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五章

這裡是防盜章，三小時后自動替換哦么么扎！誰知，不一會兒導演就放棄了打李青墨的手機，轉而打了她旁邊工作人員小錢的手機。

小錢剛接觸這圈子沒多久，是個實習生，戰戰兢兢地接了電話，就被裡面傳出來的導演怒氣沖沖的大嗓門給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都給摔了。

「青，青墨姐，導演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你要不還是接一下吧。」小錢推了推眼鏡，小聲地說。

李青墨深吸了口氣，好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喂，韓導~哎，我是青墨……」

沒等其撒完嬌，導演韓念便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在影視界，他也算是資格挺老的導演，而且名聲很大，出來的作品雖然不多但質量一向保證，平時看著對誰都和顏悅色，可較起真來卻是一點兒都不能錯，尤其在拍片的過程中，是出了名的苛刻，若是不到位或是打亂了他的拍攝計劃，哪怕是天王天後都得低眉順眼地給他訓話。

「嗯嗯，青墨知道錯了，這次清歡姐能來，真是太高興了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敢了。」李青墨低聲下氣地道了歉，又把手機拿遠了，說，「這裡信號不大好，回去請您吃火鍋……」說著，便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李青墨把手機扔給小錢之後，便翻了個白眼，舒口氣重新躺回到座椅背上。她的助理小澤跟她一塊兒出來了，這會兒戰戰兢兢地不敢多說什麼。

小錢剛進影視圈，心思活絡，總想著攀附些潛力股。想到前輩說的，這圈內不可能有真心的友情，都是絞盡腦汁拚命踩人往上爬，因此他想到這李青墨想必也是準備想著法子踩魏清歡，好讓魏清歡在導演那兒無故被置氣才故意惹怒導演，順便還能撈得魏清歡好感。

於是，小錢便想在李青墨面前說些好話，順便吐槽吐槽魏清歡，惹得她共鳴。

「嗨，這韓導也真是……」

還沒說完，李青墨便不耐煩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甚至都沒睜開眼。

小錢吃了個閉門羹，只好把說了一半的話咽了回去，滿肚子不爽。

悶悶地開了一路，輾轉幾個小時，終於到了機場。誰知車子還沒停穩，便收到了湯圓發來的訊息。

「魏姐身體不適，沒趕上預定的航班。現在準備登機，大概三個小時候到。」

「那現在怎麼辦？」小錢不禁問道。

「等。」李青墨戴著墨鏡，面無表情地說。

小錢也是個暴脾氣，學生時期的衝動和傲氣還沒有被工作磨平，一想到要再等上個三四個小時，便口不擇言地說：「魏清歡也太沒時間觀念了吧？再說了，就算趕不上航班，改了時間，提前通知一聲不就好了嗎？非得讓我們在這裡活生生地等那麼久嗎？怪不得是大牌呢，脾氣這麼大。」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掌摑便在不大的車內響起。

「閉嘴。吵死了。」李青墨冷冷地說，收回手，抽出張紙巾，在上面擦了擦，繼而揉成一團，扔出了車窗外。

小錢和小澤兩人面面相覷，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被扇耳光的那半邊臉頰，李青墨用的勁兒還不小，這會兒有點火燒的感覺。

根本看不出來，這樣清純的外表之下，在鏡頭下如此乖順、惹人喜歡的李青墨竟然是這樣喜怒無常的人。

小錢怔了半天，此後一直沒敢說話。

正此時，魏清歡則正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上和身體里的另外一個人鬧彆扭。

「為什麼趁我睡著，擅自改了我的鬧鐘？我只問你三遍，如果你這次還是保持沉默，那我可能要跟你保持沉默一輩子了。」魏清歡平聲靜氣地說，每當她用很平和的語氣敲著桌板，盯人問話的時候，就是在用眼神殺人的時候，一般人不能跟她對視五秒以上。

當然，陳昭例外。畢竟魏清歡根本看不到她。

魏清歡不允許別人擅自碰她的東西，尤其討厭計劃被打破，而且還拖著整個劇組。這次《東風故城曲》女二一角最終還是落到她身上，對原本應該被速凍冷藏的她而言本就不容易了，雖不屑一個配角，但魏清歡本著敬業和一點兒強迫症，還是不想留任何污點。

「啊，好吧……」陳昭終於說話了，語氣仍舊十分踟躇，「因為，我感覺不太對。這趟行程，我總覺得要出點什麼事兒，一陣一陣起雞皮疙瘩。這種感覺，就跟我哥哥出使周國前的臨別一模一樣……」

陳昭的聲音越來越輕，表示她本人也十分不確定。

魏清歡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著胳膊，指節一下一下地扣著手肘。「恐怕不是吧。」

陳昭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理睬魏清歡。

魏清歡真要爆炸，這死丫頭竟然再一次無視了自己。「恐怕不是吧！」魏清歡又咬牙切齒地強調了一遍。

「誒？」陳昭如夢初醒，「為何？姐姐何出此言？」

陳昭忽然的一句古語，魏清歡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深吸口氣，魏清歡沒好氣地把錢包拿出來，指著透明塑料層那兒空空的一片，問：「照片呢？」她一直記得要把這張和林斯凡的合照拿掉，可總是忘了。今早一看，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陳昭「啊」了一聲，然後有些羞赧地說：「我想放和你一起的照片，可是拿出了之後才想到我現在根本沒有實體，好遺憾。」

魏清歡要被氣瘋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堵了半天，好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那我儘快讓你不遺憾好不好？」這話自有言外之意，只是沒得魏清歡明說，胸口便開始遽然生疼。

這次心臟疼痛竟來得如此猛烈，又快得讓人措手不及。細密的汗珠立刻從額上冒了出來，她的手有些發軟，錢包從手裡掉了下去，滾到了座椅之間，她無暇摸錢包，乏力地靠著前排靠背，想從包里摸出一貫隨身帶著的速效救心丸，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心絞著疼，魏清歡腦中一陣嗡鳴，便失去了知覺。

湯圓已經幫她請了假，魏清歡不必趕早拍戲。

慢吞吞地站在鏡子面前洗漱完畢，魏清歡腦子還是有點暈乎乎的，她定定地望著鏡子里熟悉的面孔，一晃神，竟然在這張臉裡面又看到了另外一張面容。

很模糊，只有一雙小鹿一般黑漆漆的眼睛讓她怔了一下，這雙眼睛有點怯怯的，卻又讓人無端心疼。明明清澈地沒有一點雜質，卻也難以一眼看到底。眉梢的紅痣像一滴鮮血，又像一枚細針，在魏清歡心上扎了一下。

魏清歡晃了晃腦袋，匆忙從衛生間出去，隨手拆了一板感冒消炎藥，吞了兩粒。

昆明的夏末已經有了涼意，魏清歡穿了毛衣出門，在酒店附近的早餐店坐了下來。

是一家很普通的蒼蠅館子，廚房冒出騰騰的白氣，夾雜著食物的香氣，大概誰也不會想到魏清歡這樣的大明星會出現在這種小店。

魏清歡把棒球帽摘下來，揉了揉頭髮，太陽穴還在突突地疼。老闆娘熱情地迎上來，指著牆壁上寫的菜單問她要吃點什麼。

米線佔了大半，另外還有些油條、豆漿、包子之類的。

「一個小鍋米線吧。」魏清歡咳嗽一聲，說完忽然又想到現在自己身體里還有一個口味清淡的陳昭，見老闆娘應一聲就要走，忙提了聲音問，「這個辣不辣？」

老闆娘笑著回頭：「小姑娘，這個不辣不好吃哦。」

「當我沒問。」魏清歡想給自己翻個白眼。

過了片刻，陳昭輕輕笑了一聲：「沒事的，姐姐，反正身體是你的，你吃得高興就好了。再說了，過了今天，我們就分道揚鑣啦，說不定我這個不合時宜的人就魂飛魄散了。打擾了你這幾天，真是抱歉。」

魏清歡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扣著，她的手很修長，又白，好看極了。「別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可憐你。」

「其實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是刀子嘴刀子心。」魏清歡平心靜氣地說。

店裡只有魏清歡一人，因此點的米線很快就上來了。

老闆娘早見魏清歡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到了跟前就忍不住問：「小姑娘，你在跟誰說話呢？」

魏清歡抽了倆筷子，頭都沒抬一抬：「沒什麼，我精神不好。」

嚇得老闆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趕忙躲遠了。

米線聞著很香，上面浮著一層誘人的紅油，還有幾粒小米椒。魏清歡食指大動，面對著美食，一點感冒算什麼。

正準備大快朵頤，魏清歡攪了攪，還是耐著性子先把摻和在裡面的小米椒一段一段夾出來，然後又用勺子把浮在上面的辣油舀去，折騰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吃。

老闆娘奇奇怪怪地看著她，看來果然有點精神問題，既然不能吃辣，為什麼不幹脆點個不辣的？

吃完后，魏清歡重新戴上帽子，打車去了郊區的天光寺。

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言，對陳昭，魏清歡該是覺得無比厭煩的，可到了分別的時候，卻無端又有點可惜和可憐。她什麼都不想去思考，怕一深究，自己就下不了決心了。

魏清歡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是一個一點干係都沒有的人，況且打擾到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她在娛樂圈這些年，什麼骯髒的沒見過，什麼殘忍的沒做過？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讓陳昭灰飛煙滅，要不就把她送回她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好惋惜的。

或許，魏清歡惋惜的是她自己。一路都是一個人。甚至都以為自己就是喜歡一個人，從前還有覺得寂寞的時候，可孤獨久了，也就徹底不想讓任何人走進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