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帝臨汝陰
一個頗為尖銳的聲音傳來,讓張翼的一眾主戰將領紛紛皺眉,顯然對這聲音很不爽。
劉諶也是眉頭一挑,看了看出班說話的人,開口問道:
「愛卿說不可,可否說說理由?」
正為官多年,聽到劉諶這語氣,顯然劉諶也有些不滿,不過他還是忍著流下的汗水,硬著頭皮奏道:
「啟奏陛下,如今漢國出戰的軍隊包括雇傭軍已經不下二十五萬,如此龐大軍隊的開支一月就超過五十萬石糧草,如此龐大的開支已經超過了漢國所能支撐的極限,若是再出兵,動搖了漢朝國內根基,恐怕形勢不妙啊!」
「什麼?正,汝竟然敢危言聳聽,就不怕陛下治爾之罪嗎?」
立時,很多武將都出來指責正,他們不懂財政,只是覺得正言語誇大,才忍不住紛紛開口。
「夠了!」
下面亂鬨哄的,劉諶煩不勝煩,一聲冷喝,立馬唬住在場所有人。
見到正一臉惶恐地看著他,劉諶臉上閃過幾分愧疚,頓了半晌,劉諶才沉聲道:
「愛卿說得有理,諸位勿要多言,此事乃是孤考慮不周,不怪愛卿。」
聽到劉諶這話,那些武將才趕緊閉口,而正也是暗自鬆了口氣。
確實,現在蜀漢各面戰場雖沒有勢如破竹,但是都處於攻勢,而且有兵甲器械之利,一時處於上風。
而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幾個戰場同時作戰,表面上看起來很厲害,其實暗地消耗也不少。
好在張翼等人拿下了江陵零陵三郡,而且姜維掌控了涼州全境,劉諶又用雷霆之勢奪回永昌幾郡的賦稅軍權,才讓蜀漢百姓增長到了近四百萬,供應如此龐大的軍隊也是勉強可行。
表面上劉諶將此事擱置了,但是他卻沒有同意派使者去承認吳國除了孫秀的其他人的身份地位。
表面上蜀都風清雲淡,實際劉諶已經開始了他接下來的部署。
吳國,柴桑城。
孫慎最終還是沒有爭過擁有太后令牌的濮陽興,按照他們商議,打算率大軍回建鄴,扶立已經被救出的舊太子孫。
暗濮陽興的意思,他繼續為丞相,張布的官職也不變,不過陸凱升為右將軍,共同參議朝事。
而孫慎有奪得玉璽和替吳國除賊的功勞,擬定封為會稽王,與三人組成四大輔政大臣,共同協助垂簾聽政的太后處理朝事。
由於伍延降服濮陽興,所以濮陽興封他為江夏督,荊北將軍,負責回鎮江夏全境,抵擋西面的江陵漢軍攻勢。
而孫秀的同盟呂興則遭了殃,陸凱大軍一到,地方軍和邊軍的區別就凸顯了出來。
一陣拼殺,呂興就不能敵眾,看著四散哭喊的將士,悲嘆一聲,趕緊繞路從盧陵南下,準備回到他的大本營交州。
按照他的謀划,交廣兩州還在他手中,就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這時候,孫慎感覺他奪權的機會來了,以他侄子是番禺郡王,便令孫虎帶領兩萬精銳星夜追擊,圖謀顯然也不小。
對此,已經獲得了許多的濮陽興只得暫時同意,比較他手裡除了忠勇軍,還有就是陸凱的那五萬大軍了,當然,還有俘虜的近四萬叛軍。
志得意滿的濮陽興帶著文武百官,已經陸凱的大軍往回撤,而伍延則被催促即刻回到江夏。
吳國遭受此劫,許多城郡都已千瘡百孔,而且賦稅什麼消耗甚巨,已經沒有能力再興兵奪回江陵等地了。
再有孫虎與呂興的戰鬥波及甚廣,從荊州南部,打到了廣州境內,再把交州的物資運到番禺,頓時吳國西南遍地烽火,民不聊生。
卻在此時,劉諶已不在蜀都,而是來到了晉國南部----汝陰。
「陛……公子,那您要找的人就在對面那個宅院內。」
聽到這話,一身華麗錦袍的劉諶端起酒杯,朝旁邊人所指的那個宅院望去。
那個宅院看起來頗為寬大,看起來似乎有三進三出的院落。
看著這個高牆大院,劉諶也是有些動容,也沒說話,『嗯』了一聲,才繼續喝光杯中煮酒,任憑那股辛辣入胃,全身也湧出一股暖流,驅趕不少的寒氣。
走下這個酒樓,劉諶就扎進一個頗為寬敞的車駕,裡面是一個封閉車箱,一個許久未露面的人就在裡面。
「公子……」
文鴦想說話,卻被劉諶制止,劉諶讓那個人趕路,自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假寐還是沉睡,亦或思考著什麼。
回到他們在汝陰一個不算奢華,依舊有兩進的院落,一進去,他們就徑直進入最裡面的房間。
推開房間,從一個隱蔽角落進入地下一個燃著油燈的密室就在此處。
而外面明裡暗裡的人不少,衣著樸素,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不過此時,他們卻警惕地盯著四周,面色冷峻,剛毅果然。
「公子,這是您要找的人,叫王小二,他知道文家大院的情況。」
說話的是劉五,一直暗中跟在劉諶身邊的黑衣衛。
「王小二?汝是文府什麼人?」
劉諶的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跟周圍那一個個死板面孔好了,許多,但是王小二也不敢放肆,能成為這些人的首領,那這人的身份肯定很高。
這是王小二的想法。
「公,公子,小的是文府僕從,但是自從去年家主被官軍看管起來,俺們就被驅逐了出來,所以對文府知道一些。」
聽到此人這麼說,劉諶又問了幾個問題,才不再懷疑,劉五見狀,拿出一張畫著頗為粗劣線條的紙張,鋪在桌子上道:
「公子,這是他畫的地圖。」
看著那地圖,劉諶眉頭一皺,看了許久,劍眉都擰在了一起。
見到劉諶如此,周圍的人心也懸了起來,尤其是那個王小二,心虛地悄悄瞥了一眼劉諶,就趕緊收回目光,汗水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許久,見到劉諶一直皺眉不語,劉五壯著膽子輕聲問了句:
「公子,可有什麼不妥?」
如此,劉諶才抬起頭,看了看兩人,然後盯著那王小二問道:
「汝這個畫的什麼,來,指給吾看看。」
劉諶不會告訴他,由於那人畫的粗劣,劉諶除了看出個輪廓,居然沒看懂裡面的東西,讓他都不禁懷疑前世是不是學了假理科。
好在那人解釋很清楚,劉諶也就明白了過來。
聽了許久,劉諶的眉頭愈發皺了起來,許久才問道:
「汝之意,此宅院表面普通,其實裡面還有地下監獄?」
見到王小二點頭,劉諶瞥了一眼劉五,然後笑道:
「謝過王小哥了,劉五,給他五兩銀子,不過此時情況不明,汝就現在這裡委屈一下吧。」
見到劉諶笑的溫和,那王小二還是面露苦澀,但是卻不敢有絲毫不愉,躬身退下。
「公子,要不要,嗯?」
劉五對劉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劉諶先是一愣,隨即擺手搖頭道:
「不用了,只要等吾等救出那人,就不會在此處多留,何必徒增殺戮,汝難道沒看出來,此人對晉朝統治頗為抗拒嗎?」
劉五也是謹慎一問,劉諶反對,他也就不再堅持,卻讓人將那人軟禁起來。
「次騫,今晚卯時三刻動手,那時人最睏倦,汝就先下去準備吧。」
文鴦在荊北待了很久,這次劉諶突然來找他,說明來意后,文鴦既高興又感動,跟著劉諶悄悄來到此地。
文鴦一直沉默著,聞言拱手退了下去。
劉諶回頭看了看劉五,也吩咐道:
「今晚行動要緊,讓除了守夜的人,其餘人趕緊吃食晚膳,早點休息。」
「是!」
劉五走了出去,獨留劉諶做在這裡,似乎感覺此地空氣有些不流暢,劉諶不久也走了出去。
早早睡下,到卯時,劉五就在叫劉諶了。
「公子,大家已經準備好了,您看……」
聽到準備好了,劉諶也趕緊起身,換了一身緊身黑衣,裡面穿了件鎖子甲,拿著自己的佩劍走了出去。
看到院子里整齊站立,安靜得沒有一點聲息的三十二名黑衣衛,再看看旁邊的文鴦,劉諶低聲吩咐道:
「吾和次騫進去救人,那裡守衛不多,劉五汝負責接應,到時咱們在西城門會和。」
劉五聽令,帶著十二人走了出去,而劉諶也帶著剩下二十人朝外面走去。
許久未曾親身上陣,此時更是做一回黑衣衛,讓劉諶那沉定許久的心,也逐漸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