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林西拎著打好的飯菜回寢室，付小方已經睡到床上去了。

見林西一臉怒容，剛下課回來的圈圈和莉莉不免些擔心。這個寢室里，圈圈和莉莉是一個專業，林西和小方是一個專業，平時一貫是兩兩分組。

「西子，你和小方怎麼了？」莉莉說：「她飯都沒吃，一回來就躲床上了。」

圈圈還是那嗲嗲的聲音，安慰林西：「西子，有什麼事都別生氣哈，小方肯定不是故意的。」

林西：「……」

林西也懶得解釋，直接把飯菜放上桌，故意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今天有干鍋茶樹菇，炒得真香啊……」

「給我留點！」付小方本能地從床上跳了起來。

林西已經趁機一把夠住付小方的衣服了，口氣兇狠：「看我打不死你，要你造謠！」

「救命啊……」

付小方一邊吃著林西買回來的飯菜，一邊向圈圈和莉莉講述著林西上午的「壯舉」。

聽付小方眉飛色舞地講述，林西正咽著番茄炒雞蛋，突然有了幾分心有餘悸。

想想林西膽子還是挺大的，居然敢怒懟流氓一樣的韓森。

回想一下當時的衝動，林西想，大概是她對非主流殺馬特忍無可忍了吧。

就在林西毫不留情地說了韓森的第二天，韓森居然把那頭洗剪吹髮型給剃了。

說起來，這事也挺詭異的。

那天又是早課，快到上課的時間了，教室里才陸陸續續地坐滿了。

韓森還是和以往一樣，遲到。書不帶，筆沒有，本子那更是見都沒見過的東西。

他進教室的時候，有稍稍引起一點點騷動，因為他形象的變化。

不過一個晚上而已，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理著男生最常見的平頭，黃毛也染成了黑色，那些亂七八糟的金屬鏈條不戴了，吊到膝蓋的吊襠褲也不穿了，突然就變得好正常。比起非主流殺馬特造型，韓森更適合這樣打扮。清清爽爽的，露出來的濃眉高鼻子，看上去有了幾分男人味，多了點酷酷的勁。

明明是遲到，還大大咧咧從前門進，一點不給老師面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囂張。

路過林西身邊的時候，韓森皺了皺眉。

林西微微抬頭看著他，有些詫異他的停頓。然後，他瞪了林西一眼，表情兇狠，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把林西嚇得縮了縮脖子。

上課的時候，韓森依然在教室最後一排呼呼大睡。

前排的同班女生議論紛紛，連付小方都忍不住感慨了幾句。

「韓森這髮型也太酷了吧，原來他長得還是挺好看的啊，再看看他那一身的腱子肉，真的好帥啊！」

林西回頭瞥了那老gay一眼，並不是很買賬。

腦海中一晃而過他和男人擁抱的場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半晌，只鄙夷地說：「帥在哪？gay里gay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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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進醫院的事，很快被林明宇這個大嘴巴傳到了大伯、大伯母耳朵里。

大伯和大伯母受了林西爸媽囑託，承諾一定會好好照顧林西的，得到消息的當天就來學校送補湯了。

又是請吃飯，又是給倆孩子充飯卡，又是給現金，臨走前還囑咐林西和林明宇：「你們兄妹倆要互幫互助，好好學習，同時也要注意身體。」

林氏兄妹平時雖然愛干仗，關鍵時刻倒是團結得狠。

大伯和大伯母走後，林明宇拎著保溫盒和林西一起回寢室。

林西囑咐林明宇：「你和大伯、伯母說說，別和我爸媽說這事兒，不然他們也要跑來了。」病都好了，都跑來那可真麻煩。

林明宇說：「知道，我已經和他們交待過了。」

「對了，運動會上，我準備挑戰『十項全能』了。」林明宇突然信誓旦旦地說。

「噢。」林西倒是沒有太意外。

「我要贏到徽章，送給你嫂子。」林明宇說著，一臉熱戀的嬌羞。

「可以啊，反正我們學校參加十項全能又沒有智商限制。」

「……」林明宇比了比拳頭：「林西，胃炎弄不死你，我倒是可以打死你。」

「哈哈哈！」

林西笑得開懷，林明宇突然想起件事，又道：「對了，運動會後，有聚會，一起去唱K，帶你一個。」

「和你啊？」林西嫌棄地看了林明宇一眼，果斷拒絕：「不去。」

「和整個籃球隊的。」林明宇一把拎著林西的衣領子：「我警告你，你不去，我就去寢室抓你人。」

「為什麼啊！我不喜歡唱K！」

林明宇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上次你和那個死矮子的事，讓我意識到我必須對你找對象的事負起責任。」林明宇鄭重其事地說：「我得給你建立正常人的審美觀！」

林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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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很快到來，運動會如期舉行。

這一屆運動會，十項全能比賽得到了最多人的關注。大家都在期待著那個追求蘇悅雯的男生，在比賽中的表現。

當然，那個男生最後不負眾望地失敗了。倒是林明宇這個四肢發達的大塊頭，很詭異地追平了五年前，林西老師創下的記錄。不過很可惜，追平還不夠，C大的規定，必須破紀錄。

因此，林明宇還是與徽章無緣的。

不過說起來，和林西記憶中不一樣的是，這一世，江續沒有去挑戰十項全能。

奇怪，難道江續真的不喜歡蘇悅雯？上一世去參加，只是為了展示一下他除了有天才的頭腦，還有非人的體育細胞？

唉，這人可真是自戀。

運動會結束的當晚，林西被林明宇拎著一起去參加籃球隊的聚會活動了。

大約是意識到都是男生不好玩，聽說他們也叫了幾個女生一起去，這樣也好，讓林西沒有那麼孤單了。

林西對籃球隊那幫傢伙不感冒，隨便穿了件衛衣就出門了。到了現場，林西才發現，籃球隊里有人把蘇悅雯給叫來了。考慮到和蘇悅雯那些尷尬事，林西一直站在離蘇悅雯最遠的地方。

蘇悅雯化了點淡妝，一頭如瀑的長發溫柔地披在肩頭，身上穿著一條米色雪紡連衣裙，腳上是白色的小高跟，看上去仙氣飄飄的，完全女神氣質。

怪不得現場的那些單身漢都一臉喜氣洋洋的表情，原來是從不參加聚會的女神被請動了。

只是可惜了，他們的女神蘇悅雯——只對江續那個撲克臉情有獨鍾。

2006年的KTV不像2016年那麼多花樣。

沒什麼主題，大多是裝修得金碧輝煌的，一股子土豪氣息。

大廳的大屏幕上放著帶字幕的歌曲，每一首林西都很熟悉。

十年，很多東西都變了，歌曲的流行也變了很多很多，但是記憶中那些保留曲目，卻是一直沒有變過。

服務員把他們帶進大包，沿路走過各包廂，都能聽到靈魂歌者們鬼哭狼嚎的歌聲。當然，林西完全沒有嘲笑別人的意思，因為她馬上也要加入這個隊伍。

林明宇不知道是怎麼和女朋友鬧彆扭了，本來是他組的局，結果他卻沒跟著大家一起進包廂，一直在外面和女朋友吵架。

進入包廂后，大家已經都各自選好了風水寶位坐好。林西抬頭看了一眼，江續和籃球隊的幾個大高個坐在一起，蘇悅雯則坐在離江續不遠的轉角。

林西撇了撇嘴，在離江續最遠的角落裡，和別人擠了擠才挪出了一個位置。

不得不說，籃球隊的這幫傢伙，塊頭實在太大了。

每人一首唱了兩三輪后，大家便開始集結著玩遊戲了。

選的遊戲是2016年已經有些老土，但是當年火得一塌糊塗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林西剛上過醫院，不能喝酒，便沒有參加。大家都不唱歌去玩遊戲了，倒是成了林西的專場。她抱著一杯西瓜汁，盡情暢快地唱了起來。

其實這麼多年的發展下來，「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的宗旨不是為了要灌誰酒，而是一群曖昧著亦或有心結的年輕男女，趁機挖掘秘密，表白內心的一個好機會。

全場的人目標有兩個，男的對蘇悅雯，女的對江續。

江續嘛，聰明、運動細胞又發達，什麼項目都難不倒他，全程幾乎都沒有輪到他輸過。

反觀蘇悅雯，就沒那麼幸運了，一群男生鬧她，幾乎沒幾把就要輸一次，一輪下來，蘇悅雯已經喝了幾杯酒了。

整不倒江續，現場的一個男生突然建議：「不玩遊戲了，直接轉酒瓶吧，拼運氣，轉到誰，就是誰！」

這個提議一出，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那男生幹掉了面前的一瓶啤酒，直接放倒了瓶子：「來吧！」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那瓶子轉了幾秒，第一把，就直接在江續的方向停了下來。

眾人一見終於輪到江續下水，男的立刻起鬨起來，女的則在內心暗暗竊喜。

微醺的一個糙漢大喊著：「江續！說！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必須真心話！」一旁有個姑娘酒壯慫人膽，大聲建議。

身邊一片起鬨聲，江續始終泰然自若地坐著，手指輕點玻璃茶几：「那就真心話。」

一直被灌酒的蘇悅雯趁此機會，大膽地站了起來，也沒有和別人商量，直勾勾地盯著江續，一字一頓地問：「江續，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

蘇悅雯話音一落，眾人立刻起鬨地拍起了KTV包間的茶几，噼里啪啦的。

在一陣口哨聲中，江續稍稍往後靠了靠，還是一貫的清冷姿態。

他的視線落在酒瓶的瓶口，面上沒什麼表情，只是輕動嘴唇。

「短髮，皮膚白。」

「喲~~~~」眾人激動地叫喚著。

這還是江續第一次當眾說出喜歡的類型。不論男生還是女生都開始沸騰了。

明明江續回答了真心話，眾人還是逼著他喝酒，他微微笑了笑，將滿滿一杯啤酒一飲而盡。

大家遊戲玩到最高/潮的時候，角落裡的林西完全沒有關注一旁的戰場，獨自嗨得不行。屏幕上歌詞走得很快，她唱得荒腔走板，卻十分陶醉。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的剛發芽；

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隻黃鸝鳥，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他；

葡萄成熟還早得很哪，

現在上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