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於鋒的選擇

第二天清晨，曲博簡單的打理了一下自己，朝著競技聯盟大廈的方向走去。

而此時在聯盟大廈的另一個房間，同樣走出一個人。人影步履輕快，看了一眼時間，按下了通向21樓的電梯。

十幾分鐘的路程，曲博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看著眼前這座高聳入雲的大廈，曲博心中感嘆。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這裡只是一片破落的城郊，可如今遊戲產業帶動了這裡的發展，一片片建築在這裡橫列，鱗次櫛比。

曲博整理了一下思緒，推門而進。

「你好。」

「你好，請問一下，會議室怎麼走？」大廈內部格局已經調整，弄得很久沒來的曲博一陣頭大，只能詢問前台的姑娘。

「你是這裡的隊員嗎？」客服小妹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的面孔，心中充滿懷疑。

「是的，這是我身份卡。」曲博尷尬地笑了笑，把代表自己身份的卡片遞了過去。

「7層301房間。」

「謝了。」

看著曲博離開的背景，客服妹子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在這工作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如此的隊員，訓練久了竟然連會議室都忘了怎麼走。

要知道會議室可是任命隊員，更換戰隊的重要地方。

聯盟每周一次召開例會，地點都是在會議室。每次地表決都帶有一場狂風暴雨，有人受到重視，一票高升，有人犯了規矩，數月禁賽。總之，那是一個讓人嚮往而又害怕的地方。

在聯盟里有些剛來的隊員，會忘記自己訓練區域，但絕不會忘記會議室怎麼走。要不是面前這個青年的身份卡有記錄，她是絕不敢相信這貨是職業隊員。

競技聯盟大廈

高層會議室

此刻偌大的房間已經做會前準備，高清的影儀開啟，掃描著桌上一份份的資料。雖還沒到會議時間，但是所有的隊員早已經集合在這裡，等候著重要通知。

「人都到齊了嗎？」身為董事長的雷天野落座，威嚴地巡視著眾人。

「應到41人，實到40人，還有一個位置空著。」旁邊站立的秘書微微頷首。

「恩，知道了。」雷天野不在意的擺手。

「那是不是直接開始？」秘書知道雷總沒有等人的習慣，所以輕聲問了一句。

「再等等吧。」

「好。」

秘書雖然有疑問，但沒再多說什麼。

「咚咚咚。」

「請進。」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安靜的氣氛，秘書招呼了一句，讓最後一名隊員進入。

「不好意思，晚了一會。」曲博悄聲進入，無視眾人的目光，拉了一個椅子坐下。

看到來人這麼沒有規矩，秘書微微皺眉。要知道會議室是個嚴肅的場所，等級制度森嚴，尤其是對待隊員的態度更加嚴格。面前這個小子，莫非是訓練傻了？

座位有限，貴賓席上的位置已被佔滿，剛進入聯盟的新人一直站著的。不是沒有多餘的椅子，是因為新人只有旁聽的資格，不能發表任何意見。如有特殊情況，需要和所屬戰隊的隊長報備。

「進來不打招呼直接坐下，真當會議室是你平時訓練呢？」

「就是啊，我看這小子面生，是不是新來的隊員不知道規矩？」

「完了，這小子回去肯定廢了，這麼多人不給雷總面子，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頓收拾。」

看到曲博的態度如此散漫，底下的一些隊員忍不住竊竊私語。

曲博不理會底下的議論，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朝著雷天野打招呼：「好久不見，雷總。」

「嗯，回來就好。」雷天野不在意，笑著回應。

曲博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內心許多感觸。以往的這個時候，他們開會的時候總是伴隨著嘻哈和爭吵，可現在看來，早已不是如此。

會議室少了幾分人情，多了幾道森嚴。

「一個也不認識啊。」曲博看了一眼周圍，都是近年來的新面孔。

正當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卻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曲博似有感應，止住話語，朝那邊看了過去。

「哥，你終於回來了！」目光交接，望著眼前熟悉的身影，於鋒內心百感交集，再也忍不住。

三年的光陰，熟悉的身影，他聲音已有了些許顫抖。

「終究還是要走的。」曲博視若無人，輕聲與他交談著。

三年前他的離開，很多人拍手稱快，因為曲博的存在佔用了大部分的戰隊資源，其他人早已垂涎很久。而他創造的高度，註定讓一些人無法逾越，少了他的存在，別的隊員才可以不必再受壓制。

當初千夫所指，被迫離開，只有於鋒拚死挽留，甚至不惜與高層決裂。而看到今天於鋒在場，曲博心中也明白了他的態度。

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個一直站在身邊的兄弟。

而林寒的位置，卻是空無一人。

「最後一面也不過來嗎？」曲博心中五味雜陳，沒再說什麼，收起內心的傷感。

今天的會議，雷天野直奔主題。在他看來，場內所有隊員的價值，也比不過一個面前的曲博。

「既然你能回來，我覺得你也想明白了，續簽的合約放在這裡，只要你簽字，皇朝戰隊的所屬權依舊給你。」沒有多餘的廢話，雷天野直接擺出一份合同。

「皇朝戰隊？」

「這人是誰啊，能有資格接管咱們聯盟最大的一支戰隊？」

聽完雷天野的話，眾人看向曲博的眼神一片詫異。

聯盟今年來發展了很多戰隊，但一線戰隊只有寥寥幾個。不朽皇朝戰隊曾奪得過世界榮耀，可以說是聯盟重點培養的一支戰隊，進入其中的門檻可以說非常困難。

很多隊員只知道不朽皇朝戰隊主位一直空缺，而聲名遠揚的於鋒，僅僅擔任副隊長。

但於鋒心裡清楚的很，不朽皇朝是以前組織的戰隊，也是四人一起命名並且一直堅守的理想。

時隔多年，他一直堅守著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就因為如此，皇朝的隊員位置一直空缺，至今未曾納新。

「算了吧。」聽到戰隊的名字，曲博身軀一陣，但還是婉言拒絕。

「怎麼，你忍心看你一手創建的戰隊沒落？」雷天野惋惜道。看的出來，他真的不想曲博離開。

「沒什麼意義了。」曲博並沒看續約合同，而是在一旁的解約聲明中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放下筆的那一刻，曲博真想吶喊一聲，發泄出這些年的不滿！現在的他，不再是玩家眼中的職業隊員，而是一個被拋棄的築夢者。

合約一旦解除，他在一年內無法參加職業賽。他已經不小了，過了選手的黃金年齡，如果再白白荒廢一年，沒有人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比賽。

「何必呢，就剩你自己了，你拿什麼去實現你所謂的理想？」雷天野嘆息一句。

「你不懂。」曲博不再多說，起身離開。

接著，曲博看了一眼這個偌大的會議室，這是當年他組建戰隊的地方，而今卻要永遠的離開了。

「好好訓練，我期待你的名字出現在世界聯賽。」

曲博走到於鋒面前，狠狠地抱了一下，而後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老大......」

當雷天野只惋惜曲博的價值的時候，於鋒卻看到了曲博被傷透的心。其中的滋味，難以言喻。

這就是差別，上位者和兄弟的差別！同在一片天空，一個關心你飛得高不高，一個卻總問你飛得累不累。

看到曲博出去的身影，於鋒不再沉默，驀然起身道：「雷總，今天好像也是我的合約到期的日子。」

雷天野聞言一笑，擺出兩份合約：「不錯，這幾年你風頭正好，我相信解約合同對你來說沒什麼用，這一份續約合同，我給你加了籌碼，你能得到的，會比往年多十倍。」

說著，雷天野把解約合同扔掉，丟進面前的垃圾桶。

「謝謝雷總這麼多年的照顧。」

忽然，於鋒笑了。他低下身子，撿起了被扔掉的解約合同，就如同對待破碎的夢想一樣小心翼翼。

看著這裡的一切，於鋒毫不猶豫地落筆，鄭重地解約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於鋒，你！」雷天野厲聲喝止。

「再見了。」於鋒如釋重負。

接著，於鋒轉身，無視著周圍眾人震驚的眼光，淡然的走了出去。

雷天野此時才明白，沖著於鋒離去的背影，憤怒地喊道：「於鋒，你知道嗎，你這是那你職業生涯開玩笑！」

「為之奮鬥了這麼多年，也讓我笑一次吧。」於鋒說出最後一句話，不再留戀，大步離開。

曲博緩緩走著，回想起這幾年的時光，如夢似幻。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不過他至少記住了，在遠處的大廈里，在那個冰冷的城堡里，有一個兄弟為他做的一切，他很感謝，也很驕傲！

「哥！」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曲博愕然，回身望去。

「哥，你走的真快啊。」於鋒氣喘吁吁地過來，笑著說道。

「你這是？」曲博不明所以。

「三年前你離開，我捫心自問，沒有放下的勇氣。」於鋒眼神堅定，「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掙扎，而現在，我終於有了答案。」

「......」曲博無言，心卻已經哽咽。

「當初你悄然而走，我臨別相送，三年遺憾。」

「而今你若揮戈征戰，我定捨命陪君，不負餘生！」

「好！」看著眼前的兄弟，曲博心中激動，重重地點點頭。

於鋒能站到這裡，曲博明白他做了什麼，也明白他放棄了什麼。

陽光的餘暉下，兩人身影並肩而行。

被生活拋棄的兩人行走在烈日下，影子被拉的很長，他們以後會有才怎樣的未來，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我們能看到的是，在正值時分的高空里，一輪驕陽高掛，絢爛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