出來的一輛車給攔停了。
魏毓還沒來得及罵人,救護車後門就被人給敲響了。
護士小姐帶著一臉的怒意去開門,估計也是想訓斥一下這位如此沒有公德心的人。
可是在打開門后看到韓行川的身影時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就連魏毓脫口而出的「神經」兩字都礙於韓行川難堪的臉色給咽了下去。
韓行川越過半個身子,一把抓住了魏毓的手,說:「下車。」
這下子魏毓才是真的惱了,她拚命地推搡著韓行川,說:「你做什麼?」
「有媒體得到消息,已經在醫院門口守著了,你現在這樣子過去,你是找死嗎?」
難得的,韓行川用了這麼嚴厲的字眼,想來是特別生氣了。
奇怪了,記者拍到什麼都是她魏毓自己的事情,他跟著著急上火做什麼?
魏毓想了一肚子反駁的話,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就生生被韓行川給拽下了車。
深冬的夜裡,韓行川扯著她在渺無人煙的大馬路上走。
他步子走得很快,魏毓幾乎是讓他拖著在往前走。
韓行川把她往車上一塞,吩咐前面的鄭暢,說:「開車。」
魏毓板著臉不說話,車上的氣氛一時間非常的尷尬。
鄭暢想要說些什麼打破尷尬,
「你們兩個穿著戲服在大馬路上走的樣子也是一道奇景了。」
聞言,魏毓立馬把腦袋上的頭套給拆了下來。
韓行川看她這個動作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問魏毓:「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戲你是不想拍了嗎?」
魏毓理著頭髮的手一滯,她心裡知道,韓行川這是把這段時間的不滿都要在今天朝她發泄出來,所以找了一個這麼彆扭的原因。
「請問韓大製片,我觸犯了合同規定的那一條,你要這樣迫不及待地把我開除?」
韓行川看著她,半晌,說了句:「魏毓,我真是小看你了。」
魏毓聳聳肩,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她心裡難受極了,她覺得委屈。
韓行川這樣子說她,她覺得不服氣。
「你說,現在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
韓行川想問她,她究竟有什麼底氣敢像現在這樣有恃無恐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被記者拍到你在救護車裡陪著申屠葉朗的照片,你會面臨著什麼?」
魏毓當然知道,社會的輿論會把她給淹死,申屠葉朗的粉絲會活活撕碎了她。她第一次被全網黑上熱搜,就是因為得罪了申屠葉朗的粉絲,他的粉絲在網上各種帶節奏。
哪怕是現在,魏毓所謂的黑粉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申屠葉朗的粉絲。
她能清楚地想明白這其中的所有關節,可是就在剛才,她是真的想什麼都不管都不去顧慮了。
她不知道申屠葉朗的傷勢怎麼樣,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死。
她一個人面臨這麼忐忑的前路,她實在分不出心思來考慮其他。
現在韓行川跟她說這些,她心裡其實是覺得安心的,因為她知道對方會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她安排地妥妥噹噹,不會讓她承受非議。
但是韓行川是出於什麼角度跟她說這些話,魏毓心裡是很想知道的。
「我不在乎。」魏毓還是說出了口。
韓行川一仰頭,深深吸了幾口氣,那動靜大得能讓魏毓覺得他會把自己給憋死。
「你不在乎?」韓行川不可置信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有些崩潰地說:「我拜託你,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和風評,請你也為劇組考慮考慮,你作為電影的女主角,你知道你現在爆出一些負面的評價會對劇組造成什麼樣的損失?」
「那你開除我吧。」魏毓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
「砰!」地一聲,韓行川的拳頭垂在了車窗上,鄭暢緊急地踩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他借口去抽煙下了車,他覺得魏毓和韓行川這會兒的情緒都不大對勁,他得留時間給他們處理,不然一會兒到了醫院被前來圍堵的記者看出貓膩就不好了。
韓行川冷靜了一會兒,才問她:「你和申屠葉朗是什麼關係?」
魏毓好笑地抬頭看他,說:「你覺得是什麼關係?」
韓行川竟然能從她這個笑容上,看出魏毓對自己的嘲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申屠葉朗應該是顧子庭的男朋友吧。這樣子,名義上應該是你的姐夫?」
魏毓知道他在想什麼,就是在現在特別生氣的情況下,她也覺得韓行川的腦洞十分可笑。
她順著她的話接下去,說:「可是申屠葉朗不愛顧子庭。」
韓行川滿臉震驚地轉頭,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魏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然後不等魏毓回答又接著說道:「不管申屠葉朗愛不愛顧子庭,那都不是你可以插手的事情,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爭過一個死人?」
魏毓笑了出來,說:「你以為我要跟顧子庭爭申屠葉朗?」
韓行川沒說話,他一看魏毓這個笑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剛才分明有那麼多可疑的事迹。
「我只是提醒你。」韓行川補充道。
「嗯,我知道了。你現在可以開除我了。」
「現在開除你,那劇組的損失是你來補償嗎?」
「做夢!」
「你知道就好。」
等鄭暢再回來的時候,車子里還是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但比起剛才的一觸即發和劍拔弩張,現在已經要好上許多了。
「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消息,現在已經有多家媒體堵在醫院門口等著做直播了,好像申屠葉朗的粉絲也聞訊來了不少。」
「加強安保就可以了,別讓他們進醫院。」韓行川叮囑道。
「一會兒記者問什麼你都別說話,別給他們留話柄,凡事有我呢。」韓行川別過頭跟魏毓說道。
他也確實做到了他的承諾,他們一出現所遭受的所有刁難提問他都給回答了,就算不回答也全給推了,沒讓記者把那些刁鑽的問題拋到魏毓這裡來。
在等待申屠葉朗做檢查的時間裡是煎熬的,魏毓一直看著醫生護士反反覆復進出,可就是每個人能給她一個準確的消息。
他們總是在說,快了。
魏毓都不知道他們口裡的快了,是指檢查快好了,還是申屠葉朗快死了。
有個護士貿貿然地過來,問:「誰是顧子庭小姐?」
魏毓下意識的「我是」讓她生生給改成了「什麼事?」
「這位先生的救護緊急聯繫人是顧子庭小姐,我們需要她幫忙簽份文件。」
申屠葉朗的醫療緊急聯繫人是自己?
魏毓差點笑出了聲,她想起以前他兩吵架,申屠葉朗可是信誓旦旦地沖她吼,說死得那一天也不要她出席葬禮,他怕看到她下輩子都不得安寧。
現在卻被告知對方的醫療緊急聯繫人是自己,魏毓本人也覺得很驚奇。
「顧子庭已經死了。」魏毓陳述道。
或許是她說話的語氣太冷漠,周圍的人都轉頭過來看她。知道她和顧子庭關係的,看著她的目光非常興味。
大概是,原來你是這樣一個人。
魏毓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可是她也懶得裝,她活著也不是活給別人看的,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和顧子庭更親密的人嗎?
沒有了。
所以別人怎麼想她跟顧子庭的關係,她也不是很在乎。
護士小姐可能是沒關注過娛樂八卦,像顧子庭死掉的事情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她連申屠葉朗是誰都不知道。
她只是特別遺憾地說;「一般作為醫療救護緊急聯繫人的人都是對這個人特別重要的人。既然這位顧小姐過世了的話,以後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怎麼辦?」
說實話,護士小姐提出的這個問題也是她在思考的。申屠葉朗這個人比較獨,攏共也沒幾個聊得來的朋友。他又是家裡獨子,母親常年在國外,父親也經常在全國各地出差。他要是真有個事,估計除了經紀人和助理也找不到人。
但是和經紀人和助理畢竟是雇傭關係,人家究竟能對你上多少心,這本來就是一個未知的事。
魏毓問護士小姐:「這個醫療救護緊急聯繫人是可以更改的吧?」
「可以。」
魏毓點點頭,說:「那你把這個登記人換成我好了。」
護士小姐哎呀了一聲,問了句:「為什麼,你和這位先生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但是最起碼,我現在還活著。」
等申屠葉朗所有檢查昨晚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魏毓從醫生那裡得知,他只是腦震蕩和肋骨骨裂,其他器臟方面沒有什麼問題。
醫生給她的答覆是:「就是會感覺噁心一點,疼一些。其他的倒是沒什麼。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什麼大問題,也是比較幸運了。」
魏毓靜靜地盯著醫生的叮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她出個車禍就能手斷腳斷地慘死,申屠葉朗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里卻沒什麼大問題。
她笑,想古人誠不欺我,禍害遺千年果然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