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雖然江續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說什麼嘲笑林西的話，但林西還是能感受到他揭穿她的那一刻，內心絕對是充滿著鄙視的。

抱著那本教人養豬的書，林西滿肚子不爽，卻找不到什麼辯駁的話，只能硬著頭皮說：「我研究著怎麼養林明宇，不行嗎！」

江續看了林西一眼，眸光溫和，不置可否：「噢。」

「什麼意思啊？你不信是不？」

江續抿唇，最後拍了拍林西的肩膀：「先研究養你自己吧。」

林西：「……」

林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那本養豬的書借回來。一路上她都很氣憤，越看越添堵。也就那麼幾個單詞，每個都看著挺眼熟的，想想意思，除了「pig」，別的都不太肯定。不過十年，這文化水平，退得完全沒法看了。

一路馬不停蹄地奔回寢室，一開門，一眼就看到桌上堆積的四級真題，林西更是氣得恨不得把桌子都掀了。

英語，她真的討厭英語！

雖然林西很不爽，但是想想，不能讓江續和那個叫陸仁珈的把她給看扁了。拿起桌上的筆，她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開始刻苦學英語了。她想，就沖著他們這份鄙視勁兒，她也必須在四級考試里考出高分給他們瞅瞅！

哼！

林西決心倒是很大，可惜現實很是殘酷。

高考結束以後，她的文化水平就像流星隕落一樣，曾經確實有過，但是快到大部分人都不能捕捉到它的英姿。

說起來，以林西的高中成績，本來讀個二本都有點夠嗆。能考上C大這所重本，全靠林明宇最後三個月給她突擊和C大在2005年的擴招。

林明宇這人看著咋咋呼呼，學習成績倒是不錯。林西想著550也不容易考，自己死學不如找林明宇來補習補習。

拿出手機，林西給林明宇撥了個電話過去。嘟嘟響了好幾聲，林明宇慢吞吞地接起來，聽筒里傳來他剛起床的哈欠聲。

「哥，你幹嘛呢？午睡啊？」林西這次絕對表現得很客氣，甚至帶著幾分諂媚。

剛睡醒的林明宇聽到林西的聲音，沉默了幾秒，隨後冷冷地說：「我沒錢。」

「啥？」

林明宇說：「你只有找我借錢的時候才會喊我哥，別裝了。」

林西想想，平時和林明宇的關係還是太惡劣了，趕緊彌補起來：「我不喊，難道你就不是我哥了？嘿嘿。」

「……直白一點可以嗎林西？像個男人一樣！」

「……」這人吶，是多賤的動物，平日對他大吼特吼，他習慣得狠；對他稍微好一點，他反而渾身皮痒痒。林西聽林明宇這麼說了，也就不拐歪抹角了，直截了當地說：「教我英語，我要考四級。」

……

林明宇下午有課，在林西軟磨硬泡威脅辱罵之下，答應從晚上七點教她到九點。

林西早早就在圖書館等候，結果時間眼看著都快到八點了，林明宇才姍姍來遲。

林西看看時間，忍不住揶揄他：「要是你女朋友約你，你敢遲到這麼久嗎？」

林明宇也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滿頭大汗的。剛一坐下，就直接把林西帶來的一瓶水給喝完了。

「你嫂子的朋友到我們學校玩了，一直在接待他們呢。」林明宇放下喝空的水瓶，隨手搶過林西面前的四級真題：「別浪費時間，趕緊的。一會兒江續還要來找我。」

「江續？」林西想到江續就有點淡淡的不爽：「他找你幹嗎？」

「我忘了帶寢室的鑰匙，把江續的給拿了，他鑰匙串上有實驗室的鑰匙，得去關門。」

「噢。」

林西正若有所思，林明宇的手機就吱吱吱地震了起來。

他到樓梯間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看他那臉色，林西已經懂了。

什麼樣的人叫不靠譜？林明宇就是啊！

「老佛爺又召喚了？」林西忍不住白眼：「你再這樣下去，肯定有報應的。林明宇，你這麼重色輕妹，小心被甩了都沒處哭！」

「我和你嫂子情比金堅！」林明宇嘿嘿一笑：「你先學著啊，你嫂子有點急事找我，我一會兒回來。」

臨走前，他想想又從口袋裡，撈出一個鑰匙串，放在林西面前的桌上：「還有這個……」

「給江續是吧？」林西撇了撇嘴，認命地接了下去，完全放棄掙扎。

林西抱著真題做了一會兒，連蒙帶猜，效率很低。正認真鑽研著，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影。

林西一抬頭，江續已經大大方方在她身邊坐下了。他身上還是穿著上午的衣服，藍底白條紋襯衫，看上去斯文得體，氣韻清朗。他抬眸掃了一眼林西面前的四級備考資料，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我的鑰匙。」

江續一貫言簡意賅，那**霸天的態度真是讓人不爽。林西邊腹誹邊把手伸進包里，正準備把鑰匙拿給他。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又把手給縮了回去。

江續見林西不動，又說了一遍：「鑰匙？」

林西手上握著筆，敲了敲桌子。她眼中流露出一絲狡黠，緩緩道：「林明宇說好了教我學習的，結果他半路跑了。」

林西看了江續一眼，鼓起了勇氣說道：「你想要回你的鑰匙也行，林明宇不在，你教我。」

江續大約是沒想到林西會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勾唇一笑。

「不怕緋聞了？」

林西掃了一眼周圍，最後下定決心：「等我考上550，我就徹底不用怕了！」

……

上一世，林西到大三才知道四級和畢業證掛鉤，趕著大三下學期的那一次四級去裸考的，一次就考過了，426分，雖然驚險，但是結果還不錯。這一世再打開這些書，真是，一看就有點頭昏腦脹。

江續翻了翻四級真題試卷，然後手一伸：「筆給我。」

林西趕緊把手裡的筆雙手奉上。

江續微微低頭，認真地側臉看上去十分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林西那支粉紅色HelloKitty的自動鉛筆，讓她產生了一股莫名的親密感。美色當前，林西突然就有點理解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

江續隨手圈了幾道題，然後把試卷和筆都推到林西眼前：「翻譯題開始，看看你的辭彙量和語法水平。」

林西看了一眼江續勾得幾道題，每一題都是看中文認識，要翻英語，大腦一片空白。

「噢。」說著，啃著筆就開始翻譯了。

半小時過去，江續狐疑地看了林西一眼：「還沒翻完？」

見江續要來拿試卷，林西趕緊用自己的手臂，將試卷遮得死死的，結結巴巴地說：「翻是翻完了，就是……」

「拿來。」江續微微蹙眉，氣勢凌人。

林西只得唯唯諾諾上交了自己的翻譯。

短短几十秒的時間，林西就看著江續的臉從白轉紅，從紅轉黑。

「這是翻譯？」

林西弱弱問：「不然是啥？」

江續冷冷瞥了她一眼：「音樂會你翻『musicparty』？」

林西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沒毛病啊？」

江續一記眼刀掃過來，林西不敢說話了，趕緊垂下頭去。

「改革開放，『openthedoor』？」江續有幾分難以置信。

林西趕緊解釋：「不是老說改革開放，是打開國門嗎？」

「這裡呢？」江續不想聽她胡扯，眉頭皺得緊緊地，敲了敲真題卷：「『jinzhang』，這是英語？」

「這個實在是不會……」

江續微微低頭，鄙夷得看著林西：「你這水平，別報名了。」

「……可是我已經報名了。」

「嗯，退考吧。」

林西步步退讓，江續始終冷言冷語。她也是個暴脾氣，聽他這麼說，面子裡子都過不去，書一丟，和他杠上了：「要是水平很高，還要你教么？這不是都不會，才要你教么？你愛教教，不教算了。」

林西發泄完畢，再看江續那冷冰冰的眼神，也有些後悔了，瞬間就慫了。

「那個……江續……其實我……」

江續打斷了林西，手一伸：「鑰匙給我。」

……

林西被江續這麼鄙視了一通，心裡其實也挺委屈的。江續才20歲，高考完也就兩年，她這都過去十幾年了，能一樣嗎？

見他拽得不行地離開，林西越想越氣，書也不要了，衝動地追了上去。

江續腿長走得快，沒幾步就下完了一層樓的樓梯，林西鍥而不捨地跟在他身後。

「江續！給我站住！」

江續聽見身後的呼喊，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始終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還有事？」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林西氣急敗壞。

「我怎麼了？」江續挑眉，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林西一見到江續這副表情，就止不住地來氣。想到江續對她的花式鄙視，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真是罄竹難書。

林西越想越不爽，雙手叉腰，仰起頭要和江續吵架的架勢。

「江續，你老鄙視我，是什麼意思？」林西瞪了江續一眼：「我告訴你江續，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所以？」江續始終面色平靜，語氣平靜：「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江續微微偏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嗯。」

「你你你！你站那麼直，看哪兒呢？是好好談的態度嗎？」林西仰著頭控訴：「長得高了不起嗎？動不動就用鼻孔看我，你以為你鼻孔很好看嗎！」

「噢。」

江續低頭看了林西一眼，帶著幾分探究，把林西看得有些慫。

林西剛要往後退，江續突然移步上前，不等林西反應，江續的長手已經穿進林西手臂內側，握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掌心那灼燙的溫度，讓她整個人一僵。

江續稍稍用力，就把林西，從和他平層的那層階梯，抱到了比他高兩級的階梯之上。

林西看江續的視角，也瞬間從仰視變成了平視。

江續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勾了勾唇：

「現在可以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