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境還是真實

第六章夢境還是真實？

王月天按下按鈕后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空間和時間都在他按下按鈕的一瞬間似乎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扭曲了。

過往的一些生活記憶片段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之中快速回放起來。這種情況，讓王月天不由想起以前在做實驗的時候，很多的人體實驗對象都說過的現象：人類頻臨死亡的時候總是會在腦中將一生的經歷快速地重複一遍。

聯想至此，他不由自語道

「難道自己這一次真的在劫難逃，真的就快死了嗎？」

就在此時，他突然又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兩眼便是一黑。

當王月天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奇異的混沌之中，周圍什麼都看不清卻又好像看得清，一切都是朦朦朧朧的，恍若天地初開時的混沌之景。

見到這種情景，王月天在一愣之間，本能地喃喃自語道

「這是哪裡。。。」

在他這憑空一問之時，虛空之中竟傳出了一個似實還真的聲音

「這是通往天國的混沌之路，你已經死了。」

王月天聽到這聲音后明顯就是一呆，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有聲音會回應於他。在一陣短暫的獃滯之後，王月天臉上露出一縷苦笑，道：

「還是失敗了嗎？果然，憑一個沒有任何依據的猜測是不可能成功的。畢竟我的運氣一向都很差。」

聽到王月天天的這聲苦笑，虛空之中竟再起回應：

「你一生如此奔波，如此疲憊，是時候該休息了。放鬆下來，去那個世界找你的媽媽吧，你媽媽已經等你很久了。」

「媽媽。。。」隨著神秘聲音的提示，王月天腦中關於媽媽的點點滴滴如同潰堤之水一般洶湧而出。小時候的一幕一幕不受控制地在眼前浮現：

他從小生長在單親家庭，媽媽含辛茹苦地將他養大。雖然家裡生活地很辛苦，但是媽媽一直很疼他。

他小時候喜歡吃魚，媽媽就經常去飯館打晚工，時不時地帶回客人吃剩下的半條魚；每次媽媽帶魚回來他都很開心，而媽媽看著他吃魚時的滿足表情也會展露出久違的欣慰之情。

每次他看到媽媽這種表情讓媽媽也一起吃魚時，媽媽都會說她吃過了；即使媽媽在自己的要求下吃了魚，也只是吃魚頭。媽媽總是對他說魚頭是好東西，媽媽最喜歡吃魚頭了。。。。

深藏在記憶深處的一幕一幕在眼前不斷地浮現，王月天的淚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神秘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但不知為何，聲調似乎顯得有些焦急：

「你媽媽在那個世界已經等你太久了。你看，你的媽媽就在你眼前呢。」

隨著神秘聲音的話音落下，王月天眼前竟然真的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媽媽！」

王月天看到那個人影的瞬間，口中立刻便喊出了這個他心中最溫暖的詞語。雖然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甚至連周身輪廓都模糊不清，但那虛影給王月天的感覺正是他朝思夢想的媽媽！

以前很多次王月天含淚從夢中醒來時，雖說心中悲痛難當，但卻總會不自覺地埋頭希望能再次睡去。因為只要睡去，他就有機會再見一次媽媽，哪怕是在夢中。。

就在王月天心神巨震之時，在他眼前的身影竟然開口說起話來：

「孩子呀，媽媽無時無刻不在天國挂念你，想念你。快來媽媽這裡吧，跟媽媽一起去天國吧。」

聽到這記憶中最熟悉的語調，王月天被淚水模糊了雙眼。他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但這不就是他無數次在夢中期盼的情景嗎。

就當王月天打算跨步向前的時候，那虛影的聲音卻在此時再次響了起來，只是語氣之中明顯多了一絲急促之意：

「孩子呀，你還在猶豫什麼？你不記得了嗎，當日地震你和媽媽被困在瓦礫之中，媽媽把所有的水都留給了你，後來實在是太餓了，媽媽甚至將斷腿的血肉餵給了你！！！

媽媽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你能夠活下去啊。媽媽為了你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難道你真的忍心為了苟且偷生拋下媽媽一個人在天國里獨自守候嗎？」

聽到這一句，剛打算抬腳的王月天心臟嗖地就是一縮！

震后的那段黑暗歲月再一次在他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湧現。那情景是如此的真實，就好像他又經歷了一次地震一樣！那種痛苦的回憶使得王月天的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過了好久，那虛影塑造的媽媽看著王月天那渾身顫抖卻依然巍然不動的身體，明顯更加焦急了：

「怎麼了，孩子，你快過來呀。來媽媽這呀。」

王月天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眼神中出現了一絲複雜，似乎又有一絲眷戀。但那千萬思緒最終還是化為一縷嘆息：

「你知道我媽媽最後給我說的話是什麼嗎？」

虛影聽到王月天的問話，語氣明顯就是一滯，道：

「孩子，你說什麼呀，我就是你的媽媽呀。」

王月天看著眼前的虛影，他的眼神之中出現了一絲迷離，道：

「我媽媽在臨死前告訴我說，她可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但媽媽不管到了哪裡都會記掛著我。

媽媽說，在她不在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以後不論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輕易放棄。為了她，一定要更好地活下去。

帶著媽媽那份，更好地活下去。。。」

王月天稍一停頓后，繼續喃喃道，像是對著眼前的身影說，又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震后我在醫院蘇醒后，曾經無數次感到過孤獨和寂寞。每天都好想念媽媽。有好多次，我甚至覺得是我害死了媽媽。如果媽媽不是為了救我也許就不會死了，如果當時媽媽喝了水，如果媽媽不是為了我。。。也許可以再撐過兩天直到獲救。

有的時候我又會怪媽媽，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當初不帶我一起走。但每次心中響起輕生的念頭時，我心頭就迴響起媽媽最後的話語：要帶著她的份更好地活下去。

我越是研究生命的奧秘，就越是了解生的偶然性與可貴性，也就更加明白母愛的偉大。

母愛的偉大甚至是超越了生死的界限，超越了人類對死亡本能的恐懼。

我知道，媽媽是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

所以，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我也沒有資格輕言放棄自己的生命，因為我不能辜負媽媽的付出與希望。」

「其實這一路走來，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好累好累。

對生的渴望與對死的恐懼，時刻折磨著我。有的時候晚上躺在床上，面對著黑暗，我就會不自覺地想到死亡，害怕一旦睡去就永遠醒不來了，經常要很久才能在黑暗中入睡。

經歷了實驗室的生死一線間，也許真的是我這一輩子最脆弱的時刻，都險些想要放棄了。但謝謝你的話語，又一次提醒我，我這條命，是不能那麼容易放棄的。

否則下到黃泉之下，媽媽知道我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她用寶貴生命換來的我的新生，那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我答應過媽媽，即使前方的路途再難走，我也要堅持走下去，而且要活地更好！

所以，就算這是死後的陰間，只要我意識還存在這天地之間，我便要想辦法重新回到陽間去！

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