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尋找不死之泉 第八章

第八章、

眼前的局勢越來越亂，很多人的內心浮起了「逃離比密尼」的念頭。如不制止，這支探險隊必然會喪失鬥志，甚至發生內鬥。斯賓塞為了穩定大家的情緒，於是咬了咬牙，一跺腳，說：「伊莎貝爾，算你狠！好吧，我答應你將北歐帝國的國旗插在這裡，這樣總可以了吧？」

聽到這番話后，伊莎貝爾給了他一個調皮的笑容，「一言為定嗎？」

「是的。」

「停。」伊莎貝爾一聲大喊，剛剛混亂的場面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這件事其實沒那麼可怕，只有得到地圖才能到達這裡。大家不必擔心，我剛才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大家是否敢於面對危險而已。」

「見鬼。」一名海盜罵道，「總是開這種玩笑。」

「對不起！斯賓塞?德尼克將軍沒有撒謊，他的確很想和你們共享勝利的果實，你們要相信他。天色不早了，大家趕緊休息去吧，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大家這才放下心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此時的斯賓塞被氣昏了頭，他攔下伊莎貝爾，向她齜牙咧嘴地咆哮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伊莎貝爾被激怒了，直接指著斯賓塞的鼻子，狠狠地回應道：「閉嘴，這是你帶我來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看來你還是沒有合作的誠意。」

斯賓塞實在是無言以對，便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帳篷。

伊莎貝爾並沒有回帳篷，而是和凡妮莎一起坐在海邊的礁石上仰望星空。主僕二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一起看星星。

「回到哥本哈根后，你打算幹什麼？」凡妮莎問。

伊莎貝爾尋思了許久才說：「亨克斯正在為修建城堡而犯愁，他需要大量的資金和原料。所以，我打算在為弗雷德里克王效力的同時，從中獲得更多的原料和資金，然後以家族的名義將這些資源獻給亨克斯，也算是為家族增添光彩。」

「如果你現在站在亨克斯面前，他恐怕認不出你了，因為你在離開罌粟島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

「況且我和他見面也不多。」

「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阿歷克斯，小兒子弗蘭克，是兩個不錯的混血小夥子，因為他們的母親是人類。我記得那個叫弗蘭克的十分調皮，有一次他將一整籃子花瓣倒在我頭上，然後跑掉了。」

「你記得這麼清楚？看來你一直在想著那個弗蘭克？」

「弗蘭克很調皮，可那個阿歷克斯卻很紳士，如果他知道是你在為他父親提供資源，說不定會娶你做他的新娘。」

「凡妮莎，你總是拿我開心。」

「現在他一定長成一位英俊帥氣的小夥子了，也只有那樣的小夥子才能配得上你。」

「我可不想高攀，我也是在很小時候見過他幾次，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肯定有自己的心上人了，不會記得我了。記得有一次，他父親帶他和弗蘭克去我家做客，我們還一起在我家院子里的松柏迷宮中玩過。每次他或弗蘭克迷路時，總是我把他們帶出來。」

「如此說來，你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可以這麼說。」

「如果你們結婚，場面一定會很隆重。」

「凡妮莎，你又拿我開心，我們換個話題好嗎？還是調整一下心態，為明天的冒險做準備吧。」

「那我就在此陪你發獃到天亮吧。」

「明天可要動真格的了，你要把當初我教你的那些技能統統使出來，遇到危險的時候，沒人能顧得上你。」

「這你就放心好了。」

直到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肚白，多數探險者們已經開始用餐，只有少數的海盜雇傭兵還沉寂在睡夢中。此時此刻，四名身穿獸皮長袍、頭戴用猛獸頭骨做成的頭冠、手持枯木魔杖的瓦庫巫師來到海灘，他們圍成一個圓圈，嘴裡念念有詞。過了一會兒，只見空中聚集起大量的烏雲，並在空中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螺旋。巫師們的眼睛里也閃現出紅色的火焰，他們展開手臂，將魔杖指向空中，四根魔杖同時放射出刺眼的閃光，空中的烏雲也隨之向周圍擴散，迅速覆蓋了方圓幾十公里的區域。瓦庫人所使用的這種魔法通常是用來召喚死者亡靈的，主要是讓戰死在外地的瓦庫戰士的靈魂回到族人身邊，可現在卻被斯賓塞用來遮擋陽光。

營地中緊接著響起了集合號，除了伊莎貝爾和凡妮莎，所有人都在短短的五分鐘內集合完畢。哪怕是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海盜，也要光著身子到此集合，否則都將被處以違反軍紀。

斯賓塞要求每個人必須打起「十分之二十」的精神，違反軍紀者，殺無赦。最後，他下令拔營，開始向內陸進發。探險隊排成長長的隊伍，踏進了這片未知的叢林。作為探險隊的最高領導者的斯賓塞，無疑要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無論前面是否有陷阱，他必須第一個前去試探，否則非但難以服眾，還會引起大家的猜疑。但即便有再大的危險，伊莎貝爾依然大膽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沿，與斯賓塞一同探索前方的未知。

天性兇殘野蠻的薩克索，這天還特意裝扮了自己，他除了用白色塗料將圖騰畫在身上之外，還將鯊魚血塗在身上，以此來提高自身的士氣，再加上他一副猙獰的相貌，即使野獸看到他，也會將他視為「惡魔」。身為瓦庫人第一勇士，他自然更想在這種情況下向他人證明自己的英勇無畏。他手持石斧，一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完全蔑視一切未知的險情。

探險隊中，誰也不知道比密尼內地的路線，只能憑一個小小的指南針來辨別方向。大家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哪怕是遇到一隻蟲子，也要躲得遠遠的。如果斯賓塞有一艘飛船，恐怕也不會如此費勁。

行進了大約五公里的路程，探險隊穿過一條河流，斯賓塞決定讓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忽然，從隊伍的後方傳來一陣刺耳的慘叫聲，聽是去像是有很多人同時遭受了攻擊，還夾雜著陣陣槍聲，此時的情況頓時使得大家即將放鬆的心態重新變得緊張起來。大家同時向後看去，只見很多人正在狼狽地四處逃竄，不少人被拋向空中或飛了出去。

斯賓塞順著慘叫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只見從沼澤地的淤泥中伸出了十幾條如同巨型烏賊一樣的觸手，一些不幸的探險者被觸手拖入沼澤。斯賓塞抽出馬刀，斬斷了幾條揮來的觸手，隨即令大家退後，並快速遠離這些觸手。

叢林中危險重重，稍有不慎就會喪命，必須先了解當地的情況。斯賓塞派出了四支各有五十人組成的探路小分隊，開始對前方的未知區域進行探索，其他人員原地休息。

就在大家剛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一名士兵的喉部突然中箭，鮮血汩汩而流，隨即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陣，死去了。大家的心情再次高度緊張起來。接下來，利箭如雨點般嗖嗖地從天而降，致使探險隊中的很多人紛紛中箭倒下。還有一些人被塗抹了劇毒的吹箭擊中，很快就口吐白沫，死去了。一些慌亂的士兵紛紛朝周圍的密林胡亂射擊，沒想到卻引來了許多當地野蠻人。這些野蠻人穿著用獸皮製成的衣服，塗滿彩色塗料的臉上長有猛獸般的眼睛和尖牙。探險隊開槍打死了幾個野蠻人，沒想到這些野蠻人非但沒有退縮，還拿出了一種帶有木輪的巨型防護盾，他們企圖將探險隊包圍，然後殲滅。

在沒有大炮的情況下，子彈根本無法穿透堅硬的防護盾。探險隊只能憑藉手中的刀劍與這群當地野蠻人進行廝殺。伊莎貝爾與斯賓塞這兩個本應該是仇敵的人，現在卻成為了並肩作戰的盟友，兩人帶領著探險隊的精英們將那群野蠻人殺得哀聲連天，就連凡妮莎也開始大展血族本性，她手持馬刀，殺得野蠻人不敢靠前。

血腥味瞬間瀰漫了戰場，伊莎貝爾也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變得愈加瘋狂。原本勢均力敵的一場遭遇戰，瞬間變成了探險隊對當地野蠻人的一場大屠殺。

那些凶狂如獸的野蠻人最後只能狼狽地往密林中逃竄，因為他們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斯賓塞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集合所有人員，繼續在原地等待探路小分隊的到來。

雖然大家不敢確定探路小分隊是否安全，但大家堅信會有他們的消息。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其中的一支小分隊終於傳來了消息。據打探，北方約一公里的位置有一座看不出有一絲人煙的古城。斯賓塞聽到這個消息后，大喜過望，即刻下令前往古城的方向。大家順著探路小分隊所指定的方向一路前行，最終來到一座懸崖上，而崖下卻是霧海一片，只能通過流動的霧氣隱約看到某些古建築遺址的頂部。

斯賓塞在此用望遠鏡觀望了許久，並確定那的確是一座古城。為了讓每個人都能夠順利到達古城，他讓大家取來一些結實的樹藤，然後將樹藤的一端綁在大樹上，另一端垂到崖下，這樣大家就可以順著這些樹藤攀爬而下。

伊莎貝爾卻迫不及待地縱身跳進崖下那濕潤的氣流，瞬間消失在茫茫迷霧中，與她一同跳下的還有凡妮莎。主僕二人最終穩穩地落到由方形石磚鋪成的路面。

斯賓塞為了儘快了解城中的情況，也跳了下來。瓦庫巫師似乎已經知道現在該做什麼了，他們只念了一聲咒語就使得崖下的霧氣很快散去。大家終於清晰地看到了古城的全貌，很多人迫不及待地順藤而下，進入古城。

從古城的建築風格來看，像極了古代阿茲特克人的特諾奇蒂特蘭城，這裡以前絕對是一座有著偉大文明的城市。更奇怪的是，這裡沒有人煙，大自然給古城穿上了綠衣，使它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地面磚的縫隙中雜草叢生；一棵棵千年古樹拔地而起，它們強有力的根部深深地挖進了地磚和金字塔的階梯；由人工修建的瀑布和河道里的水依舊是活的，流經整個古城；一根根粗大的石柱早已被蔓狀植物裹得嚴嚴實實。

這裡植物茂密，鳥類品種繁多，一定是受到了不死之泉的滋養，如此說來，傳說中的不死之泉應該就在此地。

「這裡應該就是比密尼。」伊莎貝爾興緻勃勃地說道。

斯賓塞找人取了一些河道中的水，然後分給受傷的士兵們喝。令人驚訝的是，那些受傷的士兵在喝這些水的同時，傷口竟奇迹般地癒合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沒想到加勒比人的祖先們以建造城市的方法將神奇的泉水保護了起來，並通過河道分流至城市的各個區域，供全城人飲用，只可惜現在已經人去城空，留下的只是一座沒有被載入史冊的遺址。這是偉大的一刻，整個探險隊的氣氛都在這一刻沸騰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不死之泉。」一名軍官感嘆道。

「我們成功了，夥計們！」斯賓塞高喊道。

伊莎貝爾在河道邊俯下身子，將泉水捧到手裡，然後喝了下去，頓時感覺活力無限，體內彷彿有一股不可戰勝的力量。她讓凡妮莎也嘗嘗，凡妮莎喝了一口，感覺渾身充滿活力，如同喝了一大瓶鮮血一樣過癮。

在大家痛飲泉水的同時，斯賓塞命人找來了幾隻大木桶，並將泉水裝進桶內，準備帶回英國。斯賓塞還決定今天就在古城裡駐紮，明天出發。於是大家開始紮營、做飯，有些人甚至不顧危險，好奇地在古城裡遊逛起來。

可就在大家興高采烈地慶祝這一刻時，一名偵察兵前來向斯賓塞報告：「將軍，南方發現不明飛船，正朝這個方向而來，至少有十艘。」

這個消息傳來后，大家開始有些緊張不安。而斯賓塞卻只是淡淡地一笑，似乎早有所料，他說：「不要怕，這件事我早有預料。」他一邊將伊莎貝爾單獨叫到一旁，然後把一張複製的比密尼海圖給了她，「伊莎貝爾，你的導師海爾斯很聰明，我知道他一定能找到這裡，但我還是要感謝你的幫助，我首先代表英王謝謝你！」

「不必客氣。海爾斯很快就會趕來，在他沒有發現你們之前，你們最好趕快離開。」

「我真是越來越羨慕格林有你這麼一個好女兒。」

「斯你們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斯賓塞主動跟她握了握手，「很高興我們能夠友好地合作。」

「祝你好運！」

斯賓塞集合所有人員，有秩序地從一條十分隱秘的小路撤離了古城。在撤離的同時，這支由士兵、原住民、海盜組成的隊伍卻看不到一絲亂象，可見整體的素養，沒過多久便消失在了茫茫叢林中。

伊莎貝爾飛快地爬上了一座高大的石柱，眺望南方，看到有數艘飛船正在靠近。隨著飛船漸近，她看清了站在頭船最前沿的一排人，的確是海爾斯和詹姆斯他們，於是她急忙向飛船大幅度地揮動雙臂，希望能讓別人看見。

飛船部隊很快將整座古城控制在視野內，海爾斯的頭船首先降落，船上人員全部下船。伊莎貝爾即刻跳下石柱與大部隊匯合，「格萊姆先生，很高興看到你。」

「伊莎貝爾，你還好吧？」海爾斯顯得很驚訝，他沒想到她和凡妮莎竟然安然無恙。

「格萊姆先生，我很好。不死之泉找到了，古城中的泉水便是傳說中的不死之泉。」

海爾斯總算鬆了口氣，「既然大家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大權仍然歸你，我現在還是你的參謀。」

「謝謝！」

「伊莎貝爾，他們沒有傷害你？」詹姆斯問。

「沒有，斯賓塞的目的是為了和我談判。」

海爾斯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這是瓦庫巫師的黑魔法，由此證明，斯賓塞等人沒有走遠，我們或許能追上他們。」

「別追了，斯賓塞很狡猾，我們是追不上的。」

「那好吧，既然泉水找到了，現在你打算做什麼？」

「從現在開始，比密尼屬北歐帝國領土，暫時命名為「索爾辛格」，過不了多久，國王就會派一位新總督來。」她即刻下令將飛船上的所有空瓶子和空桶都裝滿這種神奇泉水，打算在見到國王前，讓將士們先品嘗一下。

泉水裝載完畢后，全體人員陸續登船，開始返航。

不死之泉總算是找到了，雖然結果令人滿意，但過程卻很艱難。在此之前，不知有多少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尋找這片土地，更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喪命。

海爾斯為什麼能夠準確的找到比密尼？這件事恐怕只有他自己能回答。在返航的途中，伊莎貝爾還故意問起此事：「格萊姆先生，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非要我回答嗎？」海爾斯一邊大口大口地抽著煙斗。

「是的，你既沒有地圖，又沒有嚮導，還能準確地發現這裡，常人根本難以做到。」

「還記得那個叫『灰狼』的邦圖人嗎？」

「當然記得。」

「你還記得他在你的衣服上塗抹了一種膠狀物嗎？」

「我都記得。」

「那是一種奇特的植物油，它所散發的氣味可以瀰漫於附近的空氣中很長時間，常人是難以聞到那股氣味的，而狗卻對那種味道很敏感，因此我們的軍犬順著你所留下的氣味一路跟蹤，最終準確地找到了你。」

「邦圖人如此聰明，不如讓他們來守衛索爾辛格。」

「我已經將他們送回卡洛蒙塞島了，並給了他們一些槍支彈藥，也感謝他們為我們所付出的一切。」

「你想得很周全，我想做的事都被你給做了。」

「這件事總算是結束了，回到哥本哈根后，國王除了會獎賞你，還有些人一定會嫉妒你，不知又會有什麼新的麻煩來找你，你可得提前做好準備。」

「回去之後，我所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必然是拿破崙佔領莫斯科的消息，第二個消息必然是國王陛下派海空神兵入侵英國本土的消息。」

「等到了哥本哈根再說吧，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假想一下還有幾個敵人沒有露面。」

「軍探部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目前，能給未來北歐帝國造成威脅的，恐怕只有那個製造『活死人』的維克多?弗蘭肯斯坦爵士。」

「那個來自美國的武器專家-麥克萊德?威爾遜，你可要提防著點兒。維克多?弗蘭肯斯坦必定是敵人，可那個麥克萊德……我總覺得他亦敵亦友，而且反覆無常。還有那個米歇爾?伊森貝里上校，我總覺得他有些詭異。」

「格萊姆先生，你這樣就不怕錯怪別人嗎？你可能太累了，我想你該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也該去休息一下了。」

「我倒真希望是我錯怪了他們。」

「我得先去休息了。」